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晴雨》西山啾

98、第 98 章

　　“既如此，那便多谢姑娘了。”萧许川得了令，便直起身走了进来。
　　萧许川招招手，让陆鸣去找了掌柜的订房间。
　　萧许川和萧远在程烟程暧在的那一桌自带椅子地坐下。
　　萧许川打量了眼两人杯中的茶水，程暧的茶盏已经空了，程烟的还有半杯，萧许川用手指轻微探了探程烟的杯子。
　　他转而拿起茶壶给程暧添了茶水，又给自己倒了杯。
　　又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新杯盏同程烟的交换，将自己那杯温热的茶水换到了程烟的面前。
　　程烟对这一切大抵也是习惯了，自打自己醒来之后，自己愈发习惯了萧许川在寻常生活中无微不至的照顾，包括也不限于自己茶水凉了，他便自然而然地给自己换了一杯。
　　但这一举动看在程暧和萧远眼里，倒是真的算不上是寻常。
　　萧远低着头，遮掩着自己的笑，他接过萧许川放下的茶壶，给自己也添了杯茶水。
　　而程暧则是没让萧许川方才所说的话就这么轻易的掀开。
　　“姐姐同萧先生已经……？”程暧只从方才同程烟的闲谈中知晓程烟前不见刚醒，只是萧许川自然且亲昵地称呼着“夫人”，程烟也自然而然地没有反驳，这事，她倒是没有听闻程烟提起过。
　　“嗯？”程烟方才压根没注意萧许川喊了些什么，只是看着萧许川忽然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他们还在外面的事了。
　　程烟看着程暧神色有些古怪，她细细思索着，这一思索，就想到了当初萧许川上刀帮一事，按着道理，萧许川还算是程家灭门的凶手，如今萧暝死了，新帝登基，一切都解决了，萧许川便该去刀帮负荆请罪，任人处置了，莫非，是因为这一件事？
　　程烟忙扯出一抹笑，试图解释“暧暧误会了。”
　　程暧这才缓了一口气，虽然她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姐姐，但是姐姐要同人成亲这事，她的第一反应仍旧是不愿意的。
　　“那方才许川先生……”程暧方才放下又想起来，若是连姐姐都尚未答应，这萧许川又如何能这般便用“夫人”来称呼姐姐。
　　“他……”程烟不知该如何短时间内将这其中的误会同程暧说明白，只是顺着程暧的话说着，她看着萧许川。
　　萧许川只打量了一眼，便知道程烟同程暧所说的并非一件事。
　　他无辜又显得有些可怜地对上程烟的视线。
　　程烟一时觉得这事也算不得萧许川的问题，虽然她说不出理由“额，暧暧不必太过当真，总而言之，与他无关。”
　　程暧被程烟这毫无头绪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如何是为与他无关？莫非……这事还是姐姐先提的？若真是姐姐先提的，倒是同姐姐的性子也相符，这一切似乎也说的通了，可姐姐为何又让自己不必太过当真……
　　程暧一时被这话砸的有些懵，她理不出思绪，连接着问，都不知从何处问起。她呆愣地看着姐姐，又看了看身旁的萧远。
　　萧远一察觉程暧看向自己，便立刻抬起头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对上程暧的视线。
　　程暧只要看向萧远，便永远能看见那个热枕赤诚温柔的笑脸。
　　程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从萧远脸上移开视线，看了看萧许川。
　　对方的注意力显然尽数在程烟身上，专心致志地往程烟面前的盘子中堆叠着剥好的松子，甚至还将程烟面前的茶水移了移，示意程烟喝点水。
　　程暧一圈看下来，得到的结论便是，或许这事真的是姐姐提的，你情我愿，便也就成了，所以姐姐不觉得有什么，但毕竟尚未通过长辈，也就暂时不能太较真，也许姐姐也有自己的节奏吧。
　　“既如此，那好吧。”程暧这话中藏着微不可察的叹息。
　　萧许川听着这声，脸上的笑意倒是有些深，只是自己日后怕是得费上好些功夫才能同程烟解释清楚，自己也许大概并非是故意让众人误解，也并非是故意这般占了她的便宜。
　　萧许川未给程烟反应程暧为何叹息的时间，他不动声色地展开了一个新的话题“今夜我们怕是得再去一趟那王爷府，只是这客舍，怕是不会太安稳。”
　　程烟被这话将所有思绪都拉了过去，她手中拿着的松子又放下“今晚让陆鸣留在客舍，向息就算想有什么动作，也必然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最多只是想盗走咱们手里的玉佩。”
　　萧许川一边剥着松子，一边笑着说“是这个道理。”
　　若是向息现下便敢对他们大手笔的动手，白日里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也不必同萧许川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此之久，他必然是在忌惮些什么，也不想让他们再去府上，所以才会把玉佩主动送出，这空荡荡的王爷府究竟有什么秘密，入夜了，也许就都浮出水面了……
　　“向息？”萧远听着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
　　“是你想的那个向息。”萧许川回答着。
　　程暧听着，便想起自己曾看见过的一本坊间传闻录，里面倒是提到过这个向息，但是篇幅很少，而且这书也是本闲书，只是因着她记忆能力很好，才能想起。
　　“此人，居然还在何肃舟的王爷府，倒是有些奇特”程暧默默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程烟对于程暧这种遇上什么都能有一些独特的想法的情况见怪不怪，反倒是萧许川听着程暧说这话眸光微动，自己这位妹妹倒是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
　　“暧暧为何这般觉得？”程烟顺着程暧的话往下捋着。
　　程暧朝程烟微微一笑“我曾从一本闲书上听闻过此人，此人原是萧家的人，却在替萧家看着何肃舟的过程中叛变了萧家，若是心觉何肃舟是难遇明主，萧家罪大恶极倒也并不可疑，只是他归顺何肃舟，同萧家一刀两断之后，亦并未助何肃舟做过什么，如今的他并未同何肃舟一起常年居于军营，而是呆在王爷府，倒是让人觉得二人之间政见不合，既如此，他并非忠心不二之人，他为何不会叛逃何肃舟，而是还在这王爷府中。”
　　程暧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想法缓缓说着，语速不疾不徐，将前因后果尽数详陈。
　　程暧话罢，在座的另外三人倒是沉默了一会。
　　程烟接上程暧的话“暧暧说的在理，这向息确实古怪，如此看来，今夜的王爷府，必是得去一趟，而这何肃舟，怕是在王爷府很难再见到了。”
　　若是向息真的同何肃舟早已貌合神离，那这王爷府与其说是王爷府，倒不如说是向息的私人府宅，只是挂着何肃舟的名号，而这何肃舟应当是在别处。
　　“小程姑娘此番言论，有如醍醐灌顶之效，也无怪乎陛下时常寄信称赞小程姑娘。”萧许川笑着说道。
　　程暧闻言，微微垂眸“多谢。”
　　萧远却觉得萧许川同程暧说的这句话算不得是多少夸赞成分在，反倒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陆鸣拿着两把钥匙和房门牌号过来“姑娘，公子，房间订好了。”
　　程暧听着陆鸣同萧许川和程烟交代着事情，心中默默想着，此人倒是有些奇怪，此人绝非刀帮众人，但每次汇报事情都是同程烟说的，少有同萧许川说的时候，仿佛像是他是程烟手底下的人……
　　“怎么只订了两间？”程烟看着陆鸣手中的两把钥匙。
　　“这是我交代的，向息不知道他两来了，若是房间订的多了，容易起疑。”萧许川解释着。
　　“那陆鸣呢？”程烟点点头，又看着陆鸣，想起陆鸣来了这事向息是知道的啊。
　　萧许川被问的一噎，他倒是忽略了，只是陆鸣不至于自己忘了自己，他也只是交代他们四个人只需要用两间房间即可。
　　陆鸣见四人都看着自己，他忙掏出自己房间的钥匙“属下的在这。”
　　萧许川这才觉得合理。
　　程烟点点头“辛苦了。咱们先去歇会吧”
　　话落程烟便准备拉着程暧一块离开，但萧许川忽然拉了拉程烟的手。
　　程烟低眸看着尚坐在位置上的萧许川“怎了？”
　　“我同你说说晚上去王爷府的事。”萧许川眼神认真，似乎是真有要事相商。
　　“嗯……”程烟思索了会，王爷府的地形她白日里记得差不多了，萧许川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的打算？程烟虽然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特殊商量的地方，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行。”
　　程烟同程暧说着“暧暧先去歇息吧，这些日子连日赶路，你的神色比起从前总觉得不是很好，陆鸣你带他两上去吧。”
　　“是！”陆鸣应下。
　　“好，那暧暧先去歇会。”经历一番情绪的大幅变化，对精力的消耗确实算不上少，程暧本就天生身体不好，现下也确实有些疲乏了。
　　“嗯。这些时日有劳萧公子照顾暧暧了。”程烟看着萧远，她只字未提萧远寄来的那封信，如今事情繁杂，也正好，于她的私心而言，能让那件事缓上一缓，她是极为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