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晴雨》西山啾

63、第 63 章

　　萧暝离开后，他那些随身的护卫，也跟着一起走了。
　　剩下的人全都看着赵武。
　　程烟打量着局势，如今看来，赵武投向萧暝之后，混的应当不错。
　　赵武看着程烟说道“姑娘请。”
　　赵武很客气，程烟心中在疑惑这人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
　　方才，他伸手让自己搭了把的时候，的确很像认出来了自己……可现下这般态度，却又不像认出了自己。
　　程烟心中疑惑着，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往皇宫的方向走着。
　　赵武跟在旁边，而周围里外围着好几圈的守卫。
　　一行人到了宫门口，一位公公站在宫门口，应当是提前在这里等着了。
　　赵武只负责守宫，却并不能入宫，他只守宫门。
　　赵武站于宫门外，同这位全公公抱拳问好。
　　“赵大将军安”新认的全公公向赵武问安。
　　赵武摆摆手“公公多礼了，本将不纠礼节，陛下可交代了关于这人的安排？”
　　全公公一直弯着腰，宦官帽遮掩住了他的神色，仿佛一直笑眯眯的，倒是很明显地是在宫中呆了多年的老人。
　　“陛下说了，程姑娘是贵客，须得好生看管，陛下安排了启明殿给姑娘居住，餐食用度皆有专人负责。”全公公同赵武说着。
　　全公公忽然又看向了程烟，他说道“只是宫内不似外边，程姑娘还是不要随意出入寝殿的好”
　　程烟微微点头，却并未出声应答。
　　“好，本将知晓了，多谢全公公了，本将送程姑娘入殿便离宫”赵武握着腰间佩剑欲朝里走去。
　　全公公却站在原地未动，出言阻拦道“赵将军稍安，陛下交代了，入宫之后程姑娘便不由赵将军带着了”
　　程烟看着赵武这般行径，她却在心里默默生疑，赵武本不会也不能入宫，他为何要送自己进去？这般行径，若是让萧暝知道了，赵武很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程烟看不透他这一系列行为的初衷，但也并未询问，不管如何，赵武背叛了程家，已经是事实。
　　赵武闻言又只好停下脚步“既如此，那便交给全公公了”
　　全公公笑眯眯地说着“赵将军放心，咱家一定叮嘱下边的人好生对待程姑娘。”
　　赵武颔首。
　　程烟见状默默想着，莫非赵武方才的举动是要为自己撑腰，可何必要用他的性命冒险？这人绝非善类，但此行，却是出于好意……
　　程烟不免多看了眼赵武。
　　程烟跟着全公公走着，她原想着那座启明殿会是哪座寝殿，却不曾想到，启明殿竟然是这皇宫中最中央的寝殿，她也不曾想过，这中央寝殿会是空无一人的模样，萧暝竟也不在这。
　　这宫殿虽然空无一人，但东西都很干净，应当常有人来打扫。
　　她从前常来皇宫，可从来没说过这座启明殿。
　　程烟默默打量着周围。
　　“姑娘在宫中还是守住眼的好”全公公依旧笑眯眯地，他出声提醒道。
　　程烟收住打量周围的视线“有劳公公提醒”
　　程烟进入启明殿，看见内部陈设方才想起这宫殿自己曾来过，只是那时她不常进来。
　　启明殿，竟然换了名字，这宫殿，是曾经萧启常待之地，也算是萧许川时常休息的地方，算是萧启和萧许川二人的书房。
　　程烟入殿却未见到牌匾，又是一座无匾的空殿吗？
　　程烟想起上回入宫，也曾看见的无匾的空殿。
　　全公公将程烟领入殿中，便停了下。
　　全公公笑眯眯地说着“程姑娘，此处便是您常居之所，陛下说了，姑娘幼时常来皇宫，这殿您亦熟悉，便不安排人伺候了，日常用膳都会有人送来，只是这肆意走动一事，姑娘还需注意”
　　程烟微微颔首“有劳全公公了”
　　她虽不喜皇室，但接下来终究得在这里多待几日，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了。
　　她得尽可能拖住，最好能从这里得到些什么消息，还能送出去，接下来，外边的事，便要靠萧许川了。
　　她服下了那个药，虽不至于有多难受，但确实比之从前更难聚力了，她很难自己一人逃出这包围重重的皇宫，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更严重……
　　全公公退了出去，将大门合上。
　　程烟在里面也能听到门外有穿着盔甲的人的动静。
　　程烟闻声嗤笑，这萧暝倒是看得起自己，下了药不说，还得派人驻守。
　　程烟看着这大殿，并无炭火，但是被褥这些日常用度倒是齐全。
　　程烟查看着这殿的布局，她抬步走到后面，倒是也有梳洗的地方，甚至连各类衣物都齐全了。
　　程烟奔波了一天，她也乏了，她给自己打了个水，梳洗了下。
　　等洗好，程烟重新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外面还有这一阵阵巡逻的声音。
　　程烟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自己如今的力气只够寻常的生活了，就算萧许川有一天当真围了皇城，来救自己，自己也难以出去吧。
　　不对啊，程烟忽然发觉，她也生出贪恋了，她也想活下去了，只是，现下，她最大的可能，或许就是与萧暝同归于尽了吧。
　　程烟默默想着，按算，萧许川此时应当还没醒吧，自己一击手刃下的可不轻。希望陆鸣能懂些事。她不希望自己的选择影响了萧许川的判断与抉择。
　　程烟看着换下来的那一身衣裙，沉默了会，她索性摒弃了所有想法，不再想别的事，琢磨起了萧暝。
　　这宫殿既有名字，为何不留牌匾，启明殿，这三字不能让人知晓如何书写吗？萧暝又有着什么不可为人知晓的秘密？
　　还有上次去的那间同样没有牌匾的宫殿。
　　这宫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程烟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索性自己的准备还能起到后招，虽然只换出了萧许川。
　　算了，先休息，至于后面，再慢慢打探消息吧。
　　至天明，锦州城内客舍
　　萧许川躺在屋内床上醒来，颈后泛着疼。
　　萧许川坐起身，揉着脖子，努力回想昨夜的事。
　　屋内只有一个人，等他想起来些许，他匆忙起身，正碰上陆鸣进屋。
　　“殿下！”陆鸣见萧许川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桶，将木桶放在了地上。
　　“陆鸣，程姑娘在何处？”萧许川语气很急促，他话音甚至都还有些虚浮。
　　“程姑娘……”陆鸣想起昨夜程烟的交代，话音犹豫。
　　萧许川眼神中带着狠厉，他鲜少这般同手底下人说话，尤其是陆鸣“说实话！可是被萧暝带走了？”
　　陆鸣却不知如何说，心中纠结，程姑娘早该想到这如何需要他说，殿下如何会不知道……
　　“殿下，程姑娘交代过，这些话属下不当讲”陆鸣低着头老实说着。
　　“刀帮众人还有咱们的人是否都还在？”萧许川抬手按了按眉间，疏散着疲惫，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程烟这般选择，他就必须加快行动了，萧暝这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在，可要传唤？”陆鸣连忙正色应着。
　　“昨夜的事你可曾知晓过程？”萧许川脖子后还泛着酸疼。
　　刀帮的人和自己府上的人会这么快收到消息，定然有蹊跷。
　　“属下原不知，只是殿下与程姑娘离府后，咱们的将士们便轻装抵达，还带来了远公子的手信”陆鸣拿出手信交予萧许川。
　　萧许川接过手信，快速看完。
　　信是萧远手书，写的却是程烟的安排。
　　程烟早先便预感不对，害怕李良不可信，皇城内再生变故，若是皇帝直接围了他们，且知晓她的身份，萧许川谋反的罪名便很好成立。
　　于是提前便联系了他们，让他们务必在上元夜之前赶到，若是见二人未归，便带上部分百姓，最好把事情闹大，前往皇城闲王的府邸，届时不必做什么，只需守在府外，带走萧许川。
　　程烟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在不测的时候，用自己换萧许川的打算。
　　萧许川看着手信，手慢慢收紧，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将这些都揽在自己身上，程烟便会恨着自己，此后就能避免了程烟与萧暝的对峙，免去了萧暝这个疯子的不确定因素，他就能十拿九稳地护住程烟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算如此，程烟依旧用自己换了他，天下百姓的她心中的分量，终究还是被自己低估了。
　　他总希望她能自私些，却忽略了，他所爱的，便就是这般的她……
　　萧许川将信笺扔入旁边的火炉，自己千算万算，终究算漏了程烟对百姓的看重，也算漏了萧暝从来是个疯子，怎么可以用寻常人的方式去预测。
　　萧许川冷静了会，重新看向陆鸣，说道“派人带兵前往甘州，清河，九曲，三地，此三地，当有我们的人在那驻守，并带上我的手书，交由当地郡官”
　　萧许川本想缓慢进行，于天下百姓当有益处，但是此时，若是自己，尚且再慢，依着萧暝的性子，程烟此时必然服了毒，他必须尽快救出她，他清楚，萧暝这个疯子，最喜欢的便是夺去人所最珍视的，程烟对自己的一身武功看的有多重，任何人都能看出，而自己更清楚萧暝手中这种化去人武功的东西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