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魔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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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黑了，不过在无愁街这个抬头全是树根盘缠，终日见不到太阳的地下城镇，天黑的定义就是——街道上方稀稀落落的根瘤都渐渐变成了深色荧光，昏暗、诡异而……浪漫？
据TT说，那些我觉得像是路灯的根瘤其实是一种寄生蛹，这种蛹叫做‘莹’。——莹的生命力很强，可以寄生在任何一种树的树根上，其通过跟地面上的宿主之树的联系，对光阴更替的感应十分之有规律，白天的时候就呈乳白色的色光，到了晚上就会逐渐变成暗色的荧光。
没过多久，我就适应了无愁街这地下城镇夜晚的昏暗光景。在一条几乎黑兮兮的小巷的路口边，我见到了TT说今晚要找的那个人，更确切来说是一个高大强悍狼人，脸上还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带着一把似乎是被什么爪子刮得伤痕累累的红木吉它。狼人面前还有一个周边破了好几个洞的烂铁桶，铁通里竟装满钱币，没想到他还是一个街头流浪歌手？
我在脑中迅速搜素了一下对狼人的认识——狼人，有传说是因远古诅咒而产生的怪物，月圆之夜就会兽性大发，暂时失去理智和记忆呈极度狂暴状态，从而变得凶猛无比……
今晚，刚好就是月圆之夜。
TT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一柄匕首，为此我心惊了好几秒，不过他只是向那狼人打听……是否知道那把匕首的主人现在在哪？原来TT最终要找的人并不是这个狼人，我瞄了瞄，TT手中的是一把有着流星纹路的幽黑匕首，估计应该……很值钱。
狼人没有答话，继续倨傲地拨弄着吉它，不，是用爪子在……刮？
我终于明白了那吉它上的刮痕是哪来的了。听过了狼人的吉他弹奏后，我觉得指甲刮墙的声音都还比较可以接受，估计他能赚到满满一桶的钱币肯定是由于他所选的“风水宝位”——只要在这狭窄的小巷通道路口中将吉它一横，不为艺术“贡献”几个钱币的过路人就休想过去了。
此刻，TT锐眸一敛，拿着匕首的手徒然收紧，目光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他身子微微前倾，像是随时将要出击的……猎人。
猎狼？！
我瞪大双眼，迅速后退几步，默念：“俺只是出来打酱油的路人甲，路人甲，路人甲……”
幸好，狼人停止了弹奏。
我松了一口气。
然而我想错了，狼人只是换了个抱琴的姿势，然后又拨弄着琴弦弹奏了起来。只是所弹的曲调并不再那么刺耳难听，反而是一下子就引起了我们的共鸣，让TT都怔了一下。就是这么的一个片刻，透着狼人的沧桑和孤傲的忧伤旋律已经慑住了我们的心魄，带着绝望野性的气息，悲恸得仿佛全世界都停止了呼吸，穿透灵魂的哀伤旋律环绕耳际，充斥着死亡的呼喊——
Sunday is Gloomy／My hours are slumberless／Dearest, the shadows I live with are numberless／LiTTle white flowers will never awaken you／Not where the black coach of sorrow has taken you.……
悲痛的歌调像是潜伏的魔鬼被琴声唤醒，一遍又一遍的呼唤，近在咫尺，它触摸着你的灵魂，对你拉扯、对你痛诉、对你低吟——
Angels have no thought of ever returning you ／Would they be angry if I thought of joining you ／Gloomy Sunday／Sunday is gloomy with shadows I spend it all ……
我猛捂着耳朵，抵抗着那仿若有魔力的绝望琴音，越是抗拒，却陷入得越深，仿佛被无尽忧伤的旋律拖曳进痛苦绝望的深潭，在悲恸所编织的漩涡中不可自拔，不停地沉沦、漂旋和坠堕……
绝望地挣扎着，我害怕得哭了，眼泪潺潺地流了下来，只是突然感觉到，歌曲忧伤而诡异的旋律……有些熟悉？在将要崩溃之际，我终于想起了这首歌调的曲目，那是魔鬼的邀请书，是曾使无数人自杀的魔曲——《黑色的星期天》！
“不！——”我惊惧地大喊一声，也许由于我想起了这首歌的曲目，心里知道了原由，竟可以竭力从无尽的哀伤痛苦中挣扎了出来。
清醒过来后，我紧张地用力扯了一下身旁的TT，不料他却被我顺势扯得跪坐在地上，紧握匕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轻微。我慌忙扑到他的跟前，将他的身子扳转过来，颤抖地慢慢托起他的脸……这一刻，我看到了TT那悲痛的眼神，像是失去最爱的人永远痛苦的眼神，被绝望的回忆所撕裂的眼神，仿佛会啃噬灵魂并吞噬一切的眼神。
狼人横抱吉它，癫狂而优美的魔曲依然在我们耳边奏响着——
My heart and I have decided to end it all ／Soon there’ll be flowers and prayers that are sad,／I know, let them not weep,／Let them know that I’m glad to go ……
“不——！不要再弹了！！” 我冲着那狼人竭斯底里地大喊，没想到竟被我打乱了他弹奏的旋律，那杀人于无形的魔音终于停了下来。我跪坐在地上，抱着TT，哭喊着他的名字，也止不住地颤抖着，害怕着自己刚才会死去，也害怕他可能随时就会死去！
忽然感觉，他双手缓缓抚上我的后背，轻轻地拍着我颤抖的肩，很轻微无力，却让我知道了他也终于醒过来了，而且将我拥近了他的怀里。
“我以为你会死……”我抽泣着抬起头，其实我更怕自己会死。
“我也以为我快要死了，”TT拥着我，抚在我肩背的手渐渐恢复了力道，“但你哭得那么凄厉，死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良久，TT慢慢扶我站起来，然后缓缓转身，刚毅的侧脸融进了小巷的黑暗之中，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他转过身去面对狼人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收缩的瞳孔变成了深暗的墨红色。
他沉静地微躬着身体，双手在袖中紧握，犀利的眸定定地注视着狼人，就像是一把将要夺鞘而出的锐剑，封喉见血。
小巷立刻变成一片肃刹，周围瞬间变得寂静得可怕，只有阴影将小巷重重包围，强烈的杀气在空中无声地凝聚着，仿佛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静止在了一瞬间之中……
“跟我来。”狼人声音沙哑，说完就背过身，迈步走了开去。
TT迟疑了片刻，不过最终还是收敛起身上的杀气。毕竟是那狼人在我的哭喊下，手下留情停止了弹唱，我们才得以从那无尽痛苦的哀伤徐律中解脱出来。
之后，TT拉起我的手，紧握着，是感激，也是保护吧。
我们跟上那狼人。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魔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