《[十六国]不当亡国公主当女帝》Winsly

20、Chapter20

　　慕容昭的公主府和慕容晔的东宫离得比较近，这一次去东宫她们没有坐马车，而是走着去。
　　北方的昼夜温差大，随着太阳西沉，气温逐渐降低，让人感受到了凉意。
　　慕容昭紧了紧身上披的薄氅，加快了脚步。
　　文卿上前叩门，来开门的依旧是定云。
　　“公主殿下来了，快请进。”定云把两个人迎了进来。
　　慕容昭走进去，首先闻到的还是东宫一直在用的熏香，当然还有浓郁的药味。
　　暗自摇了摇头，她挑开了帘子，宇文千鹤正守在床边，慕容晔躺在床上，神色很平静。
　　听到声响，宇文千鹤回过头，见到慕容昭和文卿，轻声说道：“公主殿下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小昭儿…”慕容晔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他挣扎着起身，让宇文千鹤帮他坐起来。
　　“皇兄好好躺下休息吧。”慕容昭连忙说道。
　　慕容晔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他的手握住了宇文千鹤的手，一直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淡淡的悲哀：“千鹤，我要死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但是我…确实不想离开你。”他将头埋在宇文千鹤的颈侧，哽咽道。
　　原来以为生亦无欢死亦无忧，可是当心有所系的时候，这生离死别之痛还是叫人肝肠寸断。
　　“别这么说，会好的。”宇文千鹤轻抚着他的头发，眼睛里有淡淡的水光。
　　“千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一直想把你绑在我身边。但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一定会讨厌我。”
　　“而我根本承受不了。千鹤，没有你的喜欢，我这一生根本没有意义。”
　　他人生短短二十年，几乎所有的好时光都与宇文千鹤有关。
　　“其实我是幸运的，那日你说你也心悦我，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很欢喜。那时我想，其它所有，都可以不要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慕容晔，不要再说话了。等你好起来了再对我说，好不好？”听到慕容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宇文千鹤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谢谢你，千鹤。”
　　这是他说给宇文千鹤的最后一句话。
　　再多的话，他也不愿意说了。
　　比如，在宇文千鹤离开邺城的日子里，他的每一天都很难熬。比如，支撑他渡过每一个不眠之夜的，是和宇文千鹤的约定。比如，之所以还吊着这口气，只是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小昭儿，你答应皇兄，帮我照顾好千鹤，你答应我……咳咳咳…”
　　“我答应你，皇兄放心。”慕容昭连忙说道。
　　“谢谢…”
　　他眷恋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宇文千鹤的脸上，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恰在此时，慕容俊和可足浑青羽来了。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薨了。”定云凄切地说道。
　　东宫里跪了一地，宇文千鹤脱力一般地坐在床上，手指颤抖着覆上慕容晔的眉目，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慕容昭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心亦戚戚。
　　慕容俊目光沉痛，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岁。
　　可足浑青羽走近了一些，流下了泪水。
　　“皇兄，皇兄醒醒…皇兄…”
　　慕容暐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的皇兄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满屋的压抑中，他痛哭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突兀。
　　慕容昭的目光落在可足浑青羽身上，可足浑青羽也正好在看她。
　　母女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心有灵犀过。
　　可足浑青羽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
　　太子去世，举国皆恸。慕容俊为慕容晔举办了隆重的葬礼，谥号“献怀太子”。
　　出殡的那一日，慕容俊静默地站在高台上，从慕容昭的视角来看，这个一直坚毅的人好像一下子就被击垮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确实叫人难以承受。
　　可足浑青羽怀里抱着慕容婺，神情哀痛，眼睛中满是泪水。
　　慕容婺的一双有神的眼睛环顾四周，她似乎也能感受到这种压抑悲伤的氛围，没有像以前一样挥舞小手，而是用手指拭去母亲脸上的眼泪。
　　慕容昭生辰那日，邺城内的悲戚氛围才稍稍被冲淡了一些。慕容徵，慕容垂，可足浑青羽，白飞叶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慕容徵送的是一个设计精巧的弓弩，慕容垂送的是一本兵书，可足浑青羽送了她一幅画，白飞叶则送来了几张契约文书。
　　“殿下，文卿也有礼物要送给您。”
　　文卿说着，拿出了一个锦囊。
　　“这里面是文卿为您求的平安符，锦囊是文卿自己绣的，殿下莫要嫌弃。”
　　锦囊看起来并不精致，针脚很粗糙，但是慕容昭知道，文卿一定在里面倾注了很多心力。
　　“战场上凶险万分，文卿不能为殿下分忧，只盼这个平安符能保佑殿下战无不胜。”文卿说道。
　　“文卿，不要这么说，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慕容昭接过锦囊，将它佩戴在了身上。
　　“谢谢。”
　　“殿下喜欢就好。”文卿浅笑道。
　　“原来今天是殿下的生辰，那十三此时过来，岂不是打扰了。”
　　嵇绫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地上。
　　“没有给殿下准备贺礼，是十三的不是。”
　　“嵇绫姑娘这么晚来，所为何事？”慕容昭问她。
　　“自然是为殿下嘱托的事情而来。”嵇绫回答道。
　　“查到了？”慕容昭有些惊讶于她的办事效率。
　　“查到了。”
　　“说来听听。”
　　“柔然的老国王年迈，朝政被他的弟弟把持。这个人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向外扩张。柔然王位的继承人是他们的大王子，但是朝臣更看好二王子。他们最近正在商量着和高车联姻。”
　　“高车那边，国王只有一个女儿，也是柔然想要联姻的目标。这位公主很有个性，撕碎了柔然人的书信，说自己绝不同意联姻。”
　　“有意思的是，高车王虽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但是高车的大臣里却有想要让她联姻的声音。”
　　“另外，高车王特别信任大祭司，而这位大祭司，是高车公主的堂姐。”
　　嵇绫将自己探知的情况娓娓道来。
　　“公主和大祭司的关系如何？”慕容昭问道。
　　“从明面上看，很好。”嵇绫说道。
　　“柔然想要哪位王子和这位公主联姻？”她又问道。
　　“提出联姻的是二王子。”嵇绫答道。
　　柔然的二王子想要联姻，无外乎是要借联姻为自己在柔然的争权夺利加码。高车人同意他的要求就是引狼入室，所以，那一部分大臣，就很可疑了。
　　如果高车的公主不愿意联姻，那么或许她这里会是一个突破口……
　　“在我回来的时候，高车国王已经在大臣的鼓动以及柔然人许诺的利益下有些松口了。”嵇绫又补充道。
　　“公主的态度呢？”慕容昭问道。
　　“这位公主殿下说，拿一名女子去换取利益是懦夫的行径，长生天会惩罚他们。”
　　这话说得极是。
　　这是慕容昭除了“疑似干预史书记载”之外，对李世民另一个不满的点，就是他的和亲政策。
　　在古代历史上，公主和亲似乎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在所谓“强汉盛唐”两朝，都有不少和亲事宜。
　　和亲政策，是一种代价小收益大的处理少数民族关系的政策。对于统治者来说只不过是送出去了几个女人就能维持一定时间内的和平，何乐而不为呢？
　　在慕容昭看来，不管有些人将和亲吹得多么天花乱坠，什么维持和平稳定，什么促进民族融合，什么推动文化交流，都无法掩盖其无耻本质。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掷地有声的质问。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怎么可能会不怨不恨呢？
　　公主，不被允许进入国家的政治体系和权力机构，明明也是皇室却并不享有继承权，偏偏提到和亲的时候被想起来了。
　　更何况有些“和亲公主”是遭受了更加无妄之灾的甚至都并不出身于皇家的无辜女子。
　　如果说享受到了身份带来的利益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那么去和亲的显然应该是皇子，皇帝自己，或者战败的将军。
　　现在传播下来的所谓“好”的和亲公主的故事，后人根本难以想象那些公主背井离乡，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是如何如履薄冰的。
　　还有那些没有被传播下来的故事呢？被刻意掩埋的故事呢？少数民族政权要造反，和亲公主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英明神武的皇帝永远英明神武，让女人去和亲都是她们自愿的，这种牺牲和奉献精神令人敬佩。
　　然后呢？就没了。
　　不荒谬吗？历史上不是每一个朝代都奉行和亲政策的，这就充分说明了和亲并不是唯一可以选择的民族政策啊。
　　更何况和亲政策说白了是一种妥协政策，根本不能长期有效地解决少数民族问题。唐朝末期，胡人不还是打过来了么？
　　“她不仅态度强硬，而且似乎还有一定的动作。”嵇绫又说道。
　　“什么动作？”
　　“这个不太清楚，只是凭我的直觉。殿下如果有兴趣，有时间，可以亲自去看看。”
　　慕容昭心念一动。最近好像确实没有别的事情，去一趟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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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写啥呀再也不写感情戏了这啥呀…
写这段感情戏的本意是为了口醋包饺子，说明像慕容晔这种顶级恋爱脑只存在于作者的虚构之中，如果他不是一个喜欢内耗的恋爱脑，爱千鹤胜过爱自己，那么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千鹤上战场，而是会拘束她。因为“他超爱”这个逻辑本身是脆弱的和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不值得信任，所以不要对封建社会的男性有什么期待
结果动笔写的时候两个小时怒写五百字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以后再也不写了…
后面的就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