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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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烟一时觉得自己想要在这方面扳回一城颇有些遥遥无期，她目光移开，注意到案几之上的宣纸。
泛白的宣纸上只有朱墨和黑墨二色，笔下线条粗细有别，寥寥数笔间，自己方才于阳光下咬着果子的场景便跃然纸上，一点朱墨落于自己挽发的发带和唇间，所有留白皆有如纸上所下的光点，赋予新生。
程烟知晓萧许川的画工是很好的，当初才从黎山下山时，她同他一起从黎山一路奔赴皇城，那一路上的萧许川，琴棋书画换着法子地用着，她当时只觉得这人是个只会舞文弄墨，不顾家国毫无作为的世家子弟。
程烟看着这画，她笑意泛起，驱走方才些微的失望。
程烟注意力尽数放在画上，自然也就注意不到萧许川耳尖在方才她抬手触及他下颌的那一刻起，便染上了一层薄红。
陆鸣订完酒楼回来见二人皆在书房之中，他抬步至书房门口，他轻叩书房的门框“公子，姑娘。”
萧许川出声应着“嗯，可订到了？”
陆鸣点头应着“已按照您的吩咐一切安排妥当了。”
萧许川将那张宣纸揭下，卷了起来“行”
程烟忽而说道“今夜便启程去北地吧。”
若是要去北地，怕是要花上许久日程，还是尽早出发的好。
“好。”萧许川将画交给程烟。
陆鸣微低着头行礼道“是。”
“那边有劳了。”
说完，陆鸣便接着去准备今夜要用的马车了。
程烟看着手中的画，她笑着拿着那话摇了摇，说“那这便算我的了”
萧许川起身说道“今夜便出发了，走，带你去看看白日里的江南，可好？”
程烟看着萧许川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她笑了笑，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稍稍借力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好。”
两人于街上坐着，街边垂柳翩翩，流水之声潺潺，日光打在柳叶之上，泛着金黄的光芒，稍稍仰头，便能看见天高云淡之景，灰白黑三色混杂的房檐，小桥之上往来人家，熙熙攘攘，运河之上来往船只皆是商贾之货运，人声与鸟声相称，任何一个人，都是这处不可或缺但又足够渺小的角色。
程烟同萧许川携手往前走去，慢慢走至了商贩区域，四周商铺很多，还有行走的贩夫，也有许多小儿停在杂耍铺子门口不愿离去。
程烟见那一圈围着的人很多，她拉了拉萧许川的手。
萧许川出声“去看看？”
程烟点点头。
二人也加入人群之中，萧许川护着程烟，以防她被人挤到了。
二人稍稍驻足，便退出了人群，这杂耍铺子对于小孩子来说吸引力十足，但是程烟真刀真枪都用过的人，就少了些兴致。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程烟对许多与皇城黎山都大不同的物件总会更有兴趣，萧许川也总能适时地同她说着这些物件的来由传说，当下的意义。
程烟见这条路走到了死角，正欲换个方向，却不曾想与这河边廊下看见两位熟人。
萧许川自然也看见了。
对方也正看着他们二人笑着。
张一清行礼着说道“程姑娘，萧公子。”
程烟见状也笑着走了过去“张大人和司大人竟也在此处，倒是凑巧。”
萧许川跟着程烟过去，打着招呼“张大人和司大人倒也是很有兴致。”
“程姑娘，萧公子。”司礼听着声响微微颔首说着。
程烟目光落在司礼身上，司礼不再如同从前那般一袭白衣，他此时一身灰绿衣裳，倒是与这杨柳依依的江南很是相衬，而且比之白衣，也显得司礼更有起色一些。
只是褪去了白衣的司礼，如同仙人褪去金光，沾染了凡世的气息。
张一清回着程烟和萧许川的话“沾沾日光，人也显得少些霉气”
“张大人说的在理，这春日里的暖阳，想来不会有人不喜。”程烟笑着说道。
程烟看着张一清，他不似从前那般圆滑，也不似从前那般惬意模样，她想起自己之前听闻的消息，张一清经历了丧母之痛，还被囚于狱中许久，明明上次相见，尚未多久，可却早已物是人非。
程烟看了看萧许川，萧许川朝她笑着微点点头。
张一清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有些不解，又见程烟看着自己说道“听闻张大人如今任职南部一带，不知可否去张大人府邸之上叨扰片刻。”
张一清听着程烟说这话，他明白了二人的意思，二人应当是想着自己丧母一事，合该去看看他……
张一清摆摆手，说道“多谢两位了，只是我也只是突然来的此地，并未有府邸在此处，暂居于客舍之中，不妨两位同我们一起于此处走走？”
程烟闻言，她微垂眼眸，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萧许川的手从一旁牵起她的手，萧许川笑着应答“那自然也是极好的。”
程烟微微仰头看着萧许川，她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所能做的或许便是让过去成为过去，她露出一抹笑“那便请张大人和司大人带路了。”
“张大人于这处算是我们当中最为熟悉的了。”司礼笑着接上话。
三人一言一语间，将方才的事尽数盖过去。
张一清知晓程烟和萧许川的好意，只是他仍旧无法放过自己，若非自己固执己见，妄图于乱世中寻一安生之地，母亲或许也不会……但他知晓，他无法于自怨自艾中草草度完一生，他所学圣人之言，救世之道，并非让他这般度日的。
张一清带着三人去了此地各处闻名天下的地方，一路上走着，买了不少新鲜吃的，几人手里拿着吃的，一边走着，一边尝着。
最后实在有些累了，三人寻了个楼阁，登楼凭栏远眺，一望无际的江水滚滚东流，流入海中，升腾入空中，周而复始，化作无根之水，洒落人间。
夕阳黄昏照于四人身上，给众人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四人默不作声，皆趴在栏杆之上，良久，张一清笑出声。
程烟看了看张一清，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有些睁不开眼，睫毛都发着光。
她亦笑出声。
四人望着远处的落日，脸上都沾染着笑意。
张一清忽地说道“萧公子来了此处倒是不曾同我打过招呼。”
萧许川当初并未打算告诉旁的人，更何况当时程烟尚在昏迷，他本意只是换个好些的环境，也让自己更好地照顾程烟。
但真要算起来，倒也的确算是自己做的有所欠缺“这事算萧某失礼，不若，二位今夜一同去一品楼，所有费用皆算萧某的，权当赔礼可好？”
张一清闻言，他爽朗地笑着“一品楼？萧公子出手阔绰，自然是极好的，我看现下也差不多时候了，现在便过去吧。”
张一清拍了拍司礼的肩说道“如何？”
司礼笑着说道“自然是极好的。”
府邸之中
陆鸣看着日薄西山的天色，又看了看空荡荡的书房，他四处走了走，都不曾看见萧许川和程烟的踪影，一品楼订的位置便是晚膳，只是如今……人都不见了……
陆鸣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正在吃草的马匹，心里想着，姑娘和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自己还是去一品楼那里候着吧。
这般想着，陆鸣越来越觉得有道理，便锁了府门，出发去了一品楼。
陆鸣正好到一品楼楼下的时候，便看见萧许川程烟，张一清司礼四个人一起过来。
陆鸣忙上前行礼“姑娘，公子，张大人，司大人。”
程烟见状看了看萧许川，萧许川朝陆鸣点点头。
他知晓陆鸣这般遵礼的性子自己劝不动半点，他也逐渐习惯了，而程烟，显然还是很困惑萧许川的性子如何会有陆鸣这般守礼的下属。
“一起上去吧。”萧许川说着。
陆鸣点头“是！”
五个人一块上了楼，小二带着众人去了定好的房间，将菜慢慢盛了上来。
张一清看着上的菜，说道“这好友相聚，莺鸣自然也少不了”
萧许川原本是准备让程烟尝尝当地最有名的本帮菜，也就没准备莺鸣，如今张一清有意醉一场，他如何不会奉陪，自那次之后，张一清便帮了自己许多，七日时间一过，他便排除万难整治整个南部，之后也一直帮忙管着整个南边，他丧母之时，自己也不曾去过。
萧许川笑着说“张兄说的在理，小二，再上几坛莺鸣吧。”
小二很快就拿了两大坛莺鸣上来“客官慢用，菜后厨在紧急制备，马上上齐，有劳久等。”
萧许川点点头“好。多谢了”
小二便没再叨扰，退了下去。
张一清拆开坛口的封布，说道“程姑娘可曾听过莺鸣酒，莺鸣可是我们这最出名的物件了，这可是个好东西。”
边说着，张一清便边给每个人都倒了些，独独他自己那一碗是满的。
司礼抬手按住张一清，萧许川亦出口说道“她大病初愈，不宜饮酒。”
司礼也摇了摇头。
张一清手一顿，说道“哦哦对，是张某思虑不周，那程姑娘便喝茶，我们这的茶水也是冠绝天下的。”
作者有话说第92章 第 9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