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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陆蒺藜深邃的眼眸中泛起滚滚的贪欲,和刚才慈溪沉稳的中年人判若两人。

      他不紧不慢地说:“她对特殊体质之人的体味,有异于常人的高超嗅觉,凭借着这份能力,总能快人一步追踪到目标。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只有练成小重天突破第九重的人,药血才能对她们有奇效。否则,得到了也没有用。她当年逃入长生门的庇护,条件就是让那位门主,习得了小重天。时至今日,应该也已大成了。”

      陆尤泣眼光一闪,兴奋不已。

      那只要从阿曼太口中得到心法口诀,加以修习,他们不就都有望长生了?

      陆蒺藜撇了他一眼,显然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眼神忽然黯淡下去,说:“得到心法口诀不是难事,只是…那种功夫…传女不传男…”

      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方面他没有继续详述下去。

      陆蒺藜看向陆尤泣的眼神里泛起一种奇怪的光芒:“她当年为我传授过心法口诀,只是我没有练。怎么?你想练?”

      “那妖女在你手上关着,让她说出心法口诀,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

      陆蒺藜似乎一点都不愿意从自己口中透露出一丁点的心法口诀给他,但也没有阻碍陆尤泣的求知欲。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平庸的儿子有多么的想变强,哪怕牺牲一点男人重要的东西...毕竟独子变强,对他这个老爹百利而无一害。

      陆尤泣大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爹真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孩儿希望能永远追随在爹爹左右,哪怕只能赶上爹爹的万分之一,孩儿这辈子也值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陆蒺藜看了儿子一眼,皱了皱眉说:“你何必处处针对你妹妹呢?她始终是那个妖女生的孽种,不可能登大雅之堂。难道我会因为她天赋好,就忽视你吗?你可是我的长子,你的娘亲来自族中名门,她岂可与你相比?

      现在能用得上她,也省得你自己来冒这份险,不是很好吗?”

      陆尤泣身子微微地抖动,唯唯诺诺应着:“是,孩儿愚钝,爹爹教训的是。”

      “那…”陆尤泣还是有点不放心陆芫狸是否能完成另外两个任务,“爹爹觉得二妹可靠吗?她要是生了二心,背叛了我们…孩儿也不是故意要这样说,只不过二妹的娘亲当年不就是这样背叛圣教的吗?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陆蒺藜轻蔑地扯了个难看的笑容,胸有成竹:“放心,她动不了任何的心思,从她离开西夜山的那天起,她的思维和身体,早已不属于她了。”

      陆尤泣面露蠢相,抬起头问:“孩儿不明白…”

      陆蒺藜不是没有动过废掉这个儿子的心思,头脑、武学、心计,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唯有这阴险毒辣胜过当年的自己。

      可惜老婆的肚皮不争气,他也上了年纪,没给自己再生出第二个儿子来。

      也就只好堪堪拿他来培养。

      可看他这个蠢样子就一肚子火,哪里有一丁点及得上他自己年轻时候的风采?

      可惜,真的很可惜,但凡陆芫狸是托生在另一个老婆的肚子里…

      “一年前教主请来一个声称是西南五毒教长老的人,在我圣教中做客,你总还记得吧?我私下向他请了一蛊,种在了狸儿身上,平日里无知无觉,关键时候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亦可控制人心。”

      “记得记得…爹爹料事如神…”

      重复的马屁还没拍完,陆尤泣神情紧张,往自己身上扫视,好像浑身不自在。

      陆蒺藜看不下去了,转过厌弃的脸,甩了甩袖子往林子深处走去。

      这种难得的好东西,自然是用在有用之人身上。

      他嫌弃的声音从林子里幽幽传来:“不用看了,你身上没有。”

      陆芫狸一路走一路想,宁静的夜晚让她的思路顺了许多。

      方才见面还是太着急,没来得及询问爹爹口中那位‘在长安出事的兄弟’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石…?

      秘籍也好,圣火令也罢,爹爹提到了孟盏,才是令她最焦虑的。

      以她对爹爹的了解,言出必行,绝不可能只是试探她两句,就会罢休的。

      秘籍也好,圣火令也罢,能把一支卫队悄无声息地弄到长安,那中原也就不差她一个明教的人。

      所以这两件事,对陆芫狸来说,办或不办,对明教而言都不是最紧迫的。

      换任何一个人去办,都可以。

      唯独孟盏,孟盏才是那个最大的目标。

      可爹爹却没有逼她,他们到底想干嘛?

      本该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客栈,居然闪烁着亮光。

      那抹亮光之所以格外扎眼,是因为其他房间都是暗的,只有这个房间亮着灯。

      陆芫狸一怔,头皮麻了,那是孟盏的房间。

      等她火急火燎地闯入房间时,惊讶地发现地上绑缚着一个人,不,更确切地说,那是一个小女孩。

      她拥有一头和陆芫狸一模一样地金发,一双异瞳,弯曲着身子在地上蠕动着。她嘴里被塞了毛巾,只能呜呜呜地表达不满,从她不愤的情绪里能清楚地感知到她骂地有多脏。

      另外,岑墨安、孟盏和花照山正好端端地围坐在桌边,同样诧异地看着突然闯入的陆芫狸,八目相对。

      岑墨安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哼一声:“功夫最好的,倒来的最晚。看来这一夜,大家都没闲着。”

      陆芫狸被噎了一下,但马上注意到了地上的女孩。

      “这…不可能啊。”

      看到地上女孩的外貌,她愣住了。

      她以为阿曼太从爹爹手里逃了出来,又用缩骨功潜入了这里,意图对孟盏不轨。

      “她不是那个妖怪。这就是个纯小孩。”花照山解释道。“笨得很,直接爬窗进来的。我们在孟姑娘隔壁都听见动静了,正好我们仨给她来了个瓮中捉鳖。正审着呢,你就来了。”

      花照山看了看地上的女孩,又抬头看了看陆芫狸的脸,这才回过味儿来。

      他绕着陆芫狸转了三圈,说:“诶你还别说,你俩长得真像!还有那个逃跑的老妖怪,你们仨简直跟套娃似的。”

      “闭嘴!”陆芫狸怒瞪一眼。

      她上前抚着孟盏的脸,又牵起她的手,关心道:“你有没有事?”

      “没事。”孟盏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接二连三的袭击者,再笨的人也感觉到了,自己已经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暴露行踪,被看不见的势力给盯上了。

      我在明,敌在暗,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有多少人,实在是安心不下来。

      “这孩子只怕也是长生门的人,同时知道我的秘密并且豢养了女童做杀手的,据我所知,也就只有长生门了。她们就是不放过我…”

      孟盏抱着身子,不住地发抖。

      花照山赶忙安慰:“若都是这种水平的杀手,那孟姑娘倒也不用害怕。我看那个长生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只要精进武学,往后就算没有我们保护在侧,也能对付她们。”

      “不,你不知道长生门有多邪恶,多没人性。你不懂得她们的手段,就算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花照山怜惜地看着孟盏,又掏出了一包药丸,放在她的手心里,说:“那也没关系。她们不就是觊觎你的身体吗?你只要去除了那种病,变成了普通人,对她们来说你就毫无用处了。届时你就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果然这话有效,孟盏的眼睛亮了起来,凝视手中的药丸。

      就好像在沙漠中渴了许久,忽然就发现了绿洲,找到了生路。

      岑墨安也盯着那些药丸,只是面露疑色。

      这样奇怪的病症,药王都没能给出方案,就让他轻松化解了?

      花照山的医术远在他之上,所以凭他的本事实在也瞧不出这药丸的玄机。孟盏服用了两日,只说睡眠的确好了些,察觉要发作时服下一颗,转瞬便可压制。

      似乎真的很有效。

      如果真是这样也好,他也不愿意,再看她东躲西藏,痛苦下去。

      如果能彻底根除这个源头,他的执念也将化为乌有,以另一种方式结束。

      “你只有这些?你你走之后,她怎么办?”岑墨安不客气地问。

      花照山白了他一眼,说:“不能怎么办呀。我承诺会在走之前尽全力多熬制一些出来,但是何时能根除,我也不知道。我没办法跟在孟姑娘身边做她的贴身医护。我说岑兄啊,”花照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啊你,你说你要是能有点出息,跟我叔叔学到点皮毛,就哪怕一丁点皮毛,把我这个方子拿了去,你也能替孟姑娘继续熬制百花丸啊。不至于现在这样,我一走了,你们就只能干瞪眼,还有脸问我该怎么办,你难道不是闲雁谷出来的人吗…”

      岑墨安被他被他这一顿抢白,羞愧难当,嘀咕了句:“把方子给我,或许…我能做得到,总比没有的强。”

      “艾!这就对了嘛!”花照山心满意足地掏出方子给他,“明明心里在乎的要命,就要勇敢地做点什么呀。喏,拿去。这熬制的方法,我也都写在背面了,药材不是多难得的稀罕物,这个镇子附近就刚好都有…”

      交代了一大堆,花照山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郑重地向众人作揖拜别:“我和车夫约好了清晨出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有缘再会吧。”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笃笃笃地下了楼,走的十分干脆。

      “花公子,方子还是给我吧,我也略通医理。而且我和这位岑公子,未必同行。”

      孟盏话才说完,花照山人影早没了。

      她愣愣地把伸向花照山的手,僵硬地转向了岑墨安面前。

      “请你给我。”

      岑墨安却默默地将方子收好,充耳不闻,问陆芫狸:“这人怎么处理?”

      孟盏脸都青了,袖中枪已经滑到手心,胸口又炙热起来。

      不要动气…药丸所剩不多,她一定得控制住自己,万一这个岑墨安不怀好意,不会为她熬药呢。

      陆芫狸出神地望着地上的女孩,被岑墨安一问,犹如从梦中惊醒。

      “啊…交给我吧。看她这副模样,我猜也是粟特人,留着她还能问问长生门的消息,知己知彼,更有保障。反正她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伤不了我们。”

      她要留着她,她一定要留着她,保住她!

      “那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岑墨安问。

      三人心知肚明,来了这么多拨人,这个地方已经太显眼了。不可能还留在这里被守株待兔,必须要立刻转移。

      陆芫狸是不会把孟盏丢下不管的,而岑墨安手里又有控制她病情的药方,目前看来,这三个人还分不开。

      所以陆芫狸要带孟盏去哪儿,岑墨安要看看自己跟不跟。

      回明教西夜山?陆尤泣他们虎视眈眈,恐怕比送孟盏回长生门好不了多少;去挽花山庄找叶灼?去了也是被扫地出门,那家伙就是个花架子,一点用也没有,而且挽花山庄也未必干净;去闲雁谷求医?孟盏这种无名之辈,怕是连闲雁谷的入口都摸不到;还能去哪里?各处都四散着长生门的人…

      哎…偌大一个江湖,竟无可容身之处。

      陆芫狸同情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孟盏,思忖片刻,说:

      “长安,回北邙。”

      马车颠簸。

      孟盏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好像一直都在马车上。从这里颠簸到那里。

      她出神地望着窗外,实在是没心情说话。

      按道理,别人都在为她而奔波、操劳、想办法,可是她这个当事人的求生欲,却总是在该努力一把的时候,硬不起来。又总在真的濒临死亡的时候,被死亡的恐惧轻易打败,拼命而丑陋地寻求生机。

      她的人生主题好像一直都只有一个字:“逃”。

      叶逍遥是一场泡影,叶灼更是一个可笑的泡沫。

      细数帮过她的人,只有陆芫狸还在身边,不知道她还能经住多少事,又会在哪一个平常的日子里,突然消失在她生命里。

      孟盏轻轻握住陆芫狸的手,缓缓用力捏住。

      陆芫狸诧异地看着她,随后绽放出温暖的笑容。

      陆芫狸看着孟盏空洞的眼神,忽然俏皮一笑,凑近她的脸,八卦地问:“叶灼那些恶心的话,你怎么听得下去啊?你真的相信他啊?”

      孟盏不以为然道:“他敢说,我就敢信咯。”

      不管怎么说,叶灼当时对她也没有坏心思,也的确一直在帮她。直到他发现自己的病…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往后即便再遇见,也已经都过去了。

      他们之间,压根就只是萍水相逢,互相小小地利用了一番吧…

      孟盏的指腹滑过那枚叶灼所赠的玉佩,感受着它冰凉的温度,玉佩身上的裂痕又变得更深了。

      她忽然掀开帘子,手往外一甩,疾疾的马蹄声中,压根就听不见玉佩落地的声音。

      听到她们俩在聊叶灼,眯着眼打盹的岑墨安微微睁开眼,看见一对好姐妹淅淅索索地说着什么,随后又笑作一团。

      她们身上好似挂着明亮而温暖的光辉,可以扫去一切烦恼。

      被黑暗笼罩了很久的岑墨安,在那一刹那,也有所动容。

      这幅景象那么简单,那么美好,若是可以一直这样…

      “就这样把她绑在车后面,不要紧吧?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小姑娘。”孟盏有些担心她们抓到的女孩子。

      “没事。”陆芫狸脸上带过一抹坏笑,“那娃娃皮糙的很,经得住。”
      好吧…孟盏看着陆芫狸的脸,直觉她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孩,但是她怎么可能认识长生门的人呢。

      哎呀算了算了,阿狸不会害我的…

      “公子小姐们!坐稳咯!再过两个时辰就到长安了。”车夫看了看斜挂在空中的艳阳,手中不禁加紧了动作,将马赶得更快些。希望赶在天黑前进城,那么他也能在宵禁之前,去长安极负盛名的的酒楼里好好品尝一番美酒滋味。

      被束在马车后面的女孩,简直要被颠吐了。好在她从小就经受非人一般的训练,所以还没有被颠的骨头散架。

      她愤怒地记恨着坐在车里嬉笑的每一张脸,在自己稚嫩的脸上挤出最凶狠的表情,心想,我要杀了你们!

      随之而来车轮撵到一块石头上,扑通一声车屁股高高颠起,她又被颠的不省人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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