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再不负你》南宴甲辰辰

2、初遇

　　郢安城作为燕赤国的都城，果然不同凡响，长街上商贾云集，热闹非常，周围的商铺、茶馆、酒肆等更是比比皆是，不似靖宇都城那般厚重烦闷，直叫人喘不上气来，轩墨寒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这燕赤皇帝的能力。
　　楼上酒肆，一容貌顶好的少年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这一行人，所有人都在拥护着前面的一人，一身锦衣华服，身形高挑，身姿端正挺拔，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想不注意到他都难，是一抹挺美的风景，上官扶若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待那些人走远了，一旁的段思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
　　“再看眼珠子都快掉人身上了，就有那么好看”
　　被他这么一说，上官扶若才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太过失态了，那一瞬间顿然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狠狠地朝他瞪去。
　　“二殿下又打了胜仗，是我们燕赤的福星啊”段思明勾起嘴角坏笑道。
　　上官扶若瞟了他一眼，左手拄在了桌子上，右手随手挑起一缕头发在手指上卷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调侃起了段思明“段二公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起官腔来了，我这只不过离开几个月就学会说话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城中很多人都这么夸你呢”
　　“那顾老头只怕会更忌惮你了我听我大哥说前几日在朝中这老家伙联合好几个大臣上奏要求皇上卸下你的兵符呢”越说越气愤，气到拍桌子，把上官扶若吓了一跳
　　“那群老东西真是卸磨杀驴，只会动动嘴皮子，就应该把他们扔战场上去，看看自己能不能用嘴皮子打个胜仗。”
　　“你才是驴”上官扶若回道。
　　“有没有点良心，你还骂我，”段思明佯装怒道。
　　那贱嘻嘻的模样让上官扶若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再说这事重点吗”
　　上官扶若：“……”
　　街道上突然吵闹了起来，引得段思明直冒头往外看，奈何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众人都向一个方向距离，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付过酒钱后他们就朝楼下走去，想要探究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家药行外有不少闻声而来的人，顷刻间已经围满了一群人，
　　“诶，我才来，这是怎么了”
　　人群中有人瞟了说话那人一眼，低声对他说道“大概是那药行又在仗势欺人了，这药行在郢安城的名声可谓是臭名昭著了，仗着跟顾国丈有点关系，打压同行，如今这城中多数药行都被划到这萧家的掌控范围了”
　　站在圈外什么都看不见，两个人只好一路费力地好不容易才挤进圈里，这才看到圈里的景象，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个孩子跪在药行门口，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不多时，药行门开了，一个富家少爷从里面走出来，那妇人一看有人出来立刻抓住了那人的腿，不住向他磕头
　　“求您开开恩，开开恩”声音已近乎沙哑，
　　“孩子的病等不起，可怜可怜我们吧”，
　　那少爷情绪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别碰我，脏死了，没钱买什么药。”
　　“有……有钱的”
　　“你钱不够”
　　“昨日来的时候才四两，今日怎么就涨到十两了呢，求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好不容易才凑出的钱啊”妇人的态度已经是极尽卑微。
　　“昨个儿这孩子病的还轻，今天这一看就不太好，我们药行一直是根据药效收钱，要怪就怪你昨天拿不出钱来，给孩子的病给耽搁了不是。”
　　那妇人已经焦急的说不出其他什么话了，只能不住向那少爷磕头祈求他能可怜可怜他们母子，众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有用，无奸不商的这四个字在这药行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看到这里，段思明是在是忍不下去了，段思明是国公府次子，上头有个哥哥，老国公也不指望他他非要做出一帆作为来继承家业，段国公老来得子，段思明被家里娇纵惯着，是这都城中有名的贵公子，他素来看不惯这些昧着良心欺负弱者的行为。
　　还未等段思明发作，一道清冽的声音抢在了他前面，
　　“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何苦逼迫一个可怜人，这药行若是这么经营下去，恐怕离关门不远了吧”
　　上官扶若闻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刚在茶楼上看到的，近距离观看，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了轩墨寒，周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眸光中就转出淡淡阴影，从骨子里散发出淡淡的疏离感，一袭藏蓝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祥云锦带，乌黑的长发用莲花玉冠好好束起，让他再一次看呆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多管闲事”
　　那富家少爷说完这句话，轩墨寒眼神一下子狠辣了起来，目光如炬，像是能把人穿透一般。
　　“早就听闻燕赤国民风纯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待来日本王定要向陛下好好夸夸了”
　　这顾氏药行能在郢安城混的风生水起，全靠打着皇亲的旗号，倘若传到陛下的耳朵只怕就不是这区区几两银子的事了，他顾少爷虽蛮横惯了，但也绝不是个没眼色的人，看轩墨寒这一身装扮就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再细细品味这句话，自知不能得罪这人，想明白这一点随即讪笑到“既然阁下开口了，那萧某就卖个人情好了。”
　　段思明没忍住来了一句“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这句话一出，把萧少爷当场惹激了，转头怒喝“我惹不起他还惹不起你了”随及叫人招来了手下，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普通家丁怎么打的过上过战场的将军，顷刻间被上官扶若打得东倒西斜。
　　“你们知道我舅舅是谁吗，这郢安城还没有多少人敢得罪我”
　　“这下有了”段思明得意地将段国公给他的那块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置于顾少爷的眼前，还特意炫耀似的晃了晃，
　　＂你今天出门是不是专门看了眼黄历啊，怎么点儿就这么好呢＂
　　当这令牌一出，萧少爷早要吓晕过去了，手不住发抖，段思明凑到他耳边又悄声说了一句，正盘算着如何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惊天霹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刚才那个功夫极好的年轻人竟是当朝二皇子，冲撞皇家可不是小事，赶紧扑到上官扶若身前，
　　“草民知罪，还望二殿下开恩”顾少爷真的是吓坏了，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看热闹的人听到了皇子驾临，都赶忙跪下。上官扶若被被刚才顾少爷那一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渍，滚开”
　　那顾少爷非但不走，反而抓住了上官扶若的衣服还连连求饶命。上官扶若简直想给他个白眼，一字一顿道
　　“手不想要了吗”，
　　接着用手中折扇拍了几下顾少爷的脸“我要你命干什么，本殿下可看不上”萧少爷本以为过了这关，谁成想上官扶若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定死了。
　　“ 欲行刺本殿，仗势欺压百姓，扰乱郢安城物价我会如实禀告陛下的，天子脚下，容不得你如此放肆”接着不等他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今天如果不是段思明非要掺一嘴，他是不会去管这种事的，他一个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京中的事他不便多管，更何况同那位有点关系，他实在是不想踏入那些的琐事中去，他现在都能想象出若顾老头知晓了此事心里是如何想他的，无非是认为此举是在挑衅他们罢了。如果能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他宁愿在边关多待些时日父皇总是告诉他不要和太子一系的人起争执，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作为弟弟要辅佐哥哥",父皇想要的兄友弟恭岂是他一个人就能给的。不过今天那位能出手替那妇人打抱不平也实属出乎他的意料，他竟然就是煜王，上官扶若不知道的是，在他脑海中回想刚才发生的事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了。
　　燕赤国皇宫中，轩墨寒等人在街上的一举一动都在上官景的监视范围之内，待暗卫汇报完上官景随口吩咐道“把那药行的事处理了，打着皇家的旗号霸市，谁给他的胆子”，
　　那暗卫领命退下后，上官景又吩咐一旁的林公公传召太子过来，
　　“明日靖宇使臣觐见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父皇，一切已准备妥当”
　　“嗯”
　　“告诉扶若明日晚宴必须出席，回来后连早朝都没上国，朕已经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语气中不是责怪，而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挂念，宠溺纵容之意一览无遗。上官锦羡自小就跟在上官景身边，旁人都道他在父皇面前得宠，只有他清楚的知道父皇对他这个弟弟的关爱，而他与上官景之间的关系却生疏的与普通君臣关系无异。
　　见日，燕赤皇宫内。宫宴之上，礼乐丝竹声不绝，整个大殿上金碧辉煌，彰显燕赤皇室的威严与尊贵。
　　“林执，扶若呢”
　　“陛下，二皇子可能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真是愈发的没规矩了，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也能迟到”
　　燕赤帝一挥手，台上的歌舞礼乐随即停止了，转头对轩墨寒说道“今日的宴会可还尽兴”
　　轩墨寒站起身拱手施礼“陛下，本王这一路走来见到了燕赤国富民饶，不由得暗自敬佩陛下治国有方”“如今这一个宴会更是彰显出大燕国的气度与风范”
　　“煜王满意就好”上官景也不在和他客气，单刀直入道“靖宇与燕赤此次交战，想必煜王殿下是带着诚意而来”
　　执权者的威压顺时倾泄而出，轩墨寒紧张得背后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吩咐随行人员搬上数十箱白银和一些稀世珍宝
　　“陛下，两国交战劳民伤财，边关百姓多饿殍”
　　“还望陛下以和为贵”
　　上官景嗤笑道“前些年不知是谁屡屡进犯我西北边关，现如今又开始大言不惭的谈起了劳民伤财来了”
　　“我燕赤国库充盈，战士们可还没打痛快呢，有的是兵力和财力再打一仗”语气中充满威胁
　　宴席上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靖宇的使臣都暗自捏了把汗。
　　“ 两国交战多年 ，伤害最深的还是边关百姓，本王实不愿再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景象，还望陛下再给我等一些时日，靖宇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上官扶若才姗姗来迟，燕帝瞟了他一眼，“怎么不等都散了再来”
　　上官扶若努了努嘴，心道“怎么又当众骂我，还不如不来了呢”
　　他找了个临近轩墨寒的位子坐下，试图找机会同他搭话，心里没有半分二人所属阵营不同的自觉，可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以什么为开头是好，眼睛时不时往轩墨寒身上瞟，正愁该怎么搭话呢，没想到轩墨寒先开了话题
　　“二殿下总这么偷偷打量我可不太礼貌”轩墨寒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含笑意，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弯的，晃得上官扶若有些紧张，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脸好热

　　“没...我没偷看”
　　轩墨寒看他窘迫的样子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愉悦，一个在能在战场上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心性跟个小孩儿一样，今天在宴会上暗中打量他的人不少，却没有人像上官扶若这样明目张胆，没有丝毫恶意，让他放松了些。
　　好一会，上官扶若又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喜欢喝茶吗”
　　“嗯”轩墨寒尾音上扬，摸不清他的思路。
　　“我可以请你喝茶吗”
　　接着又补了句“就明天”
　　轩墨寒没有多做思考便答应了，他本就打算找机会接触这个小孩，如今机会摆在他面前当然要抓住。挺单纯一小孩，自己不过顺水推舟才答应了他，他到不好意思了，手里一直握着酒杯轻抿，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那样子像极了偷腥成功的猫，轩墨寒都怕他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