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晚膳（已大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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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鸾有些融不入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觉得这小太监以后定会给主子惹来什么大麻烦。事实上，从第一眼见到徐奚青，她就对这个奇怪的陌生小太监下意识没什么好感。
这个人对主子说话，语气虽好，态度却绝算不上恭敬，好像天生有什么傲骨一样，就是王爷手下的那些幕僚都没有给过她这般感觉，分明只是个低贱的阉人……可偏偏世子殿下好像很喜欢他这样。
白日刚到见竹苑时就是如此，这小太监干活出了差错，不过是被管事嬷嬷责骂几句就受不了了，当场便出言顶撞，被早了几个时辰来的长公主和殿下撞了个正着。
那嬷嬷是个不争气的，在长公主面前言行无状，被拖下去乱棍打了一顿，好像就剩了一口气，这在宫里倒算不得什么事。可这小太监分明也是主犯，却被小主子出言保下了，甚至还真的提到了身边来伺候——镇北王府再煊赫也是臣，家中有侍奉主子的小厮，却不敢私自豢养太监。如今入了宫，侍从都被拦在了宫门之外，徐奚青就是皇后亲自安排在小世子身边的近侍。
长公主本来见这一院子的人都不是省心的，当场就要全都打发了来重选，却不想小世子当众替他解了围，算是直接敲定了他的身份。
这样的恩宠，他不仅没有感激涕零，反倒看着很是心安理得，竟还拒绝了世子殿下的赐名——这么一个不知进退、目无尊卑的阉人，也不知道小主子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思及此，秀鸾恨恨地盯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少年，不愿让这个奸猾之人再有机会蛊惑主子，立马开口道：“小主子，到了用膳的时辰了。”
“那个……小徐子，”她转向徐奚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盼着这人最好再也别出现在世子面前，“侍膳的事用不着你，你去找林姑姑，看看往后见竹苑里能做什么活计吧。”
徐奚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反派身边得脸的大丫头挂上了一个“狐媚惑主”的小人头衔，见小世子似乎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便略显生疏地行礼告退：“那……我就先退下了。”
小孩看着那个毫无礼仪可言的身影直挺挺地消失在了门外，黑亮的瞳孔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秀鸾，秀鸾一僵，像被看穿了心底那点小算盘似的心虚地垂下眼。
“那就传膳吧。”
秀鸾如蒙大赦似的退下，刚走到门口，身后小主子的声音又倏地响起：
“秀鸾，你进王府也有年头了，”小世子的嗓音还带着未褪去的奶气，但话里的威严却不敢教人小觑，“应该清楚，镇北王府最讨厌拉帮结派、党同伐异。”
“徐奚青是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既然我把人收下了，那他往后就是我的人。我们在宫中本就势单力薄，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之间因为小事产生龃龉。”
秀鸾回过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不及她胸膛高的奶娃娃面前却像鹌鹑一样，唯唯诺诺道：“奴婢知道了。”
……也不完全是蠢货。一直冷眼旁观着的大反派听见幼时的自己有模有样的敲打仆从，轻嗤了一声。方才听这小人莫名其妙地对那个来路不明的太监许诺，差点以为薛家出事前的他真是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傻瓜少爷——在家中遭难前的镇北王世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骄傲得很，从不屑于说谎，那句要为了人家父母罩着人的话，大约还真是发自真心的。
只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摆明了敷衍他，他从小擅长识察人心，不该看不出来，怎得对人如此不设防，甚至巴巴地要去给人当靠山……
而且，薛宗白微微眯起眼，他头两年在宫中的时候，什么时候身边多了这么一位大逆不道、言行怪异的小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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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奚青没见到林姑姑，渔竹告诉他，林姑姑方才被长公主叫走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多谢。”
渔竹是一个面容很清秀的女孩，一点不像是从风沙漫天的塞北长大的，一眼看去反而更符合她名字里那股江南水乡的娟秀气，不过性格倒是颇为直爽，听见他别扭地道谢，忍不住打趣道：“小徐子，要我说，你比我们几个可小的多呢。这一路上别的小太监见了我们，哪个不是嘴甜的一口一个‘姐姐’，怎么偏偏到了你这里害羞成这个样子？”
徐奚青连忙摆摆手，他可不做变态！虽然自己现在的壳子只有十一岁，但芯子可不小了，对着这群放在现代社会不过还在念初中的小妹妹叫姐姐，他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不过，要不然你们以后还是叫我小徐吧……？”
小徐子什么的，不管再听多少遍还是让徐奚青接受无能。刚穿来的时候，最恐惧的不是发现自己变成11岁小孩了，也不是意识到马上要见到大反派，而是徐奚青差点以为自己真变成了太监。所幸这件事还算好确认，在发现自己没有残疾时，他都感动的快落泪了。
“小徐？你这小太监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渔竹挑了挑眉，见他躲避的紧，也不再为难他，反倒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奇怪道：“方才世子殿下不是传膳了吗？你怎么不在跟前伺候？”
徐奚青一愣：“秀鸾叫我来找林姑姑，看看能分什么差事。”
“……世子吃饭，还需要我在旁边陪同吗？”
渔竹缓缓地蹙起眉，看他茫然懵懂的模样，心里思忖：这小子，看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秀鸾。
陪膳不就是身为内侍最该做的差事么？却被打发来找些杂活做，这是故意要把他从世子眼前挤走呀……
“……应该也无妨，我也是初来乍到，对宫里什么规矩不甚了解。”渔竹和秀鸾一同在小世子身边侍候日久，虽然两人脾性不太相投，却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太监平白添什么不愉快，想了想只隐晦道，“不过你无事的话还是到世子那边守着吧，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你呢。”
徐奚青以前没少帮着导师做课题，也曾经在大厂实习过，虽然肯定不如宫里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但多少也是半只脚已经踏入社会的成年人了，渔竹有头没尾的一句话足以透露出很多事情。
“谢了。”他真心地对渔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徐奚青真是没想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自己已经碰到了暗戳戳的职场霸凌，深感在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过得太容易。
因为安阳长公主体谅外孙一路奔波辛苦，小世子不必去见礼，就在正厅用了晚膳。
秀鸾见满桌子的菜只被动了几筷子，忍不住劝道：“小主子，明日要去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还要去见宫里的几位皇子，费神的很，您还是多吃一些吧。”
小世子抿起嘴，在挑食上面才显露出了与年纪相符的任性，拒不配合道：“撤下去吧。”
秀鸾只好把剩下的话无奈地咽了回去，她到底只是奴婢，不好拗了主子的意思，只好招手叫人进来把菜撤了。
莲溪也是小世子从王府带来贴身伺候的丫头之一，生了张讨喜的圆脸。本候在小厨房，盯着这宫里的厨子别把世子殿下不爱吃的东西加进去，就见还冒着热气的菜一道接一道的被送了回来。
“这是……味道不合世子殿下心意吗？”
厨子略有些惶恐，莲溪却摇摇头，怕是不止因为这个。
世子殿下的确挑剔，在饮食上的喜好禁忌简直能列一整张单子出来。出发前王妃本想让王府里的厨子跟来，却被世子拒绝了，塞北到底荒芜，小孩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懂事——京师找一个好厨子容易，在塞北却难。
安阳长公主对这个外孙格外上心，早早地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见竹苑的掌勺师傅都是依照世子的口味层层选拔上来的，就是再怎么不济……都不至于只动了这么一点。
所以就不是菜的问题。
莲溪内心轻叹，就是表现的再坚强，世子也不过是一个便被迫离家的孩子罢了，身处异乡，还是在这危机重重的地方，没有胃口也是自然的事。
“莲溪姑娘，这……”掌勺师傅看着几乎原封不动端回来的精美菜肴，手足无措，“长公主殿下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这要是把小殿下饿着了，我们这些人可……”
“大师傅，”莲溪打断了他的慌张，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先别紧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唉……”掌勺师傅看着慢慢冷掉的菜品，重重地叹了口气。
徐奚青刚一掀开棉被一样重的门帘，就听见了这一声叹息，再见一众人眉眼缠绕着的愁色和满灶台的山珍海味，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迟疑了片刻，徐奚青还是决定试试，试探着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晚膳（已大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