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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趁着白天的功夫,孟盏赶紧回房补了个觉。

      小睡几个时辰后,正好日近黄昏,她藏好袖中枪,将一封解释自己不告而别的书信压在烛台下,她打定主意不拖累任何人,当然这信中的理由也绝口不提陀龙寨和向阳村的事。

      在准备书信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想起叶灼,心里总归有些愧疚,她吹干墨迹,喃喃道:“对不住了…”

      那些在她的心湖上起过的波澜,那些试图把她留住的绝美‘湖色’,就像对待任何一片在途中偶遇的佳景,孟盏已选择转身离去,继续上路,留下它独自归于平静。

      收拾完了,孟盏忽然心情大好,下楼和小二要了些酒菜,心无旁骛地思索着她独闯陀龙寨的计划。

      那王有龙既然被传得如此残暴凶狠,想必功夫也不差,凭她那几下定然是不可能单刀直入要他狗命的。

      但他们屠戮向阳村为的是那本《沧浪破天诀》,想必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和他们上头的人邀功了,若是她能偷走《沧浪破天诀》,叫他们空欢喜一场…不,只是空欢喜算什么,干脆毁掉它,叫他们永远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孟盏一陷入思考,就习惯有节奏地用筷子敲击着桌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斜后方正在悠哉磕着瓜子的林云溪,正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

      虽然未曾正式地打过照面,但孙盼已经做过无数次小动作,他生怕孟盏不知道有林云溪这个人存在,生怕孟盏不知道林云溪是叶灼的青梅竹马。

      说来也奇怪,自从林云溪突然出现在长留县,孙盼就开始围着她转,好像林云溪才是她的正经主子似的。

      孟盏想起了叶灼,有一天没见着他了,可能又进城里收账去了吧。

      她正四处张望,一回头就撞见林云溪弯弯的媚眼,那双眉眼完全没有闪避,还对她笑得更娇了。

      她礼貌地向林云溪回笑,恰逢小二忽然端出来一盆新菜摆在了她的桌上。

      “姑娘好口福呀!这是咱们店的招牌菜,您慢用!”

      “…我没有点过这个。”孟盏忙解释。往后可是要重新流浪的人了,身上的每一分钱都很重要,像这样的诱惑性消费,她是绝不接受的!

      “是那边那位林姑娘请客的,她替您结过账啦。”

      孟盏瞅着眼前香喷喷热乎乎的佳肴,咽了几口口水,扭头憨笑着对林云溪示意感谢。

      心想,一会儿晚上就要有大行动,吃饱了才好办事。那位林姑娘既然是叶灼的青梅竹马,花的钱想必也是记在叶灼的账上吧。都花了他那么多钱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了,吃吧吃吧。

      林云溪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望着孟盏的背影。看了不一会儿,嘴角耸拉着,一脸不屑地走了。

      孙盼又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瞧见她起身,他就急忙跟上来给主子解闷:“姑娘怎么了?今儿的菜不合胃口?”

      “以为有什么特别的呢,长得还算水灵,身段也凑活,既不是天姿国色,总该有点脑子吧?给她她就吃,一点都没起疑,这样的猪脑,也不知道表哥看上她什么了!”

      “小少爷的脾气我是最了解的,一时起了玩心,玩腻了就丢了。姑娘若早些来,还能有她什么事?咱们就叫她今晚好好地睡个长觉,等她醒过来,咱们早带着小少爷远在十万八千里外了,纵使她是神仙也追不上来!”

      林云溪果然叫孙盼哄得花枝乱颤,问:“人都吩咐下去了?”

      “吩咐下去了。等她睡着,就叫人拖到仓库去藏起来,没人会发现的。”

      “嗯,信呢?弄好了吗?”

      “弄好了。”孙盼坏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明儿个我就把这交给小少爷,说是孟姑娘转交的,人已走远了,不知去向。有人证有物证,小少爷定然不会起疑,只会以为孟姑娘不愿再和我们同行,就此别过了。”

      “她身后真的没有背景?做这些事,等她发现了不会给表哥惹什么麻烦吧?”

      “…她没什么来历,就是一介普通民女,”孙盼有些心虚,怕林云溪发现他其实根本查不到孟盏的任何过去,只是拿话搪塞她,“无门无派,无亲无故的,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就只和北邙帮会里的那个明教妖女走得很近。”

      林云溪一听,对孟盏更加心生鄙夷之情,“和明教妖女做朋友,不会也是个妖女吧?啧,表哥怎么能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啊?!”

      “我们劝不动嘛…现在林姑娘在,我们就放心了,小少爷肯定听您的劝。”

      “孙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鬼心思这么多呢?”林云溪突然话锋一转,笑意不减,盯住孙盼。

      可孙盼分明从她的笑眼中看到了凛冽的寒意,他立时收住了得意的模样,作出一副极害怕的模样。

      见四下无人,立刻跪伏在地说:“不论小少爷身边有多少姑娘,但林姑娘定是未来的小少爷媳妇,同小少爷一样,都是小的的主子。小的对主子忠心耿耿,为主子效力不惜赴汤蹈火,伺候主子开心,就是小的的福气!”

      “瞧你,叫人看见了成什么了?快起来呀,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嘛。”林云溪被孙盼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用脚尖踢着他玩。孙盼还真抱扶着她的脚感激地爬了起来。

      孟盏胃口一直不大,她在流浪的时候刻意训练自己不贪食,以防未知的明天随时可能会没有下一顿饭。

      有些心疼被剩下的食物了,想都没想就请小二哥替她打包好剩菜留在前台。可当踏出客栈大门已牵着马走出快一里地了,她才想起来今夜是打算不再回来的,那些剩下的佳肴怕是无福消受了。

      她回望客栈的方向,只能瞧见客栈外的灯笼像一点萤火洒在泼墨的夜色里温和地闪着光。

      昨夜死缠烂打地从付东离嘴里套出了陀龙寨的布局图、守卫分布,和这些匪贼的作息习惯等,既然是他西陵付家的支持的脏事,付东离不可能不知道。

      她努力拼凑着新鲜的记忆,在脑海中绘出一张完整的活地图。不出意外,再骑三里地,就是陀龙寨的北门了。

      王有龙下令屠村后,首先撤出了向阳村,留下了他的弟弟王小虎收拾残余。自他回到陀龙寨休息,接连数日都收到了王小虎的捷报,掐算着日子,今天就该是王小虎‘班师回朝’的好日子了。

      王有龙已在寨子里设下宴席,要为王小虎接风洗尘,他还放下大话,王小虎将带回许多金银财宝,所有寨子里的匪贼,见者有份。今夜特例欢庆一夜,连各处守夜的匪贼都被允许开特例放假,不醉不归!

      今夜,也只有今夜。这样的大好机会,孟盏怎能错过。

      从眼前的黑暗中,闪出了微弱的灯火,往前走两步,那灯火越冒越多,孟盏立即刹住马,小心翼翼地躲进树丛,把马栓柱,自己摸黑徒步往前。

      陀龙寨的地盘,到了。

      北门原本该有八人轮番值守,但现在却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大门的两旁高高的竖立着两座箭塔,箭塔之上也不见巡逻的寨匪。甚至连火都没有生出一堆,只有几坨已经熄灭的黑炭冒出几缕灰烟。

      看起来,人刚走没多久。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放松警惕。

      孟盏猫着腰,轻手轻脚地靠近大门,她的胸中似响起了鼓点激烈地跳动,对周围的一切都戒备十足,仿佛黑暗中随时会跳出一个匪贼将利刃刺进她的胸膛。

      人声出现了,只不过不是来巡逻的人,而是寨子更里面传来的阵阵欢庆声。里面的宴席已经开席,看来北门这块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孟盏挪到一个帐篷的背后,用巨大的帐篷挡住自己的身体,她勉强稳住自己紧张的心情,左右张望,试图找出就盖在北门附近的那间王有龙专用的‘金屋’的位置。

      王有龙特为自己而盖的‘金屋’,自然是用来藏娇的。不仅藏了娇,还有他每次劫掠所夺来的财宝。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奸贼,才不会讲什么兄弟情谊,只有他挑剩下的边角料,才会分发给下面的匪贼。那些最有价值的财宝,只要进了他的手掌心,是绝不可能溜得出去的。

      若是他真的拿到了《沧浪破天诀》,最有可能存放的地方,就在金屋之中了吧。

      孟盏稍作休憩,伸长脖子,令深夜的寒风灌在脸上,一经冻,人立刻清醒。

      她将腰间的系带紧了紧,握住袖中枪,朝着金屋的位置猛冲过去,双腿轻盈地踩踏在几个帐篷间,三两个起落后,已伏身在金屋的屋顶之上。

      这金屋不过是个砖瓦垒起的破屋子,实在无处可藏。屋子里黑洞洞的,透过窗户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屋子背后的草丛忽然响起了沙沙声,一个舌头都捋不直的声音,冒了出来:“我还没喝够呢!呕…”

      “亲娘咧,不能喝就别喝,吐我一身!”另一个咬字非常清晰的愤恨之声压过了先前那个醉鬼的说话声。

      孟盏僵硬着身体徐徐往屋檐下挪,一边祈祷着背后的人不要发现金屋的屋顶多了一个奇怪的黑影。

      呕吐声不止,随后一记闷响,那酒鬼直接倒地不醒,睡死在草丛里了。另一个人也不想管他,推了他两下,转身就走进了草丛深处。

      要命,这个醉鬼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醒过来。走掉的那个人,还会回来吗?万一是去找帮手来抬醉鬼呢?

      孟盏突然觉得阵阵困意袭来,看来白天补觉补得太少了,连熬两个大夜,身体有些支撑不住。这泥瓦房的屋顶斜斜,本就没有一个着力点,泥巴被她抓着啪啪的往下掉。

      她的四肢开始绵软,一种失重感从心里反复地浮现,她害怕自己会掉下去,可又不敢现在落地。

      一紧张,更是用力地把脚一蹬,想要踩住屋檐的一个角来作支点,这一蹬竟蹬空了,不仅没能稳住身体,反而蹬掉了好大一块土,那土包里不知是混着瓦片还是石头,落地之时,刹那间寂静的北门地面上响起了小小的爆炸声。

      完蛋了,寒意从孟盏的脚趾冲到了背脊,她不假思索地用一只手臂勾着屋檐,一个回旋荡下身子,落在金屋的门口。她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焦急地推了推门,那门竟然未锁,她一个闪身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屏住呼吸,静听外面是否被她引起骚动。

      等待了片刻,她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可眼看就差一步了,她心中升起了巨大的不甘。她强压住倦意和对‘落网’的恐惧,开始翻找。

      窗户都是密封的,透过钉死的木板缝隙溜进来的微弱月光,孟盏就像个盲人一样东摸摸西摸摸。这间屋子不知是不是密封太久了,空气污浊不堪,几乎要令她咳嗽起来。

      她首先摸到了一根圆圆的长长的棍子,接着又是几根并排的细细的棍子,怎么这里还有?这个王有龙对棍子有收藏癖吗。放这么多棍子干什么?

      她沿着其中一根最长的棍子往上摸,在几乎和她的脖子等高的位置,也摸到了一个圆圆的滑滑的硬物,这个硬物还有几处凹陷…

      她直觉自己认识这个东西,还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一道闪光倏地划过孟盏的脑海,她好像意识到了是什么,愣在当场,倒吸一口气,软绵绵地滑坐在了地上。清脆的咔嚓咔嚓声在身旁出现,她动也不敢动,连这屋子的地上,在她触手可及之处,竟然都是…

      一根根人骨。

      孟盏斜斜地倚着墙,思绪像一团搅乱的浆糊,呼吸越来越沉,疲惫感如山压倒在身。

      不管这些了…我必须得…先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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