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国]不当亡国公主当女帝》Winsly

13、Chapter13

　　不管怎么说，段龛毕竟是东晋册封的臣子，所以他的求救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东晋皇帝派了荀羡前去救援。荀羡的军队包围了已经向慕容恪投降的阳郡，慕容恪让宇文千鹤带兵前去解围。
　　宇文千鹤请求慕容恪让慕容昭随行，慕容恪在问过慕容昭的意见以后同意了。
　　东晋现在的皇帝是历史上的晋穆帝，他与慕容昭同年出生，即位的时候只有两岁。
　　幼帝登基，由皇太后摄政，外戚，宗室和士族在朝堂中的影响力都很大，所以这位基本是一个光杆皇帝。
　　他也没有等到亲政以后和各方势力斡旋角力，在公元361年就死了，是个短命的。
　　他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朝的摄政皇太后是一个传奇女子。
　　她名为褚蒜子，是当朝太傅褚裒的女儿，谢尚的外甥女，在晋康帝司马岳去世以后，先后经历了晋穆帝到晋孝武帝的五任皇帝，三度临朝听政。
　　她当太后所经历过的这五位皇帝没一个有用的，也就孝武帝司马曜手里有些实权，淝水之战是在他那一朝打赢的。
　　不过这司马曜也是废物一个。当时士族门阀人才断档，他让自己的弟弟司马道子代替谢安执政，本应该大展拳脚兴盛东晋，却耽于享乐，最后被自己的宠妃给杀了。
　　想想就觉得活该。
　　褚蒜子今年是31岁，但是她垂帘听政已经有11年。
　　中国历史上从来不乏有执政能力的女性，但是女性获得权力往往要依赖于幼帝，在听政结束以后则还政于皇帝。
　　当然也有不愿意还政的，比如北魏的冯太后。
　　她逼迫自己的儿子献文帝拓跋弘禅位于不满五岁的太子拓跋宏，禅位以后由于争权夺利，母子的矛盾更加激化。
　　在476年，拓跋弘突然驾崩，她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再度临朝听政。很多人都说拓跋弘是她杀的，慕容昭倾向于相信这个说法。
　　在历史上有名的“北魏孝文帝改革”中，她起了关键作用，甚至可以说主导了这次改革，为北魏的强盛奠定了基础。
　　在整个魏晋南北朝几百年的历史中，她都绝对是排在前列的政治家和改革家，但是这么一个女子，后世之人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她姓冯，“冯氏”二字，何其讽刺。
　　有能力在当朝皇帝还活着的时候就垂帘听政的只有武曌一人，所以最后她走到了权力的巅峰。
　　可惜，女子获得权力却不能长久，女子执政没有连续性，中国古代整个政治体制从下到上都还是以男性为主导，慕容昭要的，就是改变这种局面。
　　看到慕容昭一路上都在马上发呆，在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宇文千鹤问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一些对你我都有益处的事情。我们到了吗？”慕容昭笑了笑，收回思绪，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快了，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阳郡了。荀羡的军队包围着阳郡，我们的任务，就是与阳郡的守军里应外合，击溃援军。”宇文千鹤说道。
　　“那我们有什么计划吗？”慕容昭问她。
　　“没有，你随我冲杀过去就是了。”宇文千鹤笑着说。
　　瞧见慕容昭有些震惊的神情，宇文千鹤的脸上笑意更浓：“荀羡无能之辈，根本不是我大燕骑兵的对手。杀他不需要计划。”
　　“这并不是我低估他，而是之前与他交过手，让他捡了一条命回去。”宇文千鹤补充道。
　　怪不得慕容恪要让她去解围呢，原来是老对手啊。慕容昭恍然大悟。
　　“宇文将军就不怕他回去以后卧薪尝胆么？毕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慕容昭和她开玩笑道。
　　“那就等着瞧吧，他见到本将军，怕是要吓死了。”宇文千鹤说完以后催马向前，加快了行军速度。
　　“公主殿下，您可能不知道，当年那荀羡被我们将军一枪/刺穿了肩上的护甲，靠着自己骑的马好，再加上援军正好赶到，才活着回了南边。如今再见到我家将军，必定会两股战战。”
　　一直跟在宇文千鹤身边，像是她的亲卫的女子说道。经过宇文千鹤介绍，慕容昭知道这女子名叫赵引，从小就跟着她。
　　“这一次，可没有援军来救他了。”赵引冷笑着说。
　　“原来如此。”慕容昭对她报以微笑，心想慕容恪这一手也太狠了。荀羡若是知道这一次宇文千鹤也来了，怕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下这个救援的命令。
　　荀羡的军队围城多日，眼看着阳郡成为了瓮中之鳖，马上就能回去复命，因此有些懈怠。在宇文千鹤带着三千骑兵冲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完全冲散了。
　　和段龛的军队在济水之南遭遇的时候，慕容昭和宇文千鹤不在一个战区，因此没看见她在战场是什么模样，这一次跟在她身后，可算是看得清清楚楚。
　　白袍银甲的将军骑着一匹乌骓马，银枪所到之处是一朵朵血花，伴随着血花的是被冲开的道路和气势大振的燕军。
　　也难怪她说不必计划，荀羡的军队一冲就散，这解围解得相当容易。
　　荀羡披挂上马，已是无力回天。此时阳郡城门大开，在城中坚守的守军在守将王腾的带领下出城，将荀羡的军队围在了城外。
　　荀羡看到带头冲锋的燕军将领，不是宇文千鹤又是谁，他战意全无，指挥着自己的亲军向远离宇文千鹤的东北方向突围。
　　在东北方向拦住他的去路的是一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子，那女子手里拎着刀，身后只有几个人。
　　“你又是谁？”荀羡问道。
　　“大燕清世公主，慕容昭。”慕容昭回道。
　　“蛮夷女子，倒是剽悍。”荀羡沉声道。
　　“荀羡，本公主听说你是荀文若的后代，魏帝待你们颍川荀氏不薄，你怎么当了反贼司马家的臣子，还娶了晋室的公主啊？”慕容昭突然想起来这回事，顺口问道。
　　“我大晋待你们慕容氏也不薄，你祖上尊吾皇为正朔，你父亲又为何要大逆不道自立为帝呢？”荀羡反问道。
　　“荀将军岂不闻此一时彼一时，晋帝庸碌无能，致使天下大乱，我慕容氏没必要称臣。”慕容昭说道。
　　“你这蛮夷女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荀羡冷声道。
　　“荀将军一口一个蛮夷女子，今日，你会死在蛮夷女子的刀下。”慕容昭不愿再与他废话，将刀横了起来。
　　荀羡也不再多言，双方都想速战速决。
　　“将军，我要过去帮助公主殿下吗？”赵引问宇文千鹤。
　　“不必，她能解决。”宇文千鹤说道。
　　“荀羡虽然不是您的对手，但是久经战阵，清世公主恐怕......”
　　“放心，我有分寸。”宇文千鹤打断了她的话。
　　荀羡的武艺颇为不错，又有多年在战场上的经验，但是慕容昭更胜一筹。
　　她在战场上的狠劲儿一点也不比这些杀人无数的将军差，甚至还要更甚。在赢天下凌厉的刀锋下，荀羡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荀羡使的是矛，由于他心里慢慢慌乱，武功招数露出一个破绽，慕容昭的刀将他的矛截成了两段，他本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刀尖抵在咽喉处，荀羡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闭上了眼睛。
　　“荀将军，念在你家祖上的份上，本公主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慕容昭说道。
　　“胡虏作乱，山河沦亡，只可惜我有生之年，看不到王师北伐，驱逐胡人，复我大晋疆土。”荀羡说完，撞刀而死。
　　这人临死前倒是有点儿血性，可惜这血性用错了地方。搞得山河沦亡的不是胡人，乃是司马氏自己。如果他们能震慑四方，五胡根本不敢觊觎中原。
　　荀羡已死，他手下的士兵纷纷投降。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宇文千鹤下了马走过来。
　　“他的尸体怎么处理？”慕容昭问道。
　　“他是你杀的，你来决定。”宇文千鹤说道。
　　“那就将他的尸身送回去吧。”慕容昭说。
　　“好。”宇文千鹤没有多说，指挥王腾的军队和她的军队收拾战场，将战俘全都关押起来。
　　“宇文将军，公主殿下，现在天色已晚，请随末将入城歇息。”收拾完以后，王腾走过来殷勤地说。
　　“不必了，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劳烦王将军了。”宇文千鹤说道。
　　“末将明白，一切听宇文将军的吩咐。”王腾的姿态放得很低，他知道如果不是宇文千鹤带兵来援，自己恐怕会死在阳郡。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天空上落下，夜色逐渐降临，月出于东山，宇文千鹤的军队押着战俘，回广固向慕容恪复命。
　　打了胜仗，燕军上下都非常高兴。宇文千鹤在军队的最前面，问慕容昭：“殿下会唱歌吗？”
　　慕容昭被她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想了想自己惨不忍睹的KTV经历，果断摇了摇头。
　　“我教你。”宇文千鹤微笑道。
　　于是，大胜归来的将军哼起了一支北方的小调，她身边的赵引以剑击节而和，在空旷的原野中，这声音显得异常悠扬。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慕容昭无端联想了这句话。
　　在宇文千鹤的带动下，全军都唱了起来。慕容昭侧过头去看她，只见月下女将军，英姿飒爽，眉目舒展，真的如同一只自由的鹤。
　　她合该行过人间好山水，见过世间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