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乌龙茶煮鱼

20、第二十章

　　转眼便到了秋天。

　　入秋，意味着年底将近，各大公司也都开始了自己的最后冲刺，业绩不够的、关系需要维护的、还想再冲一把的，都会在这个时候铆足劲地干活。

　　S&I自然也不例外，虽说前半年在林建豪的“带领”下做了不少荒唐事，但好在简今抒纠正及时，再加上和Ada合作的消息，品牌的风评也挽回不少，自然要趁着年底多挣出点业绩。

　　“简总，这是您要的报表。商务部那边说，关于秋冬秀场的最后一轮商务确认书待会儿会给您送来。”
　　郑晓推门而进，将文件放在简今抒面前。

　　入秋之后简今抒便安排HR在公司内部给她找个助理来分担一些乔森不太擅长的行政工作，谁料几轮简历筛查一下，那个当时在公司门口简今抒帮她提过咖啡，后来还在艺术馆这件事上给简今抒提过醒的女孩子也在其中。

　　想想也算是种缘分，简今抒也就让她来做自己的助理，到现在为止也工作了几周，还算不错。

　　简今抒将文件大略看过，放到一边：
　　“你待会儿给乔森打个电话，问问他和Ada对接到哪一步了，以及他上次提说想从艺术馆借几幅画出来用作展览装饰，目录列好了没有？”

　　对接秀场的工作交给乔森之后，简今抒犹觉不够。毕竟这次乔森和自己回来，也是他母亲有锻炼他的心，索性就把他支到商务部去配合着干些活。

　　“艺术品的名录乔森老师已经发给我了，在这里，您看看。”
　　郑晓说着，又从文件夹中抽出两张装订好的纸张递给简今抒。

　　名录一看就是乔森精挑细选过的，有好几副画作当时简今抒去看，也觉得和S&I的品牌调性十分契合，可见乔森在这件事情上的确下了功夫。

　　简今抒正准备赞许两句，可是目光下垂落在名录中某一行时，刚张开的双唇慕然一滞，略带惊异的哎了一声。

　　郑晓还以为是自己准备的东西有错漏，不免紧张：“简总，怎么了吗？”

　　简今抒眉间蹙起，不由自主：
　　“没，就是看见个熟人的名字。”

　　《午后》 作者：季昭昭

　　“熟人？”
　　郑晓有些好奇，将目录在手机上调出来，顺着简今抒视线的位置对准找过去，犹豫片刻：“简总说的熟人，是季昭昭吗？”

　　简今抒抬起眼，有些意外：“对，听你的语气，和她认识？”

　　郑晓先是点点头，然后又略显犹豫地摇摇头：
　　“其实也不是说认识，就是知道，季昭昭算是我学姐，当时住在我隔壁宿舍的。”

　　简今抒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郑晓似乎的确是和季昭昭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只是看入学年份，这两人之间差了三届，而且郑晓是服装设计，季昭昭是绘画，肯定不是一个学院，这怎么认识的？

　　似乎是看出简今抒脸上的疑惑，郑晓连忙解释道：
　　“我们那一届新盖了一栋宿舍楼，所以并没有按照学院集中划分，住的都比较散，各个专业都有。再加上季昭昭学姐休学回来，只能找有空床位的宿舍住，所以也算是各种机缘巧合吧。”

　　“休学？”
　　简今抒眉尾一抬，敏锐地在郑晓的话中提取到关键词：“你说季昭昭她，休学过？什么时候的事？”

　　简今抒认识季昭昭那年，季昭昭是在读大二，离开时正是大三快开学的时间，可是当时，没听说过有关休学的事情啊？难道说？

　　“六年前，她应该是大三那年休学，然后回来重新读了一年。”

　　竟然真的是那年的事情！
　　郑晓的回应让简今抒骤然一愣，呼吸停滞：“为什么休学？”

　　郑晓摇摇头，显然对此也不是特别清楚：
　　“我们不是一个专业，再加上季昭昭学姐的性子比较...比较温婉，和我们这些太闹腾的玩不到一起，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六年前，大三，那就正好是自己走的那年发生的事情。
　　国内的本科生办休学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身体上有什么无法继续进行学业的病痛，二则是家里出了巨大的变故。季昭昭母亲去世的早，她父亲后娶之后也一直不怎么管她，总不至于是因为这个才去休学的。

　　骤然间，对这件事的疑惑爬上简今抒的视野。
　　去问谁？
　　路辞清吗？
　　可是上次自己问他为什么季昭昭和谢循然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回应就很模糊，这次估计也很难问出什么。
　　还是说，找相关的调查机构？

　　简今抒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最终还是将视线放在郑晓身上：
　　“郑晓，我私人请你，方便的话帮我打听一下，季昭昭当年为什么休学，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有什么其他情况。”

　　郑晓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当时她有个舍友，对学校里的八卦消息极为灵通，郑晓依稀记得听她提起过季昭昭的名字，只是当时没有留意，现在若想知道，再去问问就行，不是什么难事。

　　得了郑晓的回应，简今纾微微放下心来，刚准备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再梳理一遍的时候，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紧接着，乔森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很明显的，打工社畜遇到糟心事的烦闷。

　　罕见贵族小少爷这个样子，简今纾心头上的焦虑一下消散三分，带着点笑意问道：
　　“呦，这是吃到工作的苦了？”

　　乔森瞥了她一眼，没应声，只是将手机递给简今纾，眼底的意思明显——
　　我吃苦，你这个老板也别想逃！

　　屏幕上赫然是微博界面，#宋敏儿 S&I#这个词条的热搜位置虽然不高，但又要节节攀升的味道。

　　简今纾大略扫了两眼，眉头蹙起：“解约？代言人的事情不是还没正式开会商讨？”

　　宋敏儿是S&I去年定下的代言人，新生代小花，主演的三部校园青春电视剧都有不俗的收视，然而最近因为恋爱绯闻陷入争议，再加上个人风格和品牌调性实在不搭，高层的确有要换掉她的想法，但是这些都还只是内部讨论，怎么就突然被宋敏儿的大粉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发出来了呢？

　　“一般这种大粉都是和明星工作室有联系的，估计宋敏儿猜到自己代言会掉，所以先下手为强，你看现在的舆论，已经说她是因为S&I区域内斗导致的牺牲品，还有几条刻意引导说宋敏儿在代言期间遭受到不公平待遇和性别歧视。”

　　简今纾顺着乔森的话往下翻翻，的确，网上已经开始掀起有关“代言期间被要求和投资方一起喝酒”“晚宴被要求强制性拍照到脚上起血泡”的讨论。

　　正是年底关键时刻，这种消息的传播对品牌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方案呢？”
　　简今纾抬起眼，神色认真起来。
　　这种时候，提出解决办法远比追责消息泄露的责任更为重要。

　　而乔森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自然也没有让简今纾失望：
　　“提前接洽白星，我们已经和她的经济公司联系，她这部戏明天杀青，然后就要出国对接一部大制作电影，后续再联系恐怕困难，所以我们计划今天赶过去，争取第一个接触她。”

　　白星是近年影视圈的大热门，无论是口碑还是演技都能排到同年龄段的前列，最近又有消息说她的电影估计会拿奖，而且，她目前身上没有竞品的代言。

　　简今抒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路辞清的电话。
　　她没理，将声音关掉，扣到一边：“可以，和林副总沟通一下，没问题你们就立刻出发，打算去几个人？”

　　“我，商务部的主任，还有一直和白星经纪团队负责接洽的负责人...”
　　乔森说到最后，语气有些犹豫。

　　“有话就说。”

　　“白星现在咖位不小，商务部主任又是刚提上来的，为了表示尊重，你看，是不是你和林副总其中一个和我们同行？”

　　乔森提出的问题极为现实。
　　生意合作向来如此，为了让对方感觉自己受到尊重，最好是同一级别的人出面商谈，说起来商务部主任这个名头也够，只是毕竟人刚刚上任，威望不足，若真是谈些细节...

　　简今抒垂眸思量片刻，摇头：
　　“我这边就不了，毕竟只是第一次接洽，不能把规格拉得太大，还是你们去。”

　　正说着，平静了半刻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电话，而是短信。

　　不用看简今抒都知道，肯定是来自路辞清。

　　发来的照片里，路辞清提着个大闸蟹的礼盒，以他办公室的落地大玻璃窗为背景，笑容灿烂得有些招打。

　　【饱满新鲜的大闸蟹，晚上做好了叫你来吃饭~】

　　简今抒看着这行字，额角猛地往上跳了两下。
　　这路辞清，手底下那么大的公司，是没别的事干了嘛，一天到晚就惦记着他那点吃的！
　　要是这样当什么老板啊！去当厨子不好吗！

　　“...简总？”

　　郑晓的声音拉回简今抒的思绪，她忍着想对路辞清翻白眼的冲动抬起脸，长舒一口气：
　　“给我订票。”

　　郑晓：“啊？”

　　“订票，我和乔森他们一起去。”

　　那大闸蟹，谁爱吃谁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