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晴雨》西山啾

41、第 41 章

　　程暧抬手擦了擦程烟的眼尾“姐姐这一次留在山上留多久呢？”
　　程烟想了想“年后再说吧，暧暧若是想要山下的东西，直接和姐姐说”
　　程暧憋住眼中的泪水“暧暧不要，暧暧只希望姐姐好好地”
　　程烟点头，沉默了会“嗯，好好地，我们都要好好地”
　　沈娘重新拿了端盘进来，端盘上放了粥和小菜“姑娘吃点先”
　　程烟点头“谢谢沈娘了。”
　　程烟又看向程暧“暧暧吃过了吗？”
　　程暧接过端盘，放下“嗯嗯，我吃过了，姐姐先吃点，姐姐好不容易好了点，先恢复体力”
　　程烟喝完粥，又困意上涌，便又重新躺下休息。
　　程暧替程烟盖好了被子，然后拿着端盘出去，关好门。
　　沈娘看了眼关上的门，见屋里没了动静，方才开口说道“姑娘内息大乱，山上从来没有这样对症的药，我也已经放出消息让所有刀帮的人帮着一起找药，可是这经不起等啊”
　　沈娘操劳了半辈子，只盼着程烟程暧好好地，可如今，程烟从皇城回来，便将自己弄成这样，当年程烟活着出来，便已经是万幸了，这一次，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程暧闻言，立刻说道“我下山去找”
　　沈娘见状赶忙阻止“不可，小小姐从未下过山，更没有武功”
　　此时程烟一身武艺都能将自己逼成这样，若是程暧还有什么事，她真的要无颜面对程家了。
　　程暧看着沈娘，她贯来柔弱温和，却在此时，眼神坚定地异常“可是姐姐等不起，多个人去找多份希望”
　　关上的门重新拉开，一道声音响起。
　　“姐姐无碍，暧暧不用担心”
　　沈娘看着一身单薄衣裳的程烟，立刻便进去找了外衣披在程烟身上。
　　“暧暧听话，姐姐现在只是有些虚弱，养几日，很快就能好”程烟蹙着眉头，程暧万万不能在此时下山，自己不甚入了敌穴，还把一颗心交代了，她不敢想如果程暧又出了什么事，她该作何打算。
　　“找到了，找到了！”关五带着两个人跑过来。
　　程烟见关五神情激动，她看向关五询问道“关叔找到什么了？”
　　关五笑着说“药，调理内息的药，这两位小兄弟身上有药”
　　关五的气息都颇有些不匀，想来是来的匆忙。
　　程烟看着关五身后的两个人，没见过的面孔，这两人看着身强体壮，更像是练武之人。
　　程烟走过去，坐在庭院里放的椅子上，嗓音虚弱“两位小兄弟是何方人士？”
　　“我们家住黎山脚下，家中靠着采草药为生”
　　对答如流的话。
　　程烟打量着两人，默不作声。
　　关五看出程烟的提防，他低声说道“姑娘，这药我找人分析过了，无事，姑娘如今身体抱恙还是先服药吧”
　　程烟从关五手里接过药，对着众人说道“暧暧沈娘关叔，你们先回自己那去，我和这两位小兄弟聊聊”
　　“这……”关五和沈娘都有些犹豫，但也清楚，这药毕竟是入体的，还是得谨慎些。
　　“姐姐先服药吧”程暧不曾见识过刀帮之外的天地，听着关五说查验过了，便不再多做怀疑。
　　“嗯，姐姐清楚，暧暧先回屋休息”程烟声音虚浮，她出声安抚着。
　　三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而后离去了。
　　程烟看着站着的两人，目光落在了他们的鞋子上，她轻轻启唇说道“两位小兄弟这脚边的泥倒是更像是赶路赶出来的，倒不像上山采药弄得”
　　两人中的一人闻言，匆忙接话“噢，这是我们二人今日去集市卖药弄得”
　　语音仓促，倒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是吗？哪出的集市？”程烟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说道“……山口那块的”
　　“噢，那两位是否认识萧许川？”程烟没什么精神去绕话了。
　　“萧许川是何人？姑娘你要这药嘛？若是不要，也不要耽误我们两人做生意”听到“萧许川”的时候，明显有着神情波动。
　　程烟握着药瓶“萧许川不是什么人，只是两位兄弟家境不错，这药瓶子我只在京城司家见过”
　　两人对视一眼，却没人再说话。
　　程烟将药扔到两人怀中“这药是好药，只是程某用不起，两位请走吧，另外，既然两位不愿透露自家主子是谁，我也就不再为难，但是刀帮不欢迎两位”
　　程烟感受着体内的疼痛，想起身离去却没有力气，只好坐着。
　　两人接住药，看着程烟“程姑娘，我们奉命行事，程姑娘还是收下这药吧”
　　“抱歉，程某与你们主子一刀两断，若非程某现在尚未恢复，此刻应当与两位的见面没这么和谐，另外，你们奉的哪门子命，你们主子前夜都还在派人追杀我”
　　程烟每说一句，嘴唇便白上一分。话音落下，程烟强撑起身体，离开。
　　沈娘拉开房门，看着两人，她向来温柔的语气此刻都染上了寒意“两位，我家姑娘既然发话了，两位还是请离开吧”
　　程暧走出来，看着两人，犹豫却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两人还是离开了。
　　程暧见两人离开，她看了看程烟房间紧闭的门，她抬步上前，敲了敲程烟的房门，无人应答，却看见程烟晕倒在地。
　　程暧立刻上前将程烟扶起，放在床上。
　　程暧嘱咐沈娘看着程烟，随即追了出去。
　　“两位请稍等，你们主子与我姐姐是什么关系”
　　“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是这药却是全天下再找不出比这更适合程姑娘的了”
　　程暧看着那个药瓶“这药是你们主子让人送来的？”
　　“是，我们若是不能把这药送至程姑娘手中，我们的命也难保”两人话音倒是诚恳。
　　“这药你们可敢用性命担保”程暧的话音中充满威胁。
　　“姑娘需要我们如何用性命担保”看得出来，两人是真的担心药送不出去，自己就会废了。
　　“我医术不佳，但是手里也有在苗疆带来的毒蛊，你们吞下，待我姐姐病好，我就解蛊，如何？”程暧从前从程烟手中得到过这些，原本是让她随身保命的，如今看来，得先用在此处了。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而后说道“好，我们答应你，但是姑娘务必帮我们把这药交给程姑娘”
　　最起码，这人看上去可信，总比丧命了好。二人心中想着。
　　程暧拿出两只蛊虫，说道“烦请吞下”
　　两人咽下蛊虫，程暧接过药瓶“三日后，若我姐姐无碍，我会来给你们解蛊”
　　程暧重新跑回山上，将药喂入昏迷的程烟口中。
　　程暧离开之后，萧远从旁出来。
　　“萧公子”
　　萧远抬抬扇子“不用多礼”
　　萧远盯着程暧消失的山路“方才那位可是程烟姑娘的妹妹？”
　　“回萧公子，应该是的”
　　“有趣”萧远展开扇子摇了摇。
　　“萧公子可否出手帮我们解蛊，我们还需回去复命”
　　“我并不知程姑娘下的是何种蛊毒，复命的事，我会派人回去送信不会让你们出意外的，放心，你们暂且在山脚等上三日”萧远看着两人，似笑非笑地说着。
　　他倒是不曾想过，这位姑娘，会是这种性子，看着文弱，却不曾想，是个能为姐姐豁出去的。
　　“这……好吧，那就烦请萧公子帮我们去报个信”
　　“放心”
　　萧远摇着扇子离开。
　　程烟服了药之后，再度高烧，出了一身汗之后，陷入沉睡。
　　程烟昏迷了一天之后终于醒了，体力也恢复了不少，程烟看着累着趴在自己床边的程暧，勉强撑着自己起身，给程暧披上毯子，轻手轻脚出门，正好碰上沈娘去清洗两人的衣物。
　　“沈娘”程烟哑着嗓子喊沈娘。
　　“姑娘醒啦！”沈娘回头看见站着的程烟。
　　程烟点点头“暧暧还在休息，轻些声”
　　沈娘看了看漆黑的屋内，她压低声音道“哎，好，若是小小姐知道姑娘醒了，定然很是欢喜”
　　“我睡了一天吗？”程烟找了个位置坐下。
　　沈娘点头“姑娘这一天遭罪了，又是发热又是昏迷”
　　“你们都辛苦了”程烟体力恢复了不少“你们找到药了？”
　　沈娘摇摇头“不曾，姑娘自己好的，没有药”
　　程烟带着些许疑惑地点点头“还是辛苦你们照顾了”
　　沈娘看着程烟，询问道“姑娘下一步怎么打算”
　　程烟望着远处的日薄西山之景。
　　“待年后吧，刀帮有一场仗要打了”
　　沈娘搓洗了下衣服，又将手中的湿衣服放下，她试探着开口“姑娘确定找到真相了吗？”
　　“嗯”程烟压下心头的千般情绪，冷漠地应答“付出了那么多代价，他没必要再骗我了”
　　“老爷若是知道，定然很欣慰”沈娘点点头，笑着看着程烟。
　　“但愿吧”程烟笑了笑。
　　沈娘看着座位上的程烟，不知为何，总觉得此番回来的程烟了无牵挂，更让人害怕。
　　程烟起身，拿起架在架子上的刀，开始练习。
　　一如最初，程烟在一旁练刀，程暧在屋内休息，沈娘打点着一切。
　　但好像又都变了，程烟变得更加笃定复仇，程暧也不如当年那般不谙世事，沈娘看着变化的两人想说些什么，却开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