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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一个月后,王缮瑕修复完了工地上一件重要的陶器就要回东城了,还带走了陈弦月。

      一开始的时候,王缮瑕也跟陈弦月说了,文物修复师的工资都不高,这么多年来也没涨过,平常修复的费用,退休金加上儿子给的养老钱,除了能管陈弦月吃住,工资也就能每个月给不到三千块钱。

      即便如此,陈弦月还是来到了东城,还拒绝了师傅的工资,找读研时候的导师帮自己联系了学校老师的主动发掘的工地,每天有一百五十块钱的补助,至于吃住都在师傅家,每天从工地回去以后再跟着师傅学修复。

      东城很少下雨,陈弦月连着工作学习了三个多月,眼见就要过年了。

      陈弦月回范阳前,师傅师娘做了一大桌子菜。

      陈弦月以茶代酒,陪师傅喝了点儿。

      “师娘做的菜太好吃了,有半个月吃不到了,还不得把我给想死。”

      师娘被陈弦月夸得高兴得很,笑得嘴都拢不上了。

      “那今天就多吃点儿,我还做了酱菜,你拿回去吃,给你家里人也尝尝。”

      “谢谢师娘。”

      师傅看着陈弦月吃得香也高兴,又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儿,跟老伴儿说:“明天月月挺早就走了,今天就给了月月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师娘也恍然想起来,小跑着回了房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大红包,厚厚的,至少得有三千块钱。

      师娘将红包给陈弦月,陈弦月不收。

      师傅说:“拿着吧!师傅就这个条件,只有门儿手艺,也给你开不起工资。你跟我孙子差不多大,快过年了,就当是压岁钱了。”

      陈弦月怕师傅师娘心里不得劲儿,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收下了红包:“这红包我就收下了,但师傅您要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您条件怎么了,我自己在工地不是能赚钱嘛!再说了,您能教我这门儿手艺我就感激不尽呢!让我以后到您这个岁数儿的时候,还能有这门儿手艺傍身,也饿不死啊!”

      师傅看着师娘,手指朝陈弦月的方向点着:“这丫头的嘴啊!”

      “就会挑我们爱听的说。”师娘宠溺地说。

      “那当然了,因为我想要师父师娘天天开心啊!当然要捡你们爱听的说啦!不过师傅您别把我跟您孙子放一起啊!都把我辈分拉低了。按道理来说我该跟您儿子叫师兄,那您孙子该跟我叫师姑啊!”

      师傅师娘捧腹大笑,师娘向着陈弦月说话:“行,等你回来他要是还没走啊,我让他给师姑磕一个。”

      “别别别,这倒不至于,磕了我还得给他红包。”

      “师娘替你给。”

      第二天一早,陈弦月就准备去车站了。

      打的车还没到,师傅和师娘陪陈弦月一起在家门口等着。这间隙,师傅还在跟陈弦月说学习的事儿。

      “等过完年回来,你就可以拿现代的陶器试试手了,熟悉一下操作流程,培养培养手感。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敢上手吗?”

      “又不是文物有什么不敢上手的。不过师傅,您修复室有活性生物泥吗?”

      “没有,你要它干嘛?”师傅的语气似是明知故问的试探。

      “我在一篇论文里学到了一个好操作,效率高,还环保的修复陶器裂缝的方法,就是要用到活性生物泥,再配合氯化钙和尿素。不过还没有用这个方法修复陶器的案例,我想试试。”

      师傅欣慰地点了点头:“行,师傅都给你弄来,等你回来就能用上了。还有我跟你说呀......”

      师娘不耐烦地扒拉师傅:“你怎么年纪越大话越多啊,好不容易放假了你也不让月月好好歇歇,这都要回去过年了还一直问问问。”

      陈弦月看着师傅不敢反驳的样子实在是没忍住笑,师傅又吹胡子又瞪眼:“你不帮我说话你还笑。”

      正好儿陈弦月打的车到了:“师傅师娘我车到了。”

      陈弦月上了车后打开车窗:“师娘,您给我师傅留点儿面子,等我走了您再好好儿骂他。”

      说完陈弦月关上车窗,让车开走了,也不管师傅在原地气得跳脚。

      待师傅冷静下来以后跟老伴儿说:“虽然说月月太气人了,但是这孩子实在,相处起来不累,要不让月月跟秋落处处?”

      师娘脸上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秋落比人家小了六岁,还刚进部队,啥也没混出来呢还让他跟人家月月处处,他配吗他?”

      “你,你看你这话说的,再说了,之前秋落打过电话来不是说板上钉钉明年就升了嘛!”

      “那还差不多,可以让他们接触试试。”

      又是一年春节。

      陈弦月在房间里和庄景云打电话。

      陈弦月问庄景云:“你和那个男孩儿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庄景云就一肚子气。

      “你说现在的男孩儿都怎么了?我们在一起还没一个星期呢,他就开始跟我说同居的事儿,我说这个事儿没什么呀,行肯定是行,但是现在我们在一起时间还短,都还不太了解,等感情稳定一点儿了再说这个事儿。结果姐,你猜那个狗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我装,开玩笑,装清纯我还真不行,但装他妈肯定行。当时我就分手拉黑了。”

      虽然庄景云看不到,但陈弦月还是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陈弦月听到电话那头儿有个男声问:“你在跟谁打电话啊?”

      “景云,你跟入云在一起吗?他不是在外地拍戏吗?”

      庄入云的声音突然靠近,亲昵地叫着姐。

      “你最近怎么样啊?”陈弦月关心地问。

      “还行,吃着药呢!”

      “嗯,好好儿的,不用想太多。”

      “知道了,姐。”

      “景云怎么在你剧组呢?”陈弦月问。

      没等庄入云说话,庄景云自己先回答了:“还好我哥剧组不休息,我还能来躲躲,我妈她现在还不知道我没进舞团,当了原画师呢!这过年人多口杂的,那么多亲戚问,我再说漏了嘴,那简直就是灾难。我这不就躲我哥这儿来了嘛!”

      庄景云刚说完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吓得庄景云心脏怦怦跳:“不会是咱妈来了吧?哥还是你去开门吧!”

      庄入云去开门,庄景云躲在了沙发后面,露出了两只眼睛暗中观察着,因为庄入云太高了,把对面的人挡得严严实实,庄景云什么都没看到,不过看样子不是她妈妈来了,她也就放心了。

      庄入云拎着一大袋零食回来,嘲笑庄景云:“瞧把你给吓的。是剧组的小演员,他妈妈买了零食,他非要给我送一些过来。”

      庄景云拍了庄入云一巴掌。

      只听电话那头说:“你们剧组还有小孩儿呢!你可以多跟小孩儿玩儿一玩儿,小孩儿可治愈了。我记得我弟弟小时候,有一次我带他出去溜达,那天是阴天,我说今天是阴天啊!我弟弟说是晴天。我说那么大一片乌云还是晴天啊?他又说,就因为是晴天才有乌云呢!因为太阳把云彩晒黑了。所以,光一直都在。”

      庄入云小声重复着陈弦月的话:“光一直都在。”

      庄景云没有注意到庄入云的自言自语,只听到陈弦月那边儿有点吵,便问:“姐姐你家里来客人了吗?”

      陈弦月往房间门口儿望去,虽然关着门,但能清晰地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应该是,不过没事儿,我在屋里呢!我不想出去。”

      “那我们还能再聊会儿天儿。”庄景云说。

      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陈小娟喊:“陈弦月快出来,你大姨来了。”

      陈弦月撇着嘴:“不想出去也不行了。”

      挂掉电话后,陈弦月来到了客厅,陈小娟正在和大姨聊天,和大姨一起来的是大姨的儿媳妇儿,怀里还抱着不到一岁的孩子。

      陈弦月朝沙发走去,叫了声“大姨”。

      大姨的儿媳妇儿也很有眼力见儿,叫陈弦月“姐姐”,还往旁边错了错,给陈弦月空出一个位置来。

      陈弦月坐下后,看了看表弟妹怀中的孩子,客套地夸了一句:“小家伙儿真可爱哈!”

      陈小娟和陈弦月大姨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一唱一和说了起来。

      陈小娟说:“我记得她表弟是比她小三岁啊,人家这孩子都一岁了。”

      大姨说:“是啊!你看我儿媳妇儿,恢复得多好,到底是年轻啊!”

      “可不是呢!越早生,越恢复得快。现在孩子也大点儿了,任务也完成了,以后就踏实地想干嘛就干嘛了。”陈小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陈弦月一眼:“你再看看我们这个,过完年虚岁都三十一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呢!”

      听了这话,陈弦月丝毫不留情面:“我弟妹运气好,年纪轻轻就遇到了有缘人,孩子也有了,身材也恢复得好。这不是能纯粹地夸一个人吗?您是怎么的,不带我不贬低我几句您就不会夸人了是不是?您要会夸您就夸,不会夸就别夸。您之前怎么说我来着?你以为你朋友在我就不说你了是吧?这您也以为有人在我就不反驳您了是吗?我什么面子都得给您吗?”

      陈弦月弟妹见状抱着孩子,耸着肩膀儿,大气儿都不敢出。

      陈小娟上前一步,似是要对陈弦月动手,大姨拉住了陈小娟,打圆场儿道:“弦月,怎么说话呢!你岁数儿不小了,也该找了。你结了婚你妈也就放心了。你看你都三十多了还让你妈操心你的事儿,你妈多不容易啊!”

      “您看您这话说的,谁容易啊?别的父母养孩子就容易了吗?您觉得世界首富容易吧,人家的钱都是勾勾手指就来了。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你们搞得好像天底下就你们最不容易一样。我生下来就给人当子女我就得天天想着你们有多不容易,我不配快乐吗?你想容易你别结婚别要孩子啊!你结婚生子还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现在又催我结婚生孩子,就是怕有人对你们指指点点,还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却全然不顾我的感受,用我的痛苦,我的自由换取你们的安心,还一天到晚觉得自己很伟大,这么高的帽子你们戴得起吗?你痛苦,你不容易不是我造成的,是你自己的思想造成的。上网多看点儿有用的吧!要不然搞得我很厉害一样,好像结婚率生育率低是我一个人拉下来的。”

      陈小娟看着自己姐姐讲究陈弦月:“你看看,你看看,你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你。”

      陈弦月大姨摆着手,让陈小娟别动气儿,自以为苦口婆心,其实一脸不屑,根本看不起陈弦月,还假模假样地劝:“你说你要有个正经工作,能养活自己,你晚点儿结婚也行,但关键是现在不那么回事儿啊!”

      陈弦月反问:“我没正经工作?我妈跟你说的吧?毕竟我穿个吊带儿出去我妈都说我像妓女呢!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工地不是民工的岗位你能不能进得去能不能胜任得了。我现在也不花父母的钱了怎么养不活自己啊!现在可不比你们那个时代了,顶多是劳累点儿,你生在我这个时代你觉得你能做得比我更好吗?连你儿媳妇儿都比不过我呢!你以为人家不想出去工作啊?还不都是让你们给逼的。”

      陈弦月大姨一句话也说不出,陈弦月趁热打铁,步步紧逼:“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我也就是能养活自己,他们的钱呢还得给儿子留着。所以我妈说了,过完年让我去相亲,说我岁数儿不小了,差不多就别挑了,赶紧定下来,然后问你借点儿嫁妆钱。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大姨今儿您来了,不如直接把钱给我转过来。大姨你爱用老蓝家还是老绿家,支付宝微信我都行。”

      “你,你跟我要钱干什么,你结婚关我什么事儿,你又不给我养老。”

      “不关你事儿吗?不关你事儿你陪我妈唱什么戏呢?”

      陈弦月大姨说不过陈弦月,也不再理她,拉起儿媳妇,跟陈小娟打了招呼就要走。

      “那个,娟儿啊,我们还得去别人家串门儿呢,就不待着了。”

      眼瞅着要走到门口儿了,身后又传来了陈弦月的声音。

      “站住。”

      陈弦月大姨转过身,面对陈弦月的凝眸直视,心里直打鼓。

      陈弦月看了一眼孩子怀里的红包,说道:“那钱是我妈给的压岁钱吧?怎么,光收不给啊?我三十了可我弟未成年啊!他不在我替他收着。”

      陈弦月摊开手,陈弦月大姨手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了陈弦月,一句话没说,吓得赶紧跑了。

      陈小娟自然是饶不了陈弦月,抓住陈弦月不放。

      “陈弦月,你要造反呐!”

      “我可不敢。”

      “陈弦月,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吗?”

      “有啊!我不敢结婚。”

      “我需要你结婚。”

      陈弦月被气笑了:“那我还需要您让我成为富二代呢,您能做到吗?您要能做到那我也能结婚。”

      “陈弦月,你这也就是在家,我看在外面儿谁惯着你。”

      “谁惯着我了?我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有区别吗?这个家有让我依靠一下吗?当初我比你们更着急我能事业有成,这样就能早点儿离开你们。可我命里不能年少有为,偏偏是个晚成的。可你有理解过我,安慰过我吗?你对我嫌弃的表情跟你姐一模一样。我遵纪守法,愿意履行赡养你们的义务已经是你们烧高香了。所以不要逼我,别再提结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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