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尘上》辰风不让

40、脸红

　　何由挽也顾不上刘我听不听得懂，没来由地冒出这一句。

　　刘我依然看着他，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他轻轻笑了下，也放下筷子，说：“尝出来了？”

　　见他没否认，何由挽反而眨了眨眼，像是对过去这么久才发现的惭愧，耳根爬上一丝薄红。他喝了一口牛奶，点了点头。

　　“好吃吗？”刘我继续问道，“应该比我第一次做更好吃点。”

　　“好吃，”何由挽回答他，又说，“不放白胡椒更好吃。”

　　刘我睨了眼他：“不喜欢白胡椒？”

　　何由挽瘪瘪嘴道：“我们家除了我都挺喜欢吃的，你和我妈学的炒菜？什么都要加点白胡椒。”

　　刘我还真没料到何由挽不喜欢白胡椒，何家的厨房一直都会放瓶胡椒粉，黎女士做饭也都喜欢往里倒两粒，他便以为他们全家都喜欢这个味道。
　　“下次不放了。”刘我皱起眉，看上去有些许懊恼。

　　这下把何由挽逗笑了，他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安慰道：“这样也挺好吃的，公认的MVP呢。”

　　那块鸡肉还没送进嘴里，他们头顶的照明灯闪了闪，随后彻底熄灭了。

　　众人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喊叫。
　　“我去！浩子，你们家今天还搞停电啊？！”有人叫出来。

　　魏泽浩也没想到会出这码子事，一下也惊慌失措，正想开口，一旁的柴栖喊了出来：“正好停电了，咱们来点蜡烛吧。”

　　她话一说完，就有两抹微光亮起来，温和地照着柴栖和宋曦的脸。
　　两人一起端着蛋糕递到魏泽浩面前，两个数字上的蜡烛火焰因为移动而忽明忽暗，柴栖带头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在场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一首生日快乐歌唱完，魏泽浩被逼迫着闭上眼许了个愿，随后吹灭蜡烛。
　　随着光亮熄灭，房间里也没有暗沉下来，每个人都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所有人又开始哄抢着瓜分蛋糕，也不好好吃，专逮着身边人往脸上抹奶油。

　　一群人小孩儿似的大笑大闹，最后蛋糕没吃几口，全抹脸上了，魏泽浩整张脸只有眼睛和鼻孔还留着孔，其他都被奶油糊上了。

　　何由挽是个有脾气的，偏不让人抹，除了两个女生就他最干净。刘我是个温柔好说话的，但是别人对他有分寸，一人抹了一下便作罢。

　　奈何人数太多，一人一下刘我的脸还是遭了殃。
　　何由挽看着刘我的花脸，忍不住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帅脸有一天会这么滑稽。”

　　刘我唇角勾起，从自己的侧脸划了一手指奶油，趁何由挽嘲笑他的功夫眼疾手快地抹在他的鼻子上。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毁了你的帅气。”刘我学着他说话。

　　“……”何由挽瘪瘪嘴，刘我刚刚速度太快位置有点没把握好，有一小块白花花的奶油沾上他的上唇，他伸出舌头来舔了舔。
　　好甜。

　　何由挽抿了抿嘴，奶油在他的舌尖化开，甜味侵袭口腔。
　　不知道嘴唇上干没干净，他拉着刘我微微撅起嘴，含糊不清地问：“我唇上还有奶油吗？”

　　他才舔舐过自己的唇，此时在手电筒暖黄的照射下饱满而水润。
　　刘我只看了他一眼，眼睛就立刻撇开了，不动声色地回了句：“没有了。”

　　何由挽压根没注意到刘我泛红的耳廓和微动的喉结，只是点了点头。

　　一屋子人终于疯完，将脸洗干净后窝在客厅，正在想玩什么游戏，魏泽浩突然跳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厨房，随后拎了个黑袋子出来。

　　何由挽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刘我带过来的那个。

　　“今天我买了个好东西，”魏泽浩举起袋子，又抬手指了指楼上，“咱们到顶楼去，绝对闪瞎你们的眼。”

　　一群人又吵吵闹闹地跟着魏泽浩走进电梯，直奔楼顶。

　　这个小区的楼建的不高，最高也只有七层，楼顶是开放的，围了一圈围栏。顶层面积挺大，居民可以在这里种菜，甚至有人自己出钱建了好些体育器材。

　　街边的灯光稍稍能照亮这个地方，只见魏泽浩从一堆花花草草中搬出了一个纸箱。
　　“当当！”魏泽浩将它轻轻放在地上，手晃动着炫耀道：“猜猜这是什么？”

　　何由挽透着昏暗眯眼去瞧，看见了上面两个显眼的大字——烟花。

　　“我去！放烟花啊！现在城市里管得这么严你从哪里淘来的？”有人问。

　　魏泽浩得意地笑着，回道：“找人买的，花了我两百压岁钱呢，今天爸爸让你们见见世面。”

　　“咦，得了吧，就你那腿，跳不出来的，到时候点完火带着你一起往天上飞。”有人调侃。

　　魏泽浩撇撇嘴，边说“别乱咒我”边从袋子里拿出打火器。

　　等魏泽浩点燃引线匆匆忙忙往回跳的时候，身后的烟花已经开始了表演。
　　柴栖连忙跑过去扶住他，说：“以后别逞能。”

　　烟火在极深的夜空中绽放，幻化成五颜六色的星星，一闪而过。
　　耳边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将城市的喧嚣都掩过。

　　突然，站在何由挽身旁的体委吼了一嗓子：“唐瑜舟，老子还喜欢你！你拒绝老子也不会放弃的！我会变强！让你喜欢上我！”

　　这一嗓子吓得何由挽一哆嗦，一下靠上了刘我。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男生们都炸开了锅，接着沈翊杰又喊了一声：“老子下次要在一班考试！等老子冲回去！”

　　姜池也跟着：“我要超过小由，赶上我哥，让沈翊杰叫我爸爸！”

　　所有人开始笑起来，都跟着喊了出来。关于爱情的、关于学习的，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被他们喊给了绚烂的烟火，烟火也全都照收不误，一声比一声更加响亮。

　　何由挽的目光从天空转向了身边，看见角落里魏泽浩正围着柴栖跳来跳去，柴栖拿手揉着眼睛，笑容却灿烂。

　　“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热气，刘我冷不丁问了一句。

　　何由挽被打断，扭头瞥了眼，随后又看向空中，说：“看烟花啊，还能看什么？”

　　刘我静了下，继续贴着何由挽的耳朵低声说：“你应该猜到了，这是魏泽浩为柴栖买的。”

　　热气窜进耳朵，使得何由挽顿时心猿意马起来，他胡乱地点点头，这时刘我突然松开放在他两只胳膊上的手，他才猛然意识到刚刚他一直缩在刘我怀里。

　　何由挽倏地怔住，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热度攀上脸颊。
　　连面前多了个人他都没注意到。

　　“何由挽？”宋曦和他对视着，轻声叫他。

　　“嗯？”何由挽神志被拉回，应了声。

　　只见宋曦对着他笑了笑，脸似乎也红透了，她张开手掌递给何由挽，开口：“希望你能在世竞赛拿到一个好名次，早日实现梦想！”

　　何由挽垂眸去看，躺在手心里的是一颗奶糖。他也笑起来，接过那颗糖，声音疏离礼貌：“谢谢，也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宋曦抿着唇笑，点了点头就走了。

　　这箱烟花不知道魏泽浩从哪收购的，又长又响，现在还没放完，却吵得何由挽眉头紧皱。
　　他想要去角落里避一避，才往后退了几步，又撞进一人温热的怀抱中。紧接着一双手覆上了他的双耳。

　　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皂香。

　　何由挽仰头向上看去，露出了刘我那张帅气的脸庞。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何由挽听不清，却读懂了他的意思——“这下不吵了。”

　　刘我琥珀色的眼眸被照得一闪一闪，何由挽眼底烟花肆意张扬，他们眼睛里都只有对方。

　　何由挽再次感叹这张被众人追捧的脸，心里又升起一股异样情绪。

　　自己这个弟控当得越来越称职了。

　　好不容易烟花放完，所有人一齐收拾完厨房便好聚好散，从魏泽浩家出来已经过了凌晨。

　　第二天何由挽心血来潮起了个大早跑到刘我家拼乐高。
　　这个乐高自从上次完成一半后一直没再继续，何由挽心想着和刘我一起拼。

　　许岚来开的门，一见是何由挽眼睛就弯起来，笑着说：“佑佑来啦，吃早饭了吗？我正好要煲粥。”

　　“吃了，刘我起了没？”何由挽低头换鞋，拒绝了许岚的邀请。

　　“起了吧，这小孩又没睡懒觉的习惯，应该在背书，你进他房间看看。”许岚走去客厅给他塞了包饼干，指了指刘我的房间。

　　何由挽揣着乐高和饼干，毫不犹豫推开了房门。

　　刘我果然不在床上，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轻飘飘洒在他的书桌，能看见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的微尘。这里不像何由挽的卧室，整个房间干净整洁，连空气都有一股淡淡的温和干燥的皂香。

　　这个味道很是熟悉，让何由挽心情愉悦起来，他环视一周，视线停在传出水流声的紧闭的浴室拉门。

　　谁一大早上起来冲凉？
　　何由挽微微不解，随后又想起来青春期正常的生理反应，心下了然。

　　他神色不变，走到刘我的书桌前，哗啦啦将那些乐高零件倾泻在桌面上，随手撕开了饼干包装，坐在了刘我的椅子上。

　　刚塞进嘴里，水声停了，没过一会儿，门也被拉开，刘我带着一丝湿气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刘我看向霸占自己座位像个大爷似的正笑吟吟望着他的人，轻轻挑了挑眉。

　　他还没开口，何由挽就抢了先，只见他咬着一整块饼干笑着：“小朋友，长大了。”

　　刘我的耳朵瞬间红了，看得何由挽惊奇，他还想说什么，刘我就快步走到他跟前，一手拿走他嘴里的饼干，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何由挽眼睛里笑意不断，挣脱掉刘我的手，好笑地说：“这是正常反应，你没有才奇怪呢，不说了，把饼干还我。”

　　刘我耳根子还红着，没动静，出声问：“没吃早餐？”

　　“吃了，”何由挽伸手去抢，又被刘我用一只手掐住脸，不满道，“这个是岚姨给我的零食。”

　　刘我还是没动静，何由挽盯着他瘪了瘪嘴，妥协道：“好吧好吧，没吃没吃……”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我放开，又一脸震惊地看见刘我将饼干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朝门口走去。
　　“在这里吃早饭，饼干不顶饱。”

　　何由挽愣愣地看着他消失在房门，手里还拿着装饼干的空袋子。
　　他想不明白没吃早饭和饼干不顶饱与刘我抢自己的零食有什么关联。

　　何由挽在心里暗骂了句，将手里的袋子一扔，撇着嘴琢磨起桌上的乐高来。

　　刘我回来时端了两碗面条，放在何由挽面前。
　　刘我手拿开的瞬间，手腕上垂下的一个东西被阳光照得闪了闪，顿时吸引了何由挽的注意。

　　“你手上带了什么？”何由挽的视线随着刘我的手臂移动，开口问道。

　　刘我跟着他的视线看了眼，随口说：“手链。”

　　何由挽怔了下，他抓起刘我的手臂，掀起衣袖，看见了一串黑色珠子，下面同样吊着一个银色的字母——W。

　　和刘我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最近江余的天气转凉，很多人都穿上了秋季校服外套，何由挽并没有注意到刘我手上多了这么个玩意儿。

　　何由挽顿了顿，刘我也没把手缩回去。
　　“吃面吧。”何由挽有些别扭地将刘我的手放下去，一头扎进面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