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晴雨》西山啾

38、第 38 章

　　那太监见人来齐了就开始念旨。
　　程烟听着那些人说的话，算是明白了，宫里的人借口看萧许川今日吐血晕倒，特地要把他接进宫养伤。
　　程烟低声询问“那我该如何见到你？”
　　“若是需要，我们自然会见面，时间不长，最迟我年后必定出来”萧许川笑着安抚道。
　　程烟点头，从窗口离开。
　　程烟躲在窗外的草垛里听着屋里的动静，几人把萧许川扶上马车，然后浩浩荡荡离开。
　　速度之快，行动之匆忙，可见萧许川之前有多能跑路，才能让人如此注意。
　　程烟留下手书离开了司府。
　　司礼从方才不曾在萧许川房间看见程烟，他便一直看着那打开的窗户若有所思，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司礼方才出声让赵年去旁边的草垛寻找，果然找到了一张字条“多谢几日照拂”
　　程烟离开之后却也没去萧许川之前带自己去过的宅子，只是找了间驿站，要了间房间，换回了女儿身。
　　萧许川既然说了会出来，那必然没什么事，现在的自己，正好去找一下当年一些事情的证据。
　　程烟将自己的行李放在驿站，然后寻到了河边上，刀帮印记的船停靠在岸边，程烟上了船。
　　船夫跟着程烟走进乌篷内，朝程烟拱手行礼。
　　程烟扶起船夫，说道“李叔，辛苦了这些年”李四是这些年留在皇城走船收集线索的又一暗桩。
　　李四垂眸说道“不辛苦，姑娘才辛苦”
　　程烟并未再过多拉扯，单刀直入地问道“李叔可有收集到什么样的线索？”
　　李四尽数说出“这么些年，我一直盯着萧家人，萧家人在当年的事情之后就没在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当年的事情更是半分踪迹不剩”
　　程烟自己也是得到这样的消息。
　　程烟垂了垂眸子，她又重新看向李四开口道“会不会是别的大臣？”
　　李四闻言叹了口气“我也曾这样想过，可当时尚书之职已不算低，能够出兵包围尚书府，放火烧毁尚书府的，只有那一道圣旨”
　　“圣旨也可能伪造，况且”程烟忽然想起了切入口“真正的圣旨都会有卷宗记载”这一层确是切入口。
　　李四慌忙阻止“姑娘不可大意，圣旨虽都有卷宗记载，那也是在宫中藏书阁中，皇家的藏书阁贯来守卫森严，不是姑娘可随意进出翻阅查找的，程家一门如今就剩姑娘和小小姐了”
　　程烟安抚地看向李四笑了笑“李叔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若是能找到当年的圣旨，那与那道圣旨有关的所有人都跑不了，我程烟赴汤蹈火也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若是……”李四知道程烟之所以费尽心思查出当年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何人引起，就是想要当该偿命的人偿命，而不想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程烟说道“若是没有记录，那便说明当年的事情不简单，在藏书阁内也可以找到当年相关人员的调动，也能有新的线索，人不会无缘无故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程家灭门之后，利益相关体就都有嫌疑，一个一个查便是”
　　李四沉默良久，他知晓程烟心中想法是唯一的突破口，也知晓程烟的想法，自己是劝不住的，只是他仍觉得这一举动太过冒险。
　　程烟安抚道“李叔安心，我会保全自己，大仇尚未了结，我不会置自己于不顾”
　　李四点头，犹豫了会，还是开了口“姑娘，其实，老夫这么多年下来，越发觉得当年老爷费劲千辛万苦护您安全，或许不会想您后半辈子都活在复仇里”
　　李四还想在劝劝程烟，回头的时候，程烟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船，再无踪迹。
　　李四看着江面，叹了口气。
　　程烟回到驿站，默默盘算着，要想进到皇宫尚书阁，首先最起码需要皇宫的地形图，这么多年，她也不知道这皇宫的布局有没有变化。
　　程烟下楼找小二随便要了份饭，重新回到房间，皇宫地形图这种东西，最好还有禁卫排班表，什么样的人才能有？
　　若是萧许川没进宫，她一定会觉得萧许川能弄到，可现如今，自己该去哪里找呢？
　　程烟吃了晚饭，在街上走了阵，毫无思绪，见夜深，她便回到驿站躺下睡了一觉。
　　皇宫内
　　萧许川坐在床上，底下跪着一人。
　　“殿下，当真要如此为之？”
　　萧许川眼睫微垂，盯着自己腰间的白玉佩“按我说的做吧”
　　“殿下本不必如此”
　　萧许川微抬眼睫，神情恍若当时逼程鹿萱说出当年事情时一般冰冷“你多嘴了”
　　那人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可看见萧许川的衣角，又闭了嘴“是”
　　那人离开之后，萧许川抬手握了握玉佩，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母后，您于孩儿幼时教予孩儿的道理，孩儿懂了”
　　幼时，萧许川曾去到地方州县，碰到一案例，是为一老妪亡故，但其孙确未曾告诉其母，其母知晓后，伤心难忍，棒打该孙，却不知该孙常年在外坐着苦力，身上全是伤痕，一棒子下去，打到了重伤的部位，竟打成了残废，而其父则状告其妻动用私刑残害其子。最后该孙到了公堂之上，也没判个结果，只是年幼的萧许川认为一切原有都是因为谎言，先皇后却告诉他，若心有所爱，就会有所不忍，那便总会有谎言。
　　萧许川却不知道，皇后后面因为突然有事，没说完后半段，但若是心中有爱，那便相信爱的人，他们总会有自己的判断，切勿打着为人好的名义，酿成更大的祸患。
　　次日，程烟醒过来，照例在街上瞎晃悠，程烟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办法。
　　正想着，自己的腿就被撞了，程烟低头，是一个小孩子，本想给小孩子让开路，却不曾想小孩子紧紧去抓着她。
　　程烟已然忘却了从前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萧隶，也许是孩子变化太大，此时的程烟，确实忘记了，自己曾和这孩子见过。
　　程烟抬眼，眼前一群人少爷祖宗地喊，显然目标就是眼前这个小孩子。
　　程烟对于别人的家务事没有兴趣，可奈何小孩子紧紧抓着自己。
　　那群人中出来个领头的，朝程烟行了个礼，程烟无奈地回了个礼。
　　对方礼节行完方才开口说道“姑娘，实在抱歉”
　　程烟看着那孩子，眉清目秀的，但是死死地抓着自己，倒像是这孩子被拐了“这是你家公子？”
　　对方连道“是是是，今日我们奉命带小公子出门游玩”
　　程烟把手垂下去，放在小孩子面前，小孩子打量了眼，便立刻紧紧握着程烟的手，程烟蹲下身，询问“小公子名唤什么”
　　萧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立刻说道“隶儿”
　　程烟见小孩子笑得很是可爱，便笑着说“隶儿乖，隶儿说说为什么不想和他们走？”
　　萧隶委屈地说道“我想自己玩，他们一直盯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做”
　　程烟心想许是这孩子身份特殊，自己小时候也是许多事情不让做，许是哪个朝中大臣家的孩子。
　　程烟笑着，尽量放柔和自己的声音“姐姐猜隶儿应当是有大本领的人，隶儿身上有着很重的责任，是不是？”
　　萧隶闻言摇摇头“什么是责任？”
　　程烟哄得孩子多了，也慢慢摸出了门道“责任就是你有很多需要去做的事，相应的，也就会有很多做不了的事”
　　萧隶看向程烟“隶儿必须要做那些事，因为很多人都等隶儿长大？”
　　程烟主打一个该夸夸，立刻笑着说“隶儿真聪明，所以隶儿要好好长大，隶儿回去，听他们的话，好好长大好不好？”
　　萧隶捏着程烟的手“姐姐，我兄长也同我说过这样的话”
　　程烟心想这小孩有兄长，为何还会被这么多人盯着“哦是吗？说明姐姐没骗隶儿不是？”
　　小孩迟疑了会，对那群人说道“我要带姐姐回去！”
　　那群人立刻阻止“不可啊，小公子”
　　程烟也不想无缘无故跑别人府上去，而且万一碰上的是老臣，认出自己了，那不一切都废了，她劝说道“隶儿乖，姐姐不能和你回去”
　　萧隶抱着程烟的腿，哭了出来“姐姐和我回去，同哥哥见一面好不好？”
　　程烟疑惑“这小孩的兄长如何了吗？”
　　那群人支支吾吾半天，说“公子病了”
　　萧隶瞪着说话的人“哥哥没事！没事！娘亲要让哥哥成亲，那群女子都配不上哥哥，姐姐你同我回去好不好？”
　　程烟一愣，这小孩上街给自己抓嫂嫂？
　　一番纠葛后，程烟算是发现了，那群人压根拿这小孩没法子，程烟只好答应，寻思到了在想法离开“好好好，姐姐答应你，同你回去，与你兄长见一面，隶儿不吵了好不好？”
　　小孩一听立刻笑了，鼻子还冒了个鼻涕泡，程烟讨厌哭闹的小孩子，但是低头一看这小孩又着实生的眉清目秀，还总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那群人见状陷入了为难，程烟知道自己不管选什么都是为难下人，说道“你们放心，我不多看不多说，到你们府邸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