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晴雨》西山啾

94、第 94 章

　　萧许川见程烟出来，他牵起她的手，他微微弯身，打量着她。
　　他挨得很近，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程烟嘴边的笑都顿了顿“怎么了？”
　　“无事，只是觉得，得遇此等美人，在下得是多少功德积攒相换来的啊。”萧许川话虽轻浮，但言语间却很是认真，他那双仿佛看谁都带着柔情的眼睛，里面满满的只容得下程烟，满满地，尽是虔诚。
　　程烟闻言，她眸光微动，她微微凑近萧许川的耳畔，她轻声说道“闭眼”
　　萧许川闻声合上双眼，程烟于他眼睛处落下一吻，随即便牵起他的手，说道“走吧。”
　　萧许川于看不见的迷茫中，感受到轻微的触碰，但很短暂，他睁开眼睛，见程烟拉着他往楼下走去，他跟上步子，笑了笑。
　　在最后一级台阶前，程烟忽然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她脸上有着温暖明艳的笑“方才那算，情难自已……”
　　萧许川闻言，他微微一愣，这是不久前自己刚同程烟说过的话，他随即笑着，说道“那便多谢姑娘厚爱。”
　　程烟听着他应对自如地接着话，她反思着自己当时的反应。
　　恰巧此时，陆鸣见二人迟迟不曾下来，以为二人遇上了什么麻烦，忙过来看，正巧于楼梯处看见二人。
　　程烟余光看见陆鸣，她转过去，说道“走吧。”
　　陆鸣微低着头“是！”
　　三人两匹马一辆马车，趁着夜色，赶着星光，追着月升月落，朝北地赶去。
　　皇城中
　　萧隶的殿中，灯火通明，他认真地看着萧许川布置的功课，将萧许川交代的要看的书卷一卷卷看着，并写着自己的心得。
　　侍从和侍女在一旁默默守着。
　　萧隶白日里上朝之前就会去练武，程烟只昏迷一月，但这一月他的身量都长高了许多。
　　下朝后便开始批阅奏章，奏章批阅完便会去上课，晚膳同萧远和程暧一起用，途中他便将今日之困惑尽数陈出，萧远和程暧给他一一解惑，用完晚膳，萧远和程暧从来不会留在宫中，萧远和程暧出宫后，他便开始看着萧许川交代他定要认真看完的书卷，自打萧许川离宫后，他便循着这种方式过着每一日。
　　门口侍卫在门外行礼说道“陛下，先生有信。”
　　萧隶连忙抬头，他从席垫之上起身“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陛下。”侍卫双手奉着信。
　　侍从见萧隶就要抬步去拿信，忙出声“陛下！“
　　萧隶步子堪堪顿住，按着礼法，任何东西他都不能一手去拿，需得交由身边人呈上来，萧许川交代过他许久，而他如今身边的人，萧许川也都精挑细选给他安排好了。
　　萧隶重新坐回案几之前“公公去拿一下吧。”
　　侍从点头“属下领命。”
　　侍从没敢耽误，忙去取了信交由萧隶。
　　他们跟在萧隶身旁，自然知晓萧隶虽勤政，亦好学，但他日日夜夜也都在盼着萧许川寄信回来。
　　萧隶拆开封口，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已识得许多字，这一月，他成长飞速，这也是萧许川放心离开朝堂去江南的原因。
　　萧隶眸中有些泛湿，他未抬眼，黑长的睫毛掩盖着眼中透露的情绪。
　　师父醒了，师父无大碍了，萧隶一字字看着信上内容，他良久，视线都难以从这几行字上移开。
　　侍从见他半晌不曾有反应，误以为他这些时日累坏了，忙问“陛下可是想歇息了？”
　　萧隶摇摇头“无事。”
　　他往下看着，他眉头渐渐皱起，侍从看出他的情绪变化，却未曾主动说出，只是误以为萧许川也许又在信中增加了课业。
　　萧隶看完了信，他将信好好叠起，放进自己那个专门放置信件的匣子中。
　　侍从和侍女于一旁垂着头，等着萧隶吩咐。
　　萧隶看了看案几上已经尽数批阅完成的奏章“皇城快马加鞭至北地，需要几日？”
　　侍从闻言，回着话“若是日夜兼行，快马加鞭，约莫七日。”
　　“那若是从江南地带呢？”萧隶又问着。
　　萧许川在信中说，他暂时先不回皇城，需同程烟一起去一趟北地，而萧远和程暧也会去一趟，这段日子，萧隶若有要事随时可书信于他。
　　侍从听着萧隶看着窗边发着呆的神色，他回着话“若是江南地界，怕是得半月了。”
　　“这么久啊。”萧隶喃喃自语。
　　他望着挂在窗外的月亮，同他一样，孤孤单单地，守着这片天空。
　　萧隶登基之后，萧远受封为恭亲王，在皇城中的府邸也自然成了恭亲王府。
　　萧隶并未限制他的来去，他可自由出入皇城，也可以浪迹四方，不回皇城，除了重要的皇家宴席，他必须来，别无其他要求。
　　只是这段时日萧许川不在，萧许川便将萧远扣在了皇城中，让他辅佐着萧隶。
　　恭亲王府门口
　　萧远和程暧出宫的马车停稳，萧远掀开帘子，先一步下了马车，扶着程暧下马车。
　　程暧有些犯困了，将手搭在萧远小臂之上，三两下从阶梯之上走下，她的裙摆摇曳，发丝随风轻扬。
　　王府门口候着的侍女都有些呆了，虽时常看见程暧，但不管看多少遍，总会在不同场合，不同光景下被程暧的美人之姿惊艳到。
　　程暧抬步朝王府内走去，侍女忙跟上程暧，程暧注意到跟在自己边上的侍女，她停下脚步，强打精神，露出温柔的笑意“今夜不早了，你去歇息吧，我自己洗漱就行。”
　　侍女听着程暧看着她说着话，她全然沉浸式地看着程暧的脸，完全不曾听见程暧说了些什么，只在心中默默感慨，怎么会有生的如此好的姑娘，这明明是仙女吧。
　　程暧说完，见对方看自己看的真诚，却不曾应答，她又问了句“嗯？”
　　侍女忙收回飘远的思绪“啊，姑娘……”
　　程暧因为困意上涌下马车之后便自顾自入府了，不曾搭理萧远，看到慢慢走过来的萧远，方才想起自己把他丢下了。
　　“姑娘既吩咐了，你便先下去吧。”萧远看着垂着头的侍女，出声解了这算不上困境的局面。
　　侍女闻言，抬起头，看了看萧远，又看了看程暧。
　　程暧笑着点点头“去吧。”
　　侍女见着程暧的笑，她话音还很温柔，这么一对比，自家主子都是在高攀。
　　萧远尚不知自己被这个入府时间不长的小姑娘腹诽了。
　　侍女微点点头，低声说着“姑娘有事，随时喊我。”
　　程暧应着侍女的话“好。”
　　见程暧应下，侍女方才退下。
　　萧远上前走至程暧身旁“今日朝堂之事颇有些费神，辛苦你了。”
　　程暧闻言笑说“你亦费了许多力气，今日早些歇息吧，那我便先去洗漱啦。”
　　萧远点点头“早些歇息，好梦。”
　　程暧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去洗漱。
　　萧远看着合上的门，他本打算回书房静坐一回，但还未抬出步子，便见门口侍卫拿着信进来。
　　萧远看了眼寄信人，他拿过信，摆摆手，让人先退下了。
　　萧远抬步进了书房，他命人关上了书房的门。
　　因为，他要面临一件很严峻的事情，他之前寄了封信给萧许川求助，他该如何娶到程暧，算算时间，这信应该就是那封信的回件。
　　萧远坐在案几前，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生怕拆坏了里面的信件。
　　萧远也算是当代文人界的名人，那些论著，天下闻名，许多文人墨客，都以他为尊，只要他一出书，那洛阳纸贵便会再一次上演。
　　萧远此刻的表情却比同众世家大族一起谈判时都还要严峻，他一字一句地看着萧许川寄过来的信。
　　良久，他放下了这封简短的信，他早该知道，他这兄长，在这件事，根本靠不住……
　　而这封信也是只字不提所谓的方法经验，甚至还对他意图求娶程暧这件事展开了大篇幅的“讨伐”，最后交代说，程烟已经醒了，他和程烟要去一趟北地，若是他真心想娶程暧，至少先来北地一起见见程烟。
　　萧远看着那占了许多篇幅的口诛笔伐，他眉尾微抽，这算五十步说百步了，不过，他这位兄长，为何从来不提要娶程姑娘的事情？
　　萧远默默思索着，他思绪有些沉浸，直到书房的门被人拉开，他的思绪猛然受惊，所有线索都消散了。
　　萧远看着门口，见程暧一袭白色衣裙，批着绣着金丝的宝蓝色的斗篷，白色的毛领衬得刚梳洗完的她更加肤白唇红，她墨发轻垂，散于两侧，被风带向身后。
　　“抱歉。”程暧打开门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冒然进来失礼了，又说道。
　　萧远见状忙起身，边走过去边说着“我说过，你做什么都无事，先进来吧，春日里的夜间也还是有些凉的。”
　　“我听人说有信来了。”程暧看着萧远关上她身后疯狂传来凉意的门。
　　萧远闻言点点头“刚收到，方才你在梳洗，我便没去寻你。”
　　程暧同萧远抬步走到案几之前，两人坐下。
　　萧远给程暧倒了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