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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见三角 ...

  •   脚腕太疼,贝语纯没矫情也不再逞强,趴到他背上,环住脖颈:“谢谢你。”
      钟聿利落起身,背她慢慢往家走。

      双脚离地,身体悬空,要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一个人身上,需要深厚的信任。
      钟聿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当下的无奈选择。
      贝语纯有些别扭,吸气收腹,保持间距。

      瓷砖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贝语纯眼晕脑胀,不由得往钟聿身上贴近些。不知他用的什么沐浴乳,外出这么久仍有皂香,苦橙的酸涩挑动嗅觉,明净干涩,越嗅越迷恋。

      她喃喃:“你身上味道好香。”
      “咳、咳……”钟聿一阵猛咳。
      贝语纯伏在他背上挨颠:“你怎么了?”
      钟聿偏头躲了下:“你在我耳边说话。痒。”

      “对不起。”
      “嗯。”

      贝语纯垂眸,瞥见他微微泛红的耳廓,过敏反应似的,从耳朵蔓延至后颈。这两人真是两个极端,钟聿身形偏瘦,皮肤异常白,成绩又好,如书里走出来的文弱贵公子。
      男生的身体真奇妙。
      钟聿看着瘦,背她的这刻却很有劲,她手臂内侧贴着他上臂,能摸到他也是有肌肉的,藏在衬衣下隐隐发力。

      “你多高呀?”
      “一八三。怎么了?”
      “你又长高了。真好呀。男生长好快。盛轲一年长了十公分。我今年一点都没长。呜……好惨的。我也想长高。”
      “早睡多运动多喝牛奶。”
      “我看你也没运动呀。”
      “我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钟聿莞尔一笑,不再回答。

      贝语纯噘嘴,陷入沉思。
      近两年没长个,听朋友们说来月事就不再长了,为此她很忧愁。

      贝语纯问:“钟阿姨平时在家都做什么给你俩……”

      “贝语纯!”嘹亮的叫喊从远处飘来,中气真够足的,整个小区都飘荡着他的叫喊。贝语纯眉尖微蹙,嘴角却勾笑,聒噪惹人烦,但这人是盛轲就莫名安心了。

      他跑近,一身运动装束,挎着水桶运动包,一看就是从体校直接坐车过来。

      贝语纯蹬腿,从钟聿背上跳下:“你找我?”
      “嗯。借作业……”盛轲瞥了眼钟聿,声音渐小。
      钟聿没说什么,注意力都在贝语纯红肿的脚腕:“你脚腕还疼么?”
      “不疼了。谢谢你。”
      “盛轲。跟我回家。”
      “哦。”

      ~

      两站路的距离,两人没坐车,一前一后地无言往家走。

      训练一天,两腿肌肉酸胀,盛轲跨着步走,两手交叠地托住后勃颈,时不时侧目瞧钟聿,好奇今天吹的什么风,只会刷题的人也出来逛街?

      他漫不经心地问:“你俩今天干嘛去了?”
      钟聿淡淡道:“随便逛逛。”

      随便逛到晚上八点?这句敷衍的回答让盛轲瞬间怒火中烧,他提前完成训练任务,就为到这见贝语纯一面,结果梁薇连家门都不让他进,他站小区巴巴等了四小时,喂了四小时蚊子。

      手不由得抓紧书包带泄愤。

      两人是通过盛轲认识的,他是搭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桥梁,现在贝语纯和钟聿绕过他一起出去玩,盛轲很是吃味,觉得被排挤、被抛弃了。

      —

      周日,贝语纯上完素描课,送老师离开,在小区门口遇见盛轲。

      “咦?你怎么来了?”
      “找你借笔记复印。”
      “离期中考还一个月呢。”
      “马上升初三,该认真读书了。”
      “你又不用中考……”
      “读书不是只为考试。”

      这么成熟的话竟然会从他嘴里说出,贝语纯嘴巴微张,愣怔几秒,小跑两步跟上,拍着他肩膀,笑眯眯地:“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借你吧。”

      “你昨天和我哥去哪玩了?”
      “去看雕塑展。”
      “怎么会突然跟他一起去?”
      “可能我学画,他觉得我看得懂,就叫我一起去。”
      “这样。”

      两人边聊边进屋。
      梁薇瞥见盛轲,先是一怔,匆匆转走目光,指指腕表:“纯纯别忘记英语视听的时间。”说罢,嘴角扯笑,侧身放他们进房间,“盛轲来了呀。”

      盛轲再蠢也看出对方隐隐下了逐客令,心里难受,出于礼貌,仍笑着问好:“梁阿姨好。”

      “来这和爸妈说了吗?”
      “说过的。”

      梁薇像是怕他不能领会,又明示一次:“门口路灯坏了,别太晚回家,路不好走,爸妈也会担心的。”

      盛轲道明来意:“我来找语纯借笔记复印的。不久待。”

      后三个字戳破梁薇话里话外那点小秘密,她脸上险些挂不住,只尴尬笑笑:“你们聊,我去洗点水果。”

      两人进房间,贝语纯找出笔记本给他,向他说明几种记号笔代表什么意思,又告知他哪些是重点,要先看。

      梁薇送水果进屋,在屋里待了一会才走。

      门一关,贝语纯随手落锁,心里烦,忍不住抱怨:“离英语视听课还三小时呢,催什么呀。”

      盛轲自嘲:“防我呢。”
      贝语纯不解:“防你什么?”
      “防我带坏你。”
      “瞎说什么呢。”

      书桌边有一沓草稿纸,密密麻麻写着许多物理公式,是钟聿的笔迹,规规矩矩的小楷,像打印体,非常好认。

      盛轲拿起翻了翻,他的笔迹占掉大半本,心中醋意翻涌,酸酸道:“梁阿姨肯定不这样对我哥。”

      贝语纯锤他:“你真是想多了。”

      盛轲机灵躲开,握住她手腕,压回膝盖,身子趁势前倾,两人的距离倏地拉近,鼻尖几乎挨上。
      贝语纯瞪大眼,全身石化。
      盛轲勾唇,笑容痞邪:“你怎么想的?咱俩还最好吗?”
      贝语纯狠狠剜他一眼,抽回手,甩了甩:“无聊。”

      “我妈真没那意思。”
      “我证明给你看。”

      盛轲起身,打开房门:“梁阿姨,期中考结束我和语纯想一起去灵犀山玩,可以吗?”
      梁薇稍顿,可能是婉拒的理由没想好,几次张嘴都没说出来。
      盛轲补充道:“我哥也去。”
      梁薇明显松了口气:“行吧……你们怎么突然想去那了?”
      盛轲说:“去文曲庙求个好成绩。”

      “嗯。去吧。早上去。早点回来。”
      “好的。”

      盛轲回屋,转身的瞬间,脸上表情有些微妙,胳膊轻撞贝语纯肩膀,挑起的眉尾似乎在说‘看吧,我说的对吧’。

      他抄包挎上:“走了。可别让你妈给我明着下逐客令。”

      梁薇听名变色的脸几乎是把‘讨厌盛轲’四个字刻脑门上。贝语纯找不到理由为母亲辩解,也不知如何安慰盛轲,只剩一声轻微的叹息。

      小小的叹息钻进盛轲耳朵,心尖似是被揉了下,酸酸麻麻的,撇了撇嘴,暗叹自己的没用,梁薇的态度又不是贝语纯能决定的,他有什么资格跟她置气。

      他抬手,捏了捏贝语纯的脸,虎口托住她下颌,手指抵着嘴角往上提,捏出个笑脸。贝语纯笑得勉强难看,他却笑得很开心:“没事儿。我只在意你。”

      语气混蛋得欠扁,眼神却该死的认真。
      搞得贝语纯想揍他都下不去手,愤愤偏头,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烦人。”随手勾起桌边的钥匙包,“走吧。我送你出去。”

      盛轲背身,手挥了挥,潇洒道:“不用。我认识路。”

      大门关上,贝语纯脸阴了一片,塑胶拖鞋用力踩在地上,踩得震天响,带着满腔的愤怒怨恨走向梁薇:“妈!你干嘛这么对盛轲啊!人家又没做什么。”

      梁薇无辜:“我对他怎么了?他哪次来我不是端茶洗水果?难道要我给他捏腰捶背才算热情好客吗?”

      “那倒不用。你对他们兄弟俩保持一个脸色就行。”贝语纯直戳重点,将要求清楚告知。

      梁薇啧声,没反驳,也没答应。
      隔了会,她冷声:“你真是要注意了。青春期……离这些小男生远点。”她摸了摸贝语纯脑袋,将鬓边碎发捋到耳后,随即笑开,“我们纯纯漂亮又有才,你没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想法。听话,离他们远点。”

      贝语纯登时羞红脸:“妈,你说什么呢!”
      她捂脸跑回房间。

      ~

      盛轲回到家,距离开饭还久,厨房炖着排骨鲍鱼汤,满屋飘香。

      他洗手,捧碗奔进厨房:“李阿姨,我盛一碗。”

      钟姝瑶打掉他的手。
      盛轲吃痛地摸手背:“我洗手了。”
      “没好呢。去写会作业吧。体育生也不能没文化啊。”

      盛轲瞬间拉长脸,郁闷愤恨,怎么所有人都把他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他哪里不读书了,只是没钟聿成绩好。若是出去玩闹被教育也就罢了,他都去借笔记决定奋起读书还被批评,委屈至极。

      他拍挎包:“我找贝语纯借笔记复印了。”

      钟姝瑶和保姆阿姨忙着做饭,嗯嗯啊啊地敷衍他。

      盛轲无语,自嘲般笑笑。
      他竟然习惯了这种没存在感。

      他转身上楼,经过留言板时,瞥见上面贴的购买单,全是钟聿喜欢的东西,今天也是妈妈给哥哥做‘满汉全席’的一天。
      无所谓,他习惯了。

      晚上,饭菜热过一次,钟聿还没回来。
      盛轲能忍,肚子不能忍,无奈开口问:“不可以先开饭吗?”
      钟姝瑶看时钟:“比赛该结束了呀。”
      “我哥比什么呢?”
      “化学竞赛初赛。”
      “才初赛。那还早着……”弄这么大阵仗,盛轲还以为他要拿诺贝尔了,搞半天就是个初赛,他起身去厨房盛饭,又盛了碗汤,“我太饿。先吃了。”

      “其他菜我不动。我就喝汤。”
      “说什么呢。谁不让你吃菜了。”钟姝瑶往他碗里夹两块肉。

      盛豪问:“你那个选拔赛比怎么样了?选进了吗?”

      盛轲嘴巴微张,惊愕到失语,缓了好一会:“谢谢爸还记得我。我已经在体校上一个月的训练课了。你以为我每周末都去哪?”

      盛豪表情尴尬,半天说不出话,往他碗里夹肉,跳过这个话题。

      晚八点,门锁刚有响动,钟姝瑶立即起身去开门。

      钟聿进门,瞧饭桌上摆着四副碗筷,颇感惊讶:“我以为你们会先吃。早知道就打个电话回来说我要等成绩,会晚点回来。”
      钟姝瑶帮着摘掉书包:“晚饭做得晚,刚做好。”

      盛轲抬碗:“我饿。我可等不了你。”
      钟聿拿出一盒蛋挞:“顺道买的。”
      盛轲气稍消:“你比赛怎么样了?”
      钟聿回:“还行。下周还一场。”

      ~

      盛轲收拾睡衣,提着东西要下楼洗澡,刚出房间,就听见钟姝瑶在楼下喊:“小轲,你哥用楼下浴室了,你在楼上洗吧。”
      “知道啦。”盛轲退回房,把兜里的泡澡剂拿出来,转身进了隔壁淋浴室。

      洗过澡,他穿睡袍,带着满身热气,边用毛巾擦头,边下楼,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房。钟聿也在此刻过来丢换洗衣服,两人没说一句,只是简单打个照面,侧身擦过上楼,各自回房。

      盛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小时候,他和哥哥关系挺好的,钟聿脾气好,什么都让着他,越长大,两人越没话说,因为他明白事了,明显感觉到爸妈偏爱的不是他。
      他不讨厌哥哥。
      但嫉妒哥哥。

      家里爸妈不关心他,在学校,教他的老师大多也教过钟聿,对钟聿赞不绝口,天天拿两人做比较,在他面前钟聿长钟聿短的。
      哪怕他破了市运会的跳高记录,也没能摆脱‘钟聿弟弟’的头衔。

      今天梁薇更是以变脸绝技告诉他什么叫受欢迎,什么叫惹人嫌。

      越想越郁闷,盛轲摸出手机拨号。打了两个,对面都在通话中。

      等五分钟,他继续打。

      这次,接通了,那边语气一如既往地不悦:“找我干嘛呀?”

      盛轲沉声:“贝语纯。我想你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初见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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