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重来》无忌虾米

28、舞会

　　宫殿内，灯光暗下。
　　一束白色的光芒打在宴会厅的发言台上，矮人公国的哈莱尔上台发表简短的致辞，对受到封赏的我们几个表示祝贺后，舞会就正式开始了——
　　悠扬的钢琴声缓缓响起，红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满场宾客一个个酒意微醺，谈笑风生，男士们晚装笔挺，女子们身姿袅娜，轻轻摇晃着杯中或金黄或玫红的液体，低声亲切的交谈。
　　璀璨闪烁的灯光，伴随着轻盈的音乐变幻着，舞池中人影绰绰，年轻的男女们穿着高贵精致的华服，旋转中，裙摆摇曳出优美的弧……

　　即使如何收敛身上高贵耀眼的光芒，舞池中金发碧眼的野涛王子和无忧殿下高贵优雅的翩翩身影，仍然会成为全场触目的焦点。
　　野涛王子一双深邃碧眼中此时溢满温柔，柔和的灯光照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合身高贵的骑士礼服把他的身形衬得更加挺拔高大，他轻轻握着无忧殿下的双手。短短一臂的距离，野涛王子深情地凝望着无忧殿下的迷人眼眸，她微微带笑的动人嘴角，她纤巧地在他怀里轻舞旋转。也许，此时此刻无忧殿下并不像是一个女王，而是野涛王子的一个舞伴，一个令野涛王子倾心的俏丽女子！
　　也许，众人一直都明白，为何野涛王子会甘愿作为骑士守护无忧殿下了……

　　这一边，白斌王子也邀请了“灰”姑娘跳第一支舞。
　　挽着我的手，白斌王子望着我微微笑，笑容依然很是爽朗帅气，嘴角上扬时还露出一颗小虎牙，眼神清澈明亮，然而他眼中的柔情却让我有些许的愧疚恍惚，看得出来白斌王子是真心的，而且也许不仅是一见钟情，而是一往情深？

　　“王子，我……”我抬头，对上王子深情明亮的双眸。

　　“不，什么也不必说。”白斌王子微微握紧我的手，将我轻轻拥入怀里，声音轻柔低沉，“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明白的。不过现在，只是陪我跳舞，好吗？”

　　我微微一怔，混和着愧疚的感动在我心里丝丝蔓延，又有些许隐隐的心痛。也许，只是因为自己也和他一样，喜欢上了一个人，即使明知道最后可能没有结果，还要那么不顾一切地付出真心。

　　舞池中灯光流辉倾泻，被英俊帅气的王子轻拥着起舞的我安静地不再说话，只是侧头望去，目光穿过众人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发觉TT也正与黑翼公主菲戈在舞池中优雅轻逸地翩翩起舞……

　　没想到他竟可以如此娴熟地周旋于王公贵族之间，还不失自己的俊酷风采和魅力，我真怀疑TT的身份以前也许本来就是个贵族公子？不过，没理由舞会上这么多的王公贵族都没一个是认出他的，可见流氓就是流氓，即使披上了贵族晚礼服也只是个酷得很……欠扁的流氓而已。
　　只是，为什么TT看起来和他的舞伴——皇家的黑翼公主菲戈，站在一起的画面竟有着一种高贵俊傲的协调。不是说黑翼族大多数都是性格孤僻、冷傲的吗？可是一袭简致的暗红色短裙的黑翼公主，在凌厉倨傲的神态下却是迷人的俏美，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妩魅。
　　我再次想要抽两百元出来赎回TT！

　　然而，只一个转身交换舞伴的一阵间，我就失去了TT的身影，和黑翼公主共舞的变成了野涛王子，白斌王子则被两个美丽的公主夹在中间劫走了。
　　失神间，我拒绝了其他男士对我的邀舞，退出舞池，四处张望，依然没有找回TT，唯有带着些许失落地拽着长裙，悄悄走向大殿的阳台……

　　阳台边，流泻曳地而华贵大气的宫廷式绸缎窗帘被拉开系在两边，微微阻隔了宴会大厅的闪耀灯光，外边墨青色的天空很黑很静。
　　走入阳台，我微微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眼前，是一个清俊的男子优雅地靠着阳台，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给他平添了几分俊俏斯文，而他的身份更是让我印象深刻——ET贵公子，不，应该说是ET伯爵了！

　　“超玑公主，”ET伯爵绅士地向我欠欠身，天空色的双眸深邃而清澈，“你的智慧与美丽真是犹如星光般盈盈闪烁不凡！”

　　“谢谢！”我无意去深究外星人的审美观，唯有礼貌地接受了他的赞美。想起来我会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个公主之位，还是托了奇幻之城他们外星人对动物园管治不严的福呢。另外，又想起了在无愁街认识的绿蛙人小M，没想到他给我起的“殷超玑”这个名字倒是声‘名’远播了。

　　“说起来，此次公主出谋智退巨兽……”ET伯爵望着我，温和斯文地微微笑，“我一直都尚未向公主你道谢一声呢！”

　　“不客气。”我望着他斯文俊朗的面容，脑中还是会想到一只触须乱舞的八爪怪驾着飞碟闯红灯的样子，“不过我倒有一个好奇的问题，外……呃，你们开的飞船真的是碟子形状的么？”

　　“呵呵，没想到公主的好奇心也如此的与众不同。”ET伯爵微微扬起嘴角，清俊的脸上笑起来很是迷人，“也许是因为人们喜欢看到我们开飞碟吧。而且若出事故了，飞碟状的飞行器损毁坠落之后，获得周围民众救助的几率通常会大一点。”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个类似的故事：一个科研人员打算去探究某个土著部落戴面具跳舞的奇怪风俗，可是他呆了好久也没看到那些土著人跳什么怪舞，部落的酋长知道了他的来意之后，就叫人连夜赶制了一批狰狞恐怖的面具，然后第二天叫一些族人带上那些面具挥着棍子和树枝然后围着篝火活蹦乱跳，于是那个科研人员就欢天喜地地拍了许多照片回去写研究论文了。
　　最后那个酋长也长叹了一声：终于打发走那个白吃白喝的家伙了！囧~

　　我想着想着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聊什么？”一个熟悉得欠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TT！”我转过身没好气地瞪了瞪来人，不可否认那家伙穿起贵族礼服还真是……人模人样的。

　　之后，TT和ET伯爵互相问候聊了几句，ET伯爵就很绅士风度地退了出去阳台，只留下了我和TT两人。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银色光芒透过哥特风的蔷薇雕栏投射到古堡的阳台上，宁静的剪影与大殿内宴会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刚才你去哪里了？”我向TT瞟了一眼，话说他真有点像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

　　“去方便了。”TT一边说着，一边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城堡太大，找茅厕找了很久。”

　　我囧了N秒，这家伙怎么和其他王公贵族在一起时，看起来那么有高雅的贵族气质，而和我在一起时却……什么气质也没有了！
　　我无语，抬头看星星。

　　“小殷……”TT沉默了一会儿，如夜般漆黑的眼眸向我望了过来，“你说，以后我是叫你超玑，还是应该叫你公主呢？”

　　“我不介意你叫我公主，”我白了他一眼，坏坏笑，“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乌龟骑士的话！”

　　TT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望着我好一会儿，刚毅的侧影看起来有些淡淡的萧索和落寞。

　　不过这事我也不急，等找到那个抛下TT的女子，问清楚TT的身世，然后再来横刀夺爱也不迟。或者只要赖在TT身边，等合适的机会就将他当生米煮熟了再吃干抹净……
　　想着想着，耳根发热的我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思绪，从TT望向我的奇怪神色中可以想象得出来——刚才我的表情是有多……狰狞？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还未等我将他吃干抹净，TT那家伙就抛下我一个人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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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舞会结束之后，我就没有找到TT。
　　直至跟白斌王子回到城堡也没找到他，连大龟也不见了，只在我房间的桌上，看见放着僵尸先生赠给我的那柄幽黑匕首，那柄匕首我一向是交给TT保管的。
　　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TT那家伙竟然又甩下了我！

　　此刻，我握着那柄黑纹匕首，呆呆地望向窗外，黑暗在天幕上静静流淌，细碎的星光在阳台洒落了一地，我想起了TT那家伙向我表白的那个同样是星光熠熠的夜晚。我想，我能猜得到TT为什么会留下我而独自离开，也许是因为他认为我留下和白斌王子在一起更能得到幸福吧？
　　我没想到的只是——那家伙明明知道我喜欢他，竟也这么狠心抛下我悄悄溜走，果然是欠扁了！

　　《虾米生存手册》：你以为放手可以成全我的幸福，可你不知道，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和你手牵手……（被人一脚踹飞之后，《虾米生存手册》还换了一句：选择离去，也许是不想伤害到对方，但却往往伤害了爱本身！）
　　———

　　窗外，是黑漆漆的夜。
　　微凉的风卷着白色窗帘，高悬夜空的弯月压得很低很低，闪烁的星星也像是快要掉下来似的。我郁闷地趴在阳台上，然后又烦躁地走来走去，跺脚，挠墙……

　　直到白斌王子走了过来，我才停下动作，扮淑女状……刚才刮花了的瓷砖不要我赔呀。

　　不一会儿，白斌王子缓步走到我身边，只是轻轻为我披上一件披风长袍，微微凉的夜有了一丝的温暖。英挺俊朗的他安静地站在阳台里，窗外是大片盛开的蔷薇花，被洒上了一片柔和寂静的星光。我转身，对上白斌王子那溢满温柔怜惜的眼眸，他也看出来了吧，我被甩了。而且TT放手了我，想必也是希望白斌王子留下我在皇都是了。
　　然而王子只是轻握起我的手，微微低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我：“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怔了一下，我抬头望向王子，他当然是看得出来我喜欢TT的，然而他却没有说要我留下，而是说跟我一起去找TT。此情此意，却令我心里产生一丝隐隐的愧疚，以及……感动。
　　仰起头，我望着白斌王子俊朗的面庞，一身俊雅的白色晚礼服，以及他那温柔而深邃的目光，不知为何，我想起了那个曾许我一个愿望的王子——温柔的眼神，帅气刚毅的脸容，俊雅的白色礼服，白斌王子还真的很像童话故事里骑白马打火龙拯救公主或者少女的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家伙！

　　“超玑公主，今晚先好好休息吧。”白斌王子温柔地望着我，如望着一个真正的公主。

　　晚风拂面，我定定地望着王子，似乎月光也变得温柔起来，也许往后无数次的蓦然回首，我都会想起王子有些许忧郁的侧影定格在这遥远的夜。也许，该伤心的是我才对。若我选择离开，白斌王子失去的只不过是一个不爱他的女子，而我失去的可是一个爱我的英俊王子！

　　此刻，王子低头，轻轻吻上了我的额头……

　　然后他转身，悄悄退出寂静而雅致的房间。
　　我回头，望着白斌王子安静离去的背影，心里竟有着莫名的痛，因为我知道自己心里已经喜欢上另一个人。如果我留下，最伤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看着已经心有所属的我的白斌王子。我不能对王子这么残忍，他应该拥有一个真正的公主。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没有遇上TT，我真的宁愿爱上这么一个俊朗不凡的王子！
　　毕竟他对我很好，很帅，英俊刚毅，还是个优雅高贵的王子。而且初遇时，他就对我一见钟情？
　　王子，其实不是你错过了我。
　　而是，我错过了你！
　　………

　　抬目而望，夜空很黑很静。
　　思熟虑了两秒之后，我就决定了偷偷溜走，自己去找回TT那欠扁的家伙。望天，然后脑中闪过了N种偷溜的方式——
　　NO.1
　　换上一套黑色夜行装，蒙上脸，从阳台窗口跳下去，然后飞墙走壁躲过遍布城堡的侍卫巡逻兵冲出去。当然，前提是跳下阳台时没有被摔死；
　　NO.2
　　变身成女巫，骑个扫帚从阳台上飞出去——再次摔死；
　　NO.3
　　念上一串咒语，然后跳进壁炉的火堆里……烧成灰被风吹出去！
　　………

　　从一千零一种办法中，我终于选出了一种对生命安全比较有保障的偷溜计划，于是就开始立刻行动起来——
　　我将那枚水晶打造的公主权杖留下在桌上，只拿上那柄僵尸先生赠送给我的黑纹匕首，然后从兜里掏出那颗TT在无愁街的欢欢糖果屋给我买的奇异糖，鼓足勇气，将糖含进嘴里，希望吃了可以变成一只小猫小狗小强什么的，那就可以偷偷溜出城堡了，如果是变成了一头大象或者是恐龙什么的我就直接撞墙死好了。

　　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变成了一只黑溜溜的乌鸦！

　　叼起那柄幽黑的匕首，我开始笨拙地扑扇着翅膀从阳台上飞出去……

　　我知道TT会去哪里。
　　勉力挥着翅膀，我飞起在高空，瞭望到了城郊外的那座高塔，就向着那边飞了过去。
　　据说，那里住着一个不是女巫的女巫，传闻她拥有一双金色的眼眸，一只眼睛望向未来，一只眼睛看向过去！当然，这都只是传闻和猜测。
　　不过又或许，她真的已经看到了我的到来？

　　此时此际，我又想起了在《公主•骑士•女巫》的故事里，最后那个公主疯掉后也是被关在高塔上的，于是我难得地向上帝祈祷，希望我即将要面对的高塔上的那个不是一个疯女巫吧？！
　　不过，我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发毛，脑中仿佛响起了某一首诡异的歌——

　　藤蔓植物
　　古堡里一片荒芜
　　长满杂草的泥土
　　不会骑扫把的胖女巫
　　用拉丁文念咒语啦啦呜
　　她养的黑猫笑起来像哭
　　啦啦啦呜
　　用水晶球替人占卜
　　她说下午三点阳光射进教堂的角度
　　能知道你前世是狼人还是蝙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