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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见三角 ...

  •   这两年梁薇捧着化工资料四处找机构鉴定,四处碰壁,她边求人边学,学得越多,越是恐慌,觉得什么东西都有毒。  
      新房买完,立刻请人做甲醛含量测定。
      装修后,又请人来检测一遍。在家门口摆紫外线消毒仪,客人来都要消毒才能进门,离开还要把他们使用的一次性物品带走丢弃。

      渐渐的,贝家再没客人,盛轲来也只能在公共区域,不可以进贝语纯房间。
      梁薇觉得屋内空气不流通,有害物质会沉积,让贝语纯戴着呼吸面罩睡觉,面罩下的长软管放在窗边,这样睡觉也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

      “我妈变态了。”贝语纯明白妈妈的担忧,可这么多束缚要把她捆窒息了。
      盛轲问:“那怎么办?”
      贝语纯望天:“不知道。”

      “你这学期不来少年宫了?”
      “不去啦!妈妈请老师来家里教我了。但……”
      “怎么了?”
      “不想学钢琴了,好累。”新老师很功利,不断强调考级和比赛的重要性,仿佛学琴就是为了考试加分,贝语纯越学越觉得没意思。

      盛轲在少年宫先后学过钢琴、游泳、书法、国画,现在又要换油画,因为油画老师会带学生去公园采风。钟姝瑶竟然能接受这么无厘头的换课原因,贝语纯惊讶又羡慕。梁薇常拿盛轲举反例,说他没耐心,将来会一事无成。贝语纯反驳说他每天都很开心。梁薇揶揄说这叫没脑没心。

      贝语纯仰头长叹:“我也想学油画。”
      “很好啊。老师说下周要带我们去爬山。”
      “我不是想出去玩!”贝语纯本就喜欢画画,现在梁薇以颜料是化学制品,有害健康为由没收掉全部水彩,她更不敢提这事。

      “我拿报名表给你?”
      “我回家问妈妈吧。”

      回到家,换课的事刚说出口,梁薇就炸了,重心长地劝:“你马上要考十级了,现在放弃多可惜呀。是不是盛轲……”
      贝语纯否认:“是我自己想学。美术老师说我有天赋呢。”
      “老师为了推课都这么说。”
      “钢琴老师也说我有天赋。”
      梁薇眼尾堆笑,捏贝语纯手指:“妈妈是学琴的,你有没有天赋我还看不出来吗?你虎口宽,手指修长,多适合学琴。别瞎想,跟着老师好好学。”
      “我知道啦。”
      “纯纯乖。”

      不能学画在预料内,贝语纯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找了一堆理由自我安慰,好不容易把这事放下,美术老师送的画展门票又把她的学画瘾勾出来。

      盛轲刚打完球,趴在水池边洗头,凉水直接冲过脑袋,顺着脖子润湿衣领。
      贝语纯找出毛巾丢给他:“擦擦吧。”
      盛轲满脸水,眯着眼问:“怕梁阿姨不让你去?”
      “肯定不让我去。”
      “我有招。”

      盛轲擦干头发,毛巾挂脖,坐到她身边,贴近她耳朵,把冥思苦想的妙计告诉她。

      贝语纯被馊主意惊掉下巴:“我妈不是傻子。”
      “画展时间短,撑三小时就好。你想不想去画展?”
      “当然想啊。”
      “那就试试。”
      “算了吧。肯定行不通。”

      —

      周末学校有事,梁薇要出门,晚上才回来,贝语纯动心了。得到消息,盛轲带道具赶来,从阳台翻进书房,布置好一切。

      贝语纯拉开条门缝,朝客厅喊:“妈。我要练琴了。要录给老师听的。你不要打扰我噢。”
      梁薇背着身在厨房洗碗:“我不会。”
      贝语纯锁好书房门,翻阳台离开。
      盛轲叮嘱:“看完画展马上回来。”

      —

      梁薇给几个艺考的学生上完指导课,在食堂打包两份饭菜提回家。一开门,女儿还在书房练琴,屋内琴声阵阵,她舒心不少,轻叩房门:“纯纯,别练啦,出来吃饭吧。”

      琴声没停,反而大了些。

      正纳闷,房里怪声怪调地回:“我不饿。练一会再吃。”嗓音低,语调却尖,像捏着嗓子说话。
      书房是磨砂玻璃门,钢琴正对房门,贝语纯穿着家居裙坐在琴凳上弹琴,那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梁薇又叩门:“妈妈要进来了。”
      背影微震,似是被吓到,但仍稳当地坐在那,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
      转动门把手,门锁着。梁薇立即警觉,屋外这么闹腾,屋内琴声没有丝毫变化,那里坐的绝不是贝语纯,可能是个糊弄事的假人。
      不对,假人怎么会动?
      梁薇想明白了,拍门喊:“盛轲。出来!”

      屋里人按停录音,摘掉假发,走过来开门。

      果然是盛轲。

      贝语纯的家居裙穿在他身上又紧又短,只到膝盖,样子特滑稽。
      梁薇气笑:“这是谁的主意?”
      “我的。”
      “你还挺仗义。贝语纯呢?”
      “……”盛轲低着头沉默。

      知道撬不开他的嘴,梁薇掀开饭盒:“饿了吗?”
      盛轲咽口水:“不饿。我不会说的。”
      梁薇笑:“我不问你。过来坐着吃吧。”
      “真不用。谢谢梁阿姨。我先把衣服换了。”盛轲又咽口水,转身进屋换衣服。

      ~

      贝语纯进门先取了导览手册,沿着参观线往里走,遇上群艺术学院的学生。这是她第一次看画展,怕露怯,低头装作看手册,慢慢蹭到他们身边。学生走,她也走,默默跟在那群学生后面。

      油画色彩绚丽,贝语纯看得心花怒放,也忘记了时间。待走出会场,天已经黑了,她打车,着急忙慌地往家赶,双手在胸前合十,祈祷妈妈还在学校上课。

      夜幕下,她慌里慌张地跑,迎面撞上来接盛轲的钟聿。
      钟聿问:“你怎么满头是汗。”
      “呃……我……”
      “你在这,盛轲呢?你俩不是约着一起写作业吗?”

      贝语纯尴尬极了,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脑袋一片空白,编不出理由。

      “你相信我吗?”
      “信。”
      “那就说实话。”
      “好吧。”贝语纯将事和盘托出。想学画、看画展、骗妈妈……全交代清楚了。

      离家门越近,她心跳得越厉害,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有种不详的预感。门缝下透着光,梁薇果然回家了,她完蛋了。
      站在家门口,她却后退一步,躲到钟聿身后,揪他衣摆,“怎么办呀?”
      钟聿叩门。
      低声安慰:“没事。我来说。”

      门开了,梁薇脸阴沉沉的,但面对钟聿,不得不扯出笑脸:“钟聿来了?”
      钟聿推贝语纯进门:“我带她去看画展,现在送她回来。”
      “什么画展?”
      “现代艺术展。在会展中心那。我们在上美术鉴赏课,老师推荐的展子。语纯说她有兴趣,我就多买张票,带她去看。”
      梁薇不信:“那……盛轲是怎么回事?”

      贝语纯倒吸凉气,心又提起来。

      钟聿丝毫不慌:“我早和语纯说梁阿姨这么善解人意肯定会让她去,可能是您之前不让她学画,她觉得您不会同意才和盛轲想出这招。梁阿姨,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梁薇知道其中有猫腻,重要的是孩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她不再计较,以父母会担心为由打发俩兄弟走。

      钟聿不放心:“梁阿姨,语纯很在意您的想法,她想学画画很久了,您不同意,她就不再说了。刚在画展上,很多画家用的是天然颜料,画室也有配通风窗,危害没那么大的。您有您的考虑,但语纯的兴趣也很重要不是吗?”

      两人离开,门一关,贝语纯拧着衣角,闭眼仰脸,等待暴风骤雨。

      梁薇失去了丈夫,贝语纯失去了父亲,女儿的难过并不比她少,可女儿太懂事了,懂事到让她忽略了女儿的感受。

      梁薇拍沙发,示意她坐。
      贝语纯颤颤巍巍地坐下。
      梁薇问:“今天的画展好看吗?”
      “好看呀!我跟你说……”贝语纯翻开展会手册,把听到的东西复述给梁薇,说完兴奋劲消去,语调愈渐低沉,“妈妈不同意的话,就……就算了吧。”
      “我同意。”
      “真的?我可以学画画啦!”
      “我话没说完。”
      “哦……”贝语纯瞬间泄气。
      梁薇补充:“东西要一样样学,你什么时候考完钢琴十级,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少年宫的课程不够专业,妈妈请老师来教你。既然要学,我们就要认真地学。”
      贝语纯挺胸:“好!”

      盛轲刚回家就接到贝语纯的电话,说她可以学画画了,替她向钟聿道谢。
      盛轲答应了。挂掉电话,嘴拧成麻花,怎么都说不出口。

      钟姝瑶问:“你俩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钟聿回:“梁阿姨留我们在那吃点心。”
      “吃什么了?”
      “奶糕。”

      盛轲靠在墙边,看钟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嘴角下撇,嫉妒又羡慕。他们是亲兄弟,大人对两人的态度却天上地下,钟聿成绩好,说话像圣旨,他们都信,都觉得是对的。大人们真傻,把撒谎精当宝贝,把他的实话当耳旁风。

      钟姝瑶招手:“小轲,你愣在那干嘛?”
      盛轲两手插兜:“妈。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你开心就好。”
      “就这?”
      “是啊。”

      贝语纯总抱怨梁薇管太严,盛轲却为钟姝瑶不管他难过。是不是妈妈觉得他太笨,学不好正常,所以对他没要求。

      “妈,我学什么都三分钟热度。”
      “说明那不是你喜欢的。”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喜欢跳高。”
      “对。我喜欢跳高。”盛轲茅塞顿开。他人高腿长,被体育老师分到跳高组,练习两年,在今年市运会拿到小学组的冠军。他学什么都静不下心,唯有跳高坚持住了,无论训练多苦,身子轻盈地越过横杆时,他仿佛化为飞鸟,在那刻触碰到了天空。

      —

      教师子女有择校权,不参与派位,贝语纯直接入学一中。
      盛轲则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一中。

      一中按入学考成绩分班,两人又神奇地落在一个班。梁薇捏着分班名单头痛欲裂,想法子将两人拆开。贝语纯是一班十号,盛轲是十二班二十七号。
      一个在头,一个在尾,被彻底分开。

      习惯难改,即使搬家、分班了,贝语纯还是喜欢和盛轲一起走回家,他要训练,她正好在班里把作业写完,然后背包绕过长长的走廊去找他。

      一个是破市运会记录的俊朗运动员,一个是斩获全国素描赛冠军的文艺仙女。
      两个风云人物总出双入对的,很快传到老师那,也传到梁薇耳朵里,她旁敲侧击地提醒贝语纯保持距离。贝语纯不以为意,觉得两人的友谊如水晶般纯洁透明,掺不进杂质,也掺不进第三人。

      她这么想的,别人却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更新啦!今天能等到小可爱的评论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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