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渝南北

6、依靠

　　早自习一开始，叶俞泽就被就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谈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昨天上台发言的事。
　　叶俞泽穿着一身校服，站在办公室门口。
　　“报告，老师。”
　　吴滨还在忙着写教案，头都没抬：“进。”
　　叶俞泽走到他办公桌旁，站的笔直：“老师您叫我？”
　　吴滨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的怒火减少了不少，口头教育几句直切主题：“是这样的，我们年级组觉得你上台随性发挥的特别好。一个月以后渝城会有一个演讲比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叶俞泽：“没有。”
　　吴滨还想在试着挽留一下：“这个演讲比赛获奖是可以写进你的人生档案里的，你语言表达能力不错，不考虑参加一下吗？”
　　“不考虑，老师你还有事吗？”
　　吴滨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摆摆手让他出去。
　　“记得把门带上。”
　　叶俞泽把门关上，走回教室一言不发。
　　刘勇猜到叶俞泽去办公室可能被骂，忍不住赞叹道：“牛逼啊，俞哥。一开学就把年级组惹了。怎么样，处分还是检讨？”
　　叶俞泽：“演讲比赛。”
　　“什么？你确定不是检讨比赛？参赛者还有哪位幸运儿？“
　　“你要想参加可以去报名。”
　　刘勇转过头去，决定练习一下写检讨。
　　江奕：“不是吧，你真要参加那什么检讨比赛，人家都说了是演讲比赛。”
　　“谁要参加了？我先写着，未来说不定有用呢。”
　　余淇盼听前面俩人在哪斗嘴，自己闷头把袋子里剩下几个蒸饺吃了。
　　“好吃吗？”
　　“嗯。早上你不是问过？”
　　“明天早上我还给你带好不好。”
　　“不好，太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我给你做的。”
　　余淇盼看他一眼：“你手艺真好。”
　　叶俞泽不免有些心虚，心想今晚就要跟着叶母偷师学艺。
　　早自习结束后，整个高一年级换好迷彩服到操场集合。跟着的还有初一年级。一个班站成四排，女生两排，男生两排。余淇盼和叶俞泽在男生里算高的，站在最后一排挨着。
　　每个班级都有对应的教官，四班的教官个子不高，身上也没几斤肉，看起来弱不禁风，脾气却是异常的坏。
　　“四班的，立正！向左看齐！”
　　教官姓李，名字里带个飞字，班里的同学都喜欢喊他飞哥。
　　军训第一项站军姿，第一天一个小时。教官看着手里的计时表：“准备，321，开始。”
　　二十分钟过去，队里免不了有不少人在乱动。教官走在队伍里挨个查看。队伍里有几个女生忍不住跺了跺脚，教官先是上前提醒一句，随后弹了弹她们的脑门。
　　“别乱动啊，动一下弹一下你们的脑门，别一个小时下来头肿了。”
　　刘勇和江奕挨得近，江奕蹭着教官在前排的间隙，抬了抬左腿。刘勇在一旁看着，跟着抬了抬他的右腿。
　　教官一回头，正好看见刘勇刚离开地面的右腿。
　　“说了不要……乱动。”
　　教官下手不重，盯了眼旁边的余淇盼和叶俞泽又沿着顺序走到前排查看别的同学。余淇盼松了口气，看向旁边站得笔直的叶俞泽。
　　叶俞泽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两人短暂对视几秒，别过头目视前方。
　　一个小时实在有些难熬，站到最后十分钟已经有不少人被弹过脑门。余淇盼就被弹过。准确的说他们这一排都被弹过，除了叶俞泽。
　　叶俞泽真站了五十分钟，汗水顺着脸颊滑到脖子，一直滴到衣服上。
　　叶俞泽还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注视前方。
　　好不容易熬完一上午的训练，刘勇感觉自己腰酸背痛，连路都走不动，躺在操场上的草坝上，闭着眼睛。
　　江奕用脚轻轻推着他的身体：“走了，还吃不吃饭了？”
　　“我吃个屁，下午训练完全吐出来，不如不吃。还节约钱。”
　　余淇盼坐在操场看台上，微微喘气。这个点高三年级都已经放了，现在去食堂大概率能吃点残羹剩饭。
　　叶俞泽走到他旁边坐下，不知道从哪买的面包塞给他。
　　“吃。”
　　“哪来的？”
　　“从家里带的。”
　　余淇盼点头，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见旁边的人手里空空如也。
　　“你……不吃吗？”
　　“我怕下午吐出来，浪费粮食。你吃吧。”
　　余淇盼有点过意不去，自己身上实在没什么吃的可以给叶俞泽，他想到包里还有昨晚田晓丽给他塞的矿泉水。
　　“你等我一下。”
　　叶俞泽抬了抬眼皮，拿校服外套披在头上挡一挡紫外线。
　　余淇盼走到主席台旁边的看台把自己书包旁边的水拿出来，小跑到叶俞泽身边。
　　“给你。”
　　叶俞泽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连包装都没变。和那天他送他的那瓶水一样。
　　“我不要。”叶俞泽憋过头不看他。
　　余淇盼说：“不喝水怎么行，下午的太阳只会比上午更强。等会我去医药室买几包葡萄糖，你泡着喝。”
　　“你把水给我了，你怎么办？”
　　余淇盼笑着答道：“你不是也把你唯一的面包给我了吗？”
　　“喝吧，我还有的。”
　　叶俞泽放心的喝了，拉着余淇盼的衣角，轻声道：“能不能别走。”
　　余淇盼坐下身挨着他：“我不走。”
　　“能不能让我靠一下。”
　　余淇盼凑近些：“你靠吧。”
　　叶俞泽靠在余淇盼的肩上睡了一会，在集合前十分钟余淇盼才把他拍醒。
　　叶俞泽打了个哈欠：“走吧。”
　　下午的训练相比于上午要轻松的多，中间休息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教官带着他们练习正步起步，来来回绕着操场走了两圈。每个人出步频率不同，看起来乱糟糟的。
　　教官忍不住吐槽：“让你们走个正步，不是踢步。那个腿抬高一点，手给我摆起来。”
　　“走不好就多走几遍，咱们有的是时间，未来七天我大可以每天都陪着你们走正步。”
　　余淇盼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汗，烈日下站在操场上，即便不动也是满头大汗。
　　教官走上前打掉他的手：“让你动了吗，站好，不许动。”
　　余淇盼放下手，任由汗水钻进眼睛，他难受地眨了眨眼。
　　叶俞泽在旁边忍不住笑，余淇盼不理他。站在他旁边听教官继续吩咐训练。
　　一下午过去，余淇盼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除了身体上的酸痛，还有精神上的麻木。教官说到做到，真带他们走了一下午的正步起步。围绕操场走了十几圈。
　　晚上六点半，各班级解散到食堂吃饭。余淇盼一早拖着叶俞泽上食堂抢饭。或许是大家都累的原因，今晚都没几个愿意跑着去食堂抢饭。
　　“走，今晚我请你吃饭。”
　　叶俞泽搭在余淇盼的肩上，问道：“为什么？”
　　“中午你把你的面包给我了，晚上请你吃饭就当是报答你了。”
　　“你不是把水给我了？”
　　“水能和面包比吗？你一中午没吃饭，不饿吗？”
　　“饿。”不饿就不会一结束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自觉的往人身上靠。
　　余淇盼架着叶俞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争取抢在前面打到饭，这样吃完饭还能休息会再继续训练。
　　余淇盼和叶俞泽排在一号窗口，他们来得早，在排饭的时候还遇见刚到食堂的刘勇和江奕。江奕扶着刘勇，刘勇埋在头，拖着最后一口气喊道：“饿死我了。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
　　江奕拍了拍他的头：“闭嘴吧你。”
　　“你再TM拍我头试试？”
　　江奕很想直接把这个人甩开。“是谁今天中午嚷嚷着不吃饭怕浪费粮食了？”
　　刘勇恨不得哭出来：“我好后悔啊！好饿啊！”
　　江奕忍不住白他一眼，跟余淇盼和叶俞泽打完招呼拉着刘勇排到队伍最后。
　　余淇盼看了看身后的人，他的手还搭在他肩上。眼睛闭着，耳边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呼吸声。
　　余淇盼擦了擦他的衣服，叶俞泽睁开眼：“怎么了？”
　　“你带饭卡了吗？”
　　叶俞泽嗯了一声：“带了。”
　　“我……好像忘记带饭卡了。这次能不能先帮我刷一下，明天我请你吃一天。”
　　“不用，我请你好了。”
　　余淇盼低下头，觉得有些尴尬。明明是自己说请别人吃饭，到头来还是别人请自己吃饭。
　　叶俞泽拿着饭卡刷了两次，余淇盼端着餐盘，和叶俞泽并排坐下。
　　余淇盼低头吃饭，期间叶俞泽转过头看他，余淇盼置之不理。看着餐盘里的菜逐渐减少，余淇盼放慢速递，细嚼慢咽起来。
　　“以后我们一起来食堂吃饭吧。”
　　余淇盼依旧不说话。
　　“这样你不就能请我吃饭了？”
　　“好。”余淇盼放下筷子，起身准备去倒饭。叶俞泽也跟着起身。两人走出食堂回教室休息了会。余淇盼抽空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机。
　　一解锁就看见几条罗铭轩给他发的消息。时间显示为中午12：05。
　　【X】：你中午吃饭了吗？我多买了个面包，饿的话说一声，下午体育课给你带过去。
　　【X】：水喝完了吗，不够我再帮你买几瓶。
　　【X】：军训很累吧，放学等我，我们一起出校门。
　　【余淇盼】：好。
　　晚上，学校打开了操场上的大灯。有些区域黑漆漆的看不见，主席台下倒是亮堂堂的一片。一到十六班排成一排，一直到一班班最左边和十六班最右边都有不少地方看不见。
　　四班卡在中间，没有一处死角。各班教官站在主席台上清算各班人数。
　　各班从一班开始报人数。
　　“一连一班，应到56人，实到56人。”
　　“一连二班，应到51人，实到51人。”
　　“一连三班，应到52人，实到52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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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连十六班，应到57人，实到57人。”
　　一个连队四个班，报完人数又过去十几分钟，相应教官回到个连队继续带着学生们训练。
　　不同的是，赶上班主任下班，吴滨下班前还特意赶来看一眼他的学生们。学生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每个人的脸上喜上眉梢。
　　三班的异口同声：“吴老师好。”
　　其中几个男生忍住没冲出来，个个鬼哭狼嚎：“老师，快点开始上课吧，我要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是啊老师，学习让我快乐。不学习我一整天都不开乐。”
　　吴滨笑着拍了拍这位同学的肩：“再忍忍，还有六天呢。六天后我希望还能这么快乐。”
　　前面的女生忍不住笑，吴滨跟教官简单聊了几句拿着文件包从操场一路走到学校车库。
　　同学们意识到最后的稻草走掉后，唉声叹气。教官在一旁提醒道：“好好练，不然明年还要补训。”
　　三班的人万念俱灰，恨不得今天死在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