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派斑》旺旺碎星星

9、第 9 章

　　路小寒还没歇满一炷香。我喊他，你下来。路小寒半声不吭，眼见冻僵的小孩，斜乜这硬的肢体，软的嘴唇。要死的人浑身又会有什么力气，软得像要化成将春的一缕柔风。这小小的婴孩吮了我一两滴血，费力睁开眼，在我怀里轻轻地充满温情地拱了一拱。然后便咽气了。

　　捧着菜粥的小太监跟着路小寒过来，挤进被拨开的人潮，如走进被一斧劈开的干柴间，脚边飞扬着尘土做的星火。

　　不知道是赤脚还是金靴踏出来的烟尘滚滚，也都好似沾满了香火里的虔诚。路小寒赶人的方式是很诗意的，也是很平静的。有种不跟人讲道理的任性凶蛮。他先从腰间缠贯、身形臃肿的男人杀起。他略微低头，浅淡的唇没有张开。但他轻轻叹气。像是腹里酿出的酒嗝。也像胸膛泵了一股血流。——唉，他扬起梅花剑。刺过胸口、眼窝、喉头，一枚枚血色为这句叹息做了注脚。

　　路小寒其实是不喝酒的，他若呃逆，恐怕都是陈年的雪和呛到鼻子里的血。

　　第一个。

　　第二个。

　　第三，第四，第五个。

　　大约到了七个之后，人就散了。

　　有时候死人让人清醒，有时候死人的让人疯狂。但血溅到身上总是脏的。

　　谁都要暂别神佛，或是回家，或是窝回污水沟洗洗的，不是吗？

　　路小寒。我喊。不要贪玩了，快快挖出一个小坟将孩子埋睡了。我的怀里绝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远处有个跛脚的僧人朝我走来，远远的，惹得阶边高立的菩提微微抖落翠叶，他知道他要走向死路。所以他朝我走来。我自然要欢然迎他，抱着一缕幼魂，等他超生此地滋生的无边毒怨。

　　可惜手上仍旧没有空出来。

　　路小寒摸了摸尸身。

　　虽说很小，却是间五脏六腑的小小房屋。死火已经烧在身上，没有救字可言。

　　轻轻的，不怎么快乐的一口气。

　　路小寒不知道自己已经叹出来，因为这不是怜悯。

　　他没有应我这个朋友的要求乖乖挖坟。见我有兴趣抛下眼前一切，有事要做的样子。当机立断向我打了一个小小的爱劫。路小寒不急不慢的。收了剑入鞘。他一双眼黑得素淡，很慢地眨了眨。笃定要跟我交易时声音轻得寡淡，开门见山：“我帮你。”但有些不高兴，接着，突然说，“除非你答应我，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我要是冷了，你也要这样抱我一下。”

　　“如你想抱两下。”路小寒顿了顿，很是考虑到意外情况，大方道，“也是可以的。”

　　着实权衡利弊了一番。我转头一望，小太监怀里的菜粥已经凉了。

　　他站在几米外，额头上渗痛汗，想来是被这心狠手辣的单纯剑客教训了一番。肚子也饿得泛出酸水，却不敢一个人先吃。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