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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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越来越大，道路上出现了积雪。在雪化之后，天空出现了久违的阳光。
进入十一月以后，邺城更加肃杀。不仅因为即将到来的寒冬，还有军队即将出征。
慕容昭在获准随军出征之后，和宇文千鹤一起被编到了慕容尘旗下，做一名千夫长。
虽然只能带领一千人，慕容昭依旧非常满意，她每天带着自己的小队操练，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千人显然早就被慕容垂嘱咐过，再加上军队里的人都知道十二岁的公主和吴王比武，还坚持了一炷香时间，因此对她颇为客气。
在相处了几天之后，客气就变成了尊敬。
他们发现作为“空降关系户”的慕容昭，对待军事非常认真，而且确实很能打。
在慕容昭看来，大燕的军制在那个时代里是相当先进的。燕军能多次以少胜多，纵横天下是有道理的。
不仅是士兵的个人素质更高，单兵作战能力强，军纪严明，武器精良，战马优良，还有管理模式也相当不错。
军营里整体推行军功制，每一支队伍在军中的地位是由上一场战争中的贡献决定的。
而战争中的贡献不看别的，就看俘虏以及斩首的人数。
从百夫长至大将军，没有人的位置是稳固的。如果在战场上表现不好，就会被革去军职，再次从普通的士兵开始。
宇文千鹤也是千夫长，不过她带领的是骑兵。原来要接手那支骑兵的人不服，宇文千鹤就和他打了一场。
打完以后服了，表示自己愿意在宇文千鹤手下听令。
宇文千鹤最大的优点就是弓马娴熟，一杆银枪炉火纯青，整个大燕也找不出几个比她更适合带骑兵的战将。
这一次出征，带兵的主帅是慕容恪，副帅是慕容尘，发兵三万，步兵两万，骑兵一万。
慕容俊将慕容垂留在了邺城，这一次不是为了阻止他建功立业，声望更上一层楼，而是为了筹划别的事情。
出征的时候，可足浑青羽已经怀胎七个月，因此没有来送行。
慕容昭去她的宫殿道别的时候，放出了豪言壮语说要用一场胜利迎接妹妹的出生。
可足浑青羽问她怎么知道是妹妹，慕容昭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小心泄露“天机”了，连忙找补说自己猜的，希望是妹妹。
从母亲的寝宫出来之后，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算命也不错。比如给段龛算一卦，他应该是活不过356年。
在邺城郊外，慕容昭学着慕容恪的样子也喝了壮行酒，差点儿被呛到。
其实古代的酿酒技术不如现代发达，以现代的标准来衡量，酒的度数不算太高。再加上这是出征前的壮行酒，更多起一个象征的作用，所以她的接受还算良好。
宇文千鹤就完全是豪杰了。她的酒量非常好，在慕容昭看来度数很高的酒，她能喝八两而脸不红心不跳。
慕容晔披着银狐皮制成的大氅，来为宇文千鹤送行。两个人并没有你侬我侬，而是对饮了三杯。
“平安归来。”慕容晔说道。
“我知道，你放心。”宇文千鹤笑着说。
随后她提着银枪上了马，向慕容晔挥挥手，策马扬鞭，卷起了地上的泥土。
慕容晔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捂住嘴的手指一片殷红。他不动声色地用手帕拭去血迹，对身边人说道：“回去罢。”
慕容昭之前只从史书典籍上见过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在她的记忆里，最深刻的两句，一句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另一句则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这一次自己带兵，行军途中所见所闻，以及要面对的诸多事宜，才让她有了上战场的实感。
慕容恪平日和善，带兵时却可以称得上严苛。军队里的人显然都很熟悉他的作风，因此非常遵守军纪。
慕容昭和自己的士兵们走在一起，听在行伍里多年的士兵讲慕容恪的诸多事迹。
讲着讲着就提到了慕容垂：“太原王已是当时豪杰，吴王殿下更是骁勇异常。想当年他十三岁就敢领兵追击溃逃的敌人，是我们鲜卑人的勇士。”
言语之间渡过了黄河，在青州附近扎下了营地。派去刺探敌情的探子说，段龛打算亲自率军迎敌。
“敌军多少？”慕容恪问道。
“三万。”探子答道。
“好。”慕容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威严的气势让有些嘈杂的军营完全安静了下来。
“诸军听我号令。”
“是。”响应的声音非常整齐划一。
慕容昭不禁感到心潮澎湃。有朝一日，她也要和慕容恪一样，统率千军万马，颁布军令。
十二月，两军在济水之南遭遇，进行交战。
双方的兵力旗鼓相当，交战的过程很激烈，也很血腥。
如果热兵器时代战争最残忍的部分是层出不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么冷兵器时代则是近距离杀人。
不受任何法律约束的，没有任何理由的，杀人。
宇文千鹤曾经对她说过，第一次上战场，怕是应该的，不怕死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慕容昭问她为什么，宇文千鹤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恐惧可以带来力量。怕死，才会拼尽全力。”
“一个人一旦上过战场，会有很大的改变。你经历过就知道了。”宇文千鹤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遥望着远方。
直到自己的刀没入敌军的胸膛，慕容昭才明白了宇文千鹤的意思。
那一刻，快感是伴随着恐惧而生的。恐惧一个生命就此终结，但是血腥气勾起了人的快感。
没错，就是快感。不同于法律意义里的反社会人格杀人犯依靠杀人获得快感，也不是什么家国荣耀油然而生，而是纯粹的杀戮的快感。
慕容昭拔出刀，看着那人在自己眼前倒下，呼吸全无，心中有些许残忍的快意。
她与此人无冤无仇，只不过是双方阵营对立，才会刀兵相向。但是杀了他以后，慕容昭提着刀怔在原地，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感受。
还来不及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她就在一片喊杀声中被裹挟着继续向前，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有些人是天生就该上战场的，比如她的两个叔叔，比如宇文千鹤，再比如她自己。
“慕容家是没人了吗？竟然让一个女人出来打仗，真是可笑。”
在推进的过程中，她遇上了第一个可以称作“敌人”的人，这人全身披甲，手执长矛，骑在战马上，率领一队骑兵拦住了她的去路。
慕容昭眯了眯眼睛，冷漠地看着他。
“呦，还是个美......”
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完，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马背上的无头尸体。
闻听这人的言语群情激奋的慕容昭的士兵刚要呵斥他，就见到他们一路上都骁勇无比的公主殿下一刀砍下了那人的头颅。血溅了她一身，她似乎还笑了一下。
她这一次动手实在太突然，一时间两边的人马都愣住了。
慕容昭的动作行云流水，她将尸体从马上踹下去，将那人的头颅系在马上，冲杀了过去。
这种话到底还要听多少次？战场上杀人不犯法，那么杀了就是。慕容昭漠然地想。
她身后的将士受到她的鼓舞，士气大振地随她一起冲杀了过去。段龛的人马被这份气势震慑，自乱阵脚，一路后退。
一直胶着的战场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可能谁都没有想到，均势是从这里被打破的。
“这丫头...”慕容恪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低声感叹道。
慕容昭耳边只有冷风的呜呜声和战马的嘶鸣，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段氏的军旗。她纵马向前，砍倒了那面旗，将大燕的军旗插在了战区的中心位置。
“段龛辱我大燕君主，罪该万死。尔等败军之徒，降是不降？”慕容昭高声喝道。
此刻宇文千鹤的骑兵也杀出了一条路，与她的步兵汇合。段龛的军队被接连冲杀，陷入了包围圈，纷纷弃刀投降。
宇文千鹤骑马过来，说：“做得不错。”
慕容昭刚要搭话，看见有一个人似乎想在掩护下突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刀掷了出去。
她这一下既准又狠，那人从马上坠了下来。
“清世公主！清世公主！清世公主！”
不知是谁起的头，这边的士兵高声呼喊着慕容昭的封号，将她围了起来。鲜卑人生性勇猛，崇尚武力，慕容昭今天的表现完全征服了他们。
这是她金戈铁马二十年的起点。
这场仗从清晨打到傍晚，此时天空中的残阳似血，慕容昭翻身下马，站立在大燕的军旗之下，身上的血迹未干。
此后许多年，无数人为了这一道身影，前仆后继地守护着这面旗帜。此后许多年，这面旗帜插遍了天下的每一寸土地。
段龛的军队被击退了八十里，死伤共计一万五，被俘一万，只余小部分残兵败将逃了回去。
慕容恪并没有下令乘胜追击，而是让军队就地休整。毕竟燕军已经非常疲惫，而且现在已经离段龛的大本营广固很近了。
经过休整之后，慕容恪进军包围了广固。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Chapter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