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内务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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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迈进坤宁宫的门，绿漪憋了一路的话终于急迫地涌了出来：“娘娘，您怎么能就这样同意了长公主的无理要求！”
“她对圣上有养育之恩，陛下尚且礼遇有加，本宫又怎能行悖逆之事呢？”皇后一改方才在长公主府惶急的模样，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甚至还有闲心赞道，“这明前龙井不错，是去岁陛下赏的吧？春桃，你一会去库房包好，送去钟粹宫吧。”
“娘娘！”绿漪更急了，“这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给德妃送茶呀？”
春桃嗔了这个咋咋呼呼的丫头一眼：“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娘娘的用意，你何至于如此着急？”
皇后仍是那副笑而不语的模样，甚至好似心情真的不错。绿漪踯躅片刻，总算定了定心，泄气道：“奴婢愚笨，娘娘有主意就好。”
自己身边的心腹是什么样的性格，皇后当然一清二楚，绿漪虽然见识短，做事也毛躁，可却是真的一片忠心。她又不是德妃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时刻需要精通事理的嬷嬷指教，于她而言，一个忠仆远比一个智囊来的更重要。
因此，她对绿漪也总是宽容几分。
“本宫与任怜玉仇怨深久，安阳长公主爱女如命，在她眼里，任怜玉当年就是被本宫设计与薛乾相好，才会狠心远嫁，十数年不得返，所以一向视我为眼中钉。如今只不过是镇北王世子入宫，她忧心自己不能事事顾及，让本宫在背地里使些小伎俩，暗害了她这个宝贝外孙，才肯与我假意修好——多年仇人，怎可能一朝化敌为友？她赏这脸面，不要也罢。”皇后轻轻吹散漂浮上来的茶叶，语气淡淡。
“可是，宫中流言日盛，因着长公主的缘故，连陛下都好几次都……既然她主动示好，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把那些碍眼的都清除了，娘娘的威仪就再不会被那起子小人挑战了。”绿漪一想到让德妃插手宫务，还是不甘心，“这也太便宜了钟粹宫！”
春桃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肘怼了下这个脑子不会拐弯的笨丫头：“依靠着他人赏的脸面为自己挣威风，这叫狐假虎威。更何况，娘娘都说了，长公主怎么能是出自真心？这样的威仪又岂能长久？”
皇后微微地笑了起来，接过春桃的话，慢条斯理道：“在这宫里，我们应该倚靠的只有一个人……其他的，最终都是镜花水月。”
“见竹苑李嬷嬷的事，是本宫当时太心急，已经被长公主抓了错处，迟早是要拿来做文章的——不过这样也好，若我始终按兵不动，恐怕她反而会更忌惮，现在她直接把坤宁宫从这团乱麻里剥离出去，虽说的确有些伤筋动骨，但那往后再发生什么事，也就与本宫无关了。”一盏茶终于见了底，皇后却似乎在细腻的瓷壁上看清了自己快要压抑不住的唇角，喃喃道，“薛氏的荣耀就要到头了。”
“德妃，就先让她得意一会吧，等到大难临头了，昔日珍宝变成烫手山芋，再想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春桃和绿漪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偌大的宫殿没有第四人，如同暴雨即将来临前异常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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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一圈莺莺燕燕包围的第五日，徐奚青终于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内务府？”
“见竹苑本来就该有几个太监，一开始和你一道的，都是皇后娘娘选来的。当时长公主把他们全遣散了，起初是想着直接挑几个好的送来，但殿下说要让你自己去选，那便就交给你办了。”
林姑姑是长公主特意为见竹苑选来的掌事嬷嬷，听说原先还是宁湖郡主的奶娘，为人公正严明又不失和善，没几日已经把这个草台班子整饬的有模有样，相比一开始与徐奚青起冲突的那个色厉内荏的李嬷嬷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最关键的是，她与徐奚青说话，从来不将他看作十岁出头的小孩，这让内里如假包换是个成年人的徐奚青感到久违的舒畅。
“本来应该我与你一同去的，但长公主那边有吩咐，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大概因为这几日吩咐了的几桩事都办的漂亮，林姑姑对这个小小年纪的太监也生出几分好感来，又嘱咐了一句，“这事儿倒也没有特别着急，你要怕撑不住场面，等我回来也成。”
小世子要求的？
徐奚青笑了笑，小朋友还挺会为人着想的。
“谢过姑姑了，不过我自己去就行。内务府……算是我长大的地方，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拱拱手，道谢是真心实意，后面那句话就纯属鬼扯了。
他还记得自己在内务府那间四面漏风的屋子里的六人大通铺上醒来的场面，身上盖着冷硬似铁的被子，面前是拿鼻孔看人的小太监，不久又腆着肚子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个面容刻薄的管事太监，三言两语便把还在状况外的他打包“送”给了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那震撼程度怎一个“艹”字得了。
现在，对于穿书这件事他已经接受良好了，不过当时那一大一小两个太监的对话里透露出来的内容还是不能不叫他在意。
“小徐子”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他才能附身到这个小太监身上，虽然目前为止徐奚青并没察觉到有什么危机，但这是关系到性命的事，不能马虎。他本来就想稳定下来后暗中查查这个“小徐子”的仇家之类，以免这个小太监的身份真有什么隐患，现在故地重游，倒是一个机会。
“那你自己多个心眼，虽说现在宫里应该没有那等不长眼睛的敢欺负见竹苑的人，但若是遇着了，也不用怕，实在不成就先忍了，回来有世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做主。”林姑姑也知道徐奚青机灵，没有担心太多，提点两句便走了。
徐奚青又道过谢，本想找渔竹或者莲溪交代一下自己要去一趟内务府的事，一回头却撞上了两个粉衣衫的小姑娘，思索了几分钟，才试探着道：“……喜鹊、杜鹃？”
“见过徐公公！”两个小姑娘声音整齐响亮，福身问好，反倒把徐奚青吓了一跳。
徐公公……再听一百遍他也对这个称呼真的接受无能啊啊啊！
“你们有什么事么？”
杜鹃低着头不敢说话，喜鹊大胆道：“方才听见林姑姑和公公说话，您不是要去内务府吗？您自己一个人去怎么能成，内务府的人势利得很，见您人少力薄，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带上我们姐妹两个吧，怎么也能撑撑场面。”
徐奚青被弄懵了，一时没弄明白这两个小姑娘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但喜鹊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想知会莲溪渔竹一声，也是怕自己半路上出什么意外，万一回不来，她们知道自己的动向，好歹还能指望反派大人小英雄救帅一下。
而且，她俩还能带路。
“那也成……不过我……”
“我知道，您是要和渔竹姐姐她们说一声吧？”喜鹊真的人如其名，热情到徐奚青感觉自己要社恐了，直接向不远处喊了一声，“黄鹂！”
徐奚青眼睁睁看着另一个高自己小半个头的粉衣丫头小跑了过来，似乎很羞怯不敢看他的眼睛，细声细语地行礼：“徐公公有什么吩咐？”
“呃，黄鹂，”虽然来了有几天了，但徐奚青还真的没有和这些下面的小丫头打交道的经验，感觉自己声音也变得又细又软了，“还要麻烦你去和渔竹或者莲溪说一声，我去一趟内务府，不知道几时能回来。”
黄鹂有些受宠若惊，徐奚青在世子身前有多得脸，这几日在见竹苑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她本以为奴才得势了都会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却没想到徐公公竟然这么的……客气，她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样尊重过了，不由得抬眼飞快地瞄了一眼，连连应是。
“奴婢一定带到。”
“那我们走吧。”徐奚青看向见竹苑的正门，这还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自己带队探索地图，心中升起了点新奇和对未知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内务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