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春》春水CS

19、我也高兴

　　回到家，房子里十分昏暗，只有透过窗外看到马路边昏黄的灯光。陈幸摸到开关，啪的一声按亮，开口问道：“妈妈，怎么不开灯啊？”
　　夏琼躺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电费不要钱么？败家子。”
　　陈幸无奈地捂脸：“该用就用啊。”
　　夏琼道：“你学学隔壁家的小周，比你小四岁，六点起来做饭洗衣服，还懂省钱。”
　　陈幸耸耸肩：“那他比我厉害咯？”
　　夏琼道：“肯定比你厉害啊，你们两个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好学学。”

　　陈幸坐下，开始翻看手机，还不忘说道：“我又不是衬托人家的工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嘛。他厉害是他的事，我按照自己的节奏就行了。”
　　夏琼道：“你怎么回事？你还开始讲这些东西了是吧？你上了高中真的变了！”
　　陈幸一脸疑惑：“我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开心怎么过呀，讨厌就不看，不喜欢就远离。我生下来又不是拿来比较的，我上了高中只是接触的东西广了多了，你应该感到开心啊。”
　　夏琼恨铁不成钢：“你这样有人喜欢你吗？你这样你喜欢你自己吗？”

　　陈幸拿起苹果啃了一大口，靠在沙发上，无所谓道：“我就喜欢这样简单普通的自己，也喜欢我满身的缺点不足，我只喜欢我一个人。人总不能一秒就跑完八百米吧，总要有个成长的过程。”

　　夏琼滔滔不绝：“可是人家本来就比你优秀，还能说会道是吧，还有厨艺也不错，人长得也帅气，还孝顺。承认一下很难吗？”
　　“那可太了不起了。”陈幸打开电视，播放了最近的恐怖电影，“我开始放恐怖片了啊，赶紧回房间躲着。别吓着了。”
　　“你！”夏琼气得很，但又实在害怕，只好回到房间，走时还不忘一掌打在陈幸的肩上，“死丫头！”
　　陈幸捂着肩，忍不住笑：“痛啊。”
　　“痛死你最好！”夏琼走得飞快。

　　尖叫声从电视里传来，鬼怪龇牙咧嘴地贴着屏幕，陈幸只觉得没意思，耷拉着眼皮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这副样子就好像山崩地裂世界末日了也无所谓似的。

　　这个月弟弟许望彬又拿了两张奖状回来。许望彬今年才十三岁，已经是许多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了。
　　许洧彬竖起大拇指：“我弟忒棒了！想吃什么？哥给你买。”
　　“许洧彬！”爸爸走出来，“自己吃得像个死胖子，还想让弟弟也一样吗？”
　　许望彬道：“哥哥也是好心。”
　　爸爸说：“他想把你拉下泥潭！你是爸爸的骄傲，可不能这样。”
　　许洧彬有些尴尬地笑笑，拍打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是啊，弟，哥没你优秀，哥还是个大胖子，你得好好学习啊，不能跟我一样了。”
　　爸爸还想说点什么，许望彬把奖状往他手心一塞，便堵住了那张要骂人的嘴。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爸爸给你做了鱼汤，记得喝啊。”爸爸摸他的脑袋。
　　许望彬道：“爸，我想吃……”
　　爸爸抢先一步说道：“吃鱼记性好。”

　　晚饭上，许洧彬笑呵呵地帮忙端菜。
　　“许洧彬，你们高中最近怎么样？”爸爸问。
　　“还行呀。”许洧彬笑着给弟弟夹菜 ，“弟，吃这个。爸，弟弟，祝你们国庆节快乐！”
　　爸爸道：“你住校吧。”
　　此话一出，许洧彬愣了一瞬，然后笑了出来，急忙吃了一口菜缓解尴尬，道：“好麻烦的，家离学校那么近。”
　　爸爸道：“这不是怕你影响弟弟吗？平时你出门那么早，回来那么晚，你弟要休息，做哥哥的肯定要考虑一下弟弟啊。”
　　许望彬说道：“哥没影响我。”
　　爸爸道：“你懂什么？你哥住校挺好的啊。”
　　许望彬：“可是哥不想住校。”
　　爸爸的声音里都慢慢溢上了层怒气：“他住校方便，不然每天跑东跑西还影响你，他饭量大，给你做的营养餐还会被他分担了。”
　　眼看导火索快被点燃，许洧彬立刻道：“我也觉得我住校好。好啦好啦，国庆节开开心心的嘛。爸改天给我办手续吧，确实住校来得方便些。”

　　这顿饭许洧彬还是笑嘻嘻的。
　　晚饭后，许望彬回房间写作业，许洧彬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许洧彬坐在公共座椅上，五分钟后，杨芹娜站在了他的面前。女生气喘吁吁地叉着腰，还不忘说道：“死太监，累死我了！大晚上发什么疯？”
　　许洧彬拍了拍身侧。
　　杨芹娜坐下：“又暗自神伤了？你是公主吗？”
　　许洧彬笑道：“公主只有你一个人。”
　　杨芹娜笑了声：“说吧，出什么事了？”
　　许洧彬：“我要住校了，以后你只能一个人回家了。”
　　杨芹娜无语了：“就这事？”
　　许洧彬点头。
　　杨芹娜起身，一拳砸在他的肩上：“你有病吧？大晚上叫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件事。”
　　许洧彬掏出手机：“也不全是，我想打游戏，但怕影响我弟。所以我只好出来打了。”
　　杨芹娜再次坐下：“上号吧。”
　　许洧彬道：“再拉个人吧。”
　　杨芹娜起身，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肩上：“你嫌弃我？”
　　许洧彬道：“不敢嫌弃你，人多力量大嘛。”
　　杨芹娜又坐下：“那行吧，我问问陆仰下载没有。”

　　【n：喂！！！】
　　【陆仰：干嘛】
　　【n：下载没有？上线一起玩吗？】
　　【陆仰：嗯】
　　【n：快快快！！！】
　　【陆仰：我再喊个人】
　　【n：我管你的，赶紧。】

　　十几分钟后，金克丝“主宰全场”出现在屏幕上方，许洧彬惊叹了声，道：“小魔仙，陆仰拉的人是谁啊？挺厉害啊。这人叫小幸运，谢燃的ID也不是这个啊。”
　　“是陈幸，她微信昵称就是小幸运。”杨芹娜说道。

　　许洧彬打开麦：“金克丝是陈幸吗？”
　　杨芹娜道：“跟你说了就是陈幸，陈幸跟陆仰关系好啊。”
　　许洧彬又道：“好的好的。超凡大师啊，陈幸打得还不错嘛，12/3。”

　　【小幸运（金克丝）：你们两个在一起啊？】
　　杨芹娜道：“小太监怕影响他弟学习，大晚上喊我出来打游戏。”
　　【小幸运（金克丝）：你们关系真好。】
　　许洧彬的语气中略带了些嘲讽：“因为公主打游戏厉害，我才愿意跟她做朋友的。”
　　“想死是吗？”杨芹娜看着自己的1/13，一拳砸在他的肩上。
　　许洧彬道：“不想不想。错了错了。肩膀要断了啊！”

　　许洧彬小声地说道：“陆仰一个新手都4/1。”
　　杨芹娜专心打游戏，看也没看他，只是道：“死太监说什么呢？”
　　许洧彬道：“说公主美呢。”

　　天空是墨黑的，萦绕着凉意。两人坐在路灯下打了一局又一局。
　　最后还是杨芹娜说道：“不打了，打累了。”
　　许洧彬关上手机：“我也有些累了，手都酸了。”
　　杨芹娜起身，翻身爬上围墙：“死太监，我抄近路回家了，你早点回家睡觉吧。”
　　许洧彬下意识张开手臂，做出接住她的动作：“又翻墙？小心点啊。”
　　“我说了是抄近路。”杨芹娜挥挥手，“放心吧。我走了。”
　　许洧彬道：“好，拜拜。”
　　杨芹娜回头对他wink了一下，然后跳了下了围墙。

　　一墙之隔，听到了落地声，许洧彬才准备离开。刚抬起脚，他就听到杨芹娜冲他喊道：“死太监，国庆节快乐，不准伤心了！”
　　许洧彬好笑：“我怎么又伤心了？”
　　杨芹娜道：“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你比你弟还好。好啦，我走了。”
　　许洧彬道：“我知道，我很高兴，我也走啦。”
　　说完，许洧彬贴着那堵墙，直到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抬脚往家的方向走去。

　　恐怖电影早就没放了，陈幸也不想继续打游戏了。陈幸扫视了一圈房子，目光锁定在玄关堆放着的垃圾袋。
　　她起身提起那袋垃圾就下了楼，拖鞋啪嗒啪嗒响。

　　风把夜晚注得很满。
　　陈幸在楼下站了会儿，一双脚丫暴露在空气中，不自觉缩了缩。
　　“好快啊。”发丝飞舞着，陈幸转身上了楼，“都十月了。”

　　楼间是黑暗的，风穿过窗户，张狂地撕扯楼梯间的空气，像远古的野兽，令人毛骨悚然。
　　回到家，陈幸打开电视，又开始播放恐怖电影。

　　【陆仰：明天有空一起去游乐场吗】
　　陈幸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小幸运：好啊。几点？】
　　【陆仰：你定】
　　【小幸运：好的，我跟你说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我突然想看看你（笑哭）】
　　【陆仰：那我来找你？我不会拍照】

　　陈幸读完这条消息，浑身涌上了股暖流，任由晚风拂过，她的身体也依旧滚烫，这股燥热怎么也下不去。
　　【小幸运：开玩笑的啦（笑哭）我耍你的（笑哭）】

　　【陆仰：就算你耍我，我也高兴】
　　【陆仰：很意外，今天的我特别轻松】

　　陈幸把脸藏进臂弯，她知道陆仰多半是面无表情地发的这两条消息，他肯定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这么这么暧昧。
　　“木头吧？”陈幸红着脸，“原来说的是下午的事情啊？有那么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