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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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程姑娘言重，我只想求您，若是殿下真有一日选择放弃自己，成全仇念，尽可能地帮在下拦着殿下，护他周全”郭坤义话音落下，他即将跪下。
程烟抬手扶着郭坤义，稳住他，说道“您这话里藏着事，我虽读书不多，但还是会想些事，您看着那家伙长大，应当也不曾见过他服软，若真到了那一日，我如何拦他，又如何护他”
“再者，我的命，早已不由己身，就算是何时没了，我也不能知晓，我自己家的仇尚且不曾明晰”
“另外，您这话是把那家伙后半辈子交给我了，我和那家伙指不定从锦州分别之后便不会再有关联”
程烟三层分析下来，总结“您也别跪我，您倒还不如直接让我杀了谁，来的自在痛快，而且行之有效”
郭坤义闻言，浑浊双眼的泪水一时也收了回去，他恍若又看到了当年听先皇说起程尚书辩驳的模样，郭坤义看着程烟说道“真不愧是程尚书之女，这有如程尚书当年朝堂辩驳之景”
程烟见郭坤义不再要跪，便收了手，说道“您不必夸我，我不如父亲，我这命也就只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目的达成，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郭坤义闻言想劝，却知道程烟并不会比萧许川好说话“真到了逼不得已之时，程姑娘不必以命相劝，只需帮在下劝劝，也不会耽误程姑娘自身想做的事，若是真到了那日，殿下必会在那之前去找到姑娘，姑娘若是察觉不对劲，帮着劝劝便行，可好？”
程烟忍不住询问“你怎么料定他会在那之前来找我？”
郭坤义说道“殿下认定的事不会动摇，认定的人也是如此，虽然这些事我不该多说，但我不想你们和我当年一样，因着诸多顾虑，与相爱之人不能相守，殿下心中是有程姑娘的，程姑娘方才听完我所说的那些话，想来以程姑娘对殿下的了解，应当已然知晓这些了。”
程烟闻言，垂了下眸子，遮住情绪，她是知晓的，萧许川当年同郭坤义已然诀别了，便是下定了决心，此番肯带她回来，或许于常人并无特殊，但是在萧许川做出的事来看，这些事，只能说明了她在他那里重于所有，只因着他认准的事从不轻易改变，却因为程烟，轻易变了……
郭坤义知晓程烟已然懂了，继而说着“但是殿下知道，程姑娘心中有恨，萧家始终欠程家的，所以殿下不会将其诉之于口，程姑娘是殿下认定之人”
萧许川的确曾玩笑说过数次自己的心意，但独独许下一生，言之认定的话语他从不会认真地说，他知道，这会让程烟心中难受，所以他不会做……
郭坤义话说这里，想起了从前的事，慨叹着说“若是没有这些事情，当年，你们应当也有着婚约，想来如今，也差不多该成婚了……”
程烟闻言，忽然想起，那夜泛舟湖上，萧许川曾说过的话，她看向郭坤义，询问着“我和他儿时见过？”语气急促，恍若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块浮木。
郭坤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不太对劲许是因为程烟早已忘记了儿时说的话，与萧许川曾有过的交集。
郭坤义看着程烟的模样，想起当年先皇同他说起的那位机灵活泼的小姑娘，当时，先皇曾说，这般机灵可爱的小女娃日后定然有所作为，会是我国之栋梁。
郭坤义回想着从前发生的事，或从他人口中听到，或自己亲眼所见，他稍加整理，随口而缓缓道来。
“你们儿时时常见面，最初的时候，你很喜欢同殿下较劲，大抵是因为两人都是那样的年纪小，却都相似的才华横溢，但殿下长你几岁，因此你总是比不过殿下，殿下自小喜欢逗你，殿下小时候话不多，但独独你每次进宫，殿下总会去找皇后，我们都清楚，那是因为你每次进宫都在皇后殿中。”
“我们旁人都看的清楚，殿下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每每殿下需要出趟远门，去别的地方，总会惦记着说要给程家的那个小丫头带点新鲜的东西，返途中，任谁去拿那些带给程家小丫头的东西，殿下总是不愿的，得自己好生护着，一回皇城，第一件事，总是先去程宅。”
“我若不曾记错，当年，娘娘还与令慈商讨过给你两订一纸婚约，郎才女貌的婚契，当时，人人都盼着，若你两成亲会是如何宏大的美事，只是后来，变故陡生，一切都成了遗憾”
郭坤义好久不曾回忆这些记忆，此刻想起从前，便总记得当年自己常在宫中，不曾知晓，外界关于先皇的传言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荒谬的程度。如今想来，一切悲剧的发生，或许早有征兆，而真正的真凶，或许也只有那个人了……可仇人当前，自己已然无能为力……
程烟听着郭坤义说起的从前，仿佛自己如同一个旁观者，她能记起那些画面，那个小女孩和与她总是不太对付的大哥哥，那个大哥哥给小女孩带来的各个地方的新鲜东西，包括锦州城的糕点，小女孩年纪小，父母并不允许她四处走，她向往外面的世界，大哥哥便想方设法让她能够尽可能多的看到外面的世界，她将许多能珍藏的东西全都好好地放在了尚书府，只是，一场大火，带走了她的亲人，带走了这些东西，带走了她所珍视的一切……
程烟不知为何，这些记忆亲切又陌生，像是走了许久的迷途人，于一片荒漠中，看见了自己的家，就在黄沙中，那人轻叩了家的木门，却早已忘记，家中的钥匙，就放在那窗户之下的“老地方”。
程烟还未来得及找到那“钥匙”，便被郭坤义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思绪。
郭坤义思索着，终究还是开口说道“程姑娘，若是方才的要求太过为难，可否烦请姑娘听了我这其他一些事情，再考虑考虑”
程烟思绪被打断，心中有些烦躁，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摆摆手“方才那要求我答应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郭叔直说便可，不必作为筹码”
郭坤义闻言，心知当年先皇所说绝无差错，这般的姑娘，若无这些事情，必是国之栋梁，是萧家欠的债，只是当年的真相，总该让她们全然知晓，方能给各自一个真正的决断。
他看着程烟，发自肺腑地说着“老夫代先皇，先皇后，谢过程姑娘了。”他后退半步，向程烟认真地作揖，曲背。
武将之傲骨，在脊背，从古至今，武将行礼，向来挺直脊背，见君王，见父母，从来从颔首，最多只到下跪，不涉及曲背，此番之礼，已是一位武将的最高的礼节。
程烟知晓，这虽无明文写过记过，但是她阿翁教她习武时，便说过这些事，当年，阿翁拿着木板子，轻敲着她的背，告诉她，这辈子，不可轻易弯了自己的脊梁骨，这是习武人的傲骨，习武的人若是没了这傲骨，那便是奴颜婢膝，不配与武者挂钩，沾边……
程烟亦退了半步，向郭坤义微微颔首，郭坤义于她，并无关系，但是她不能平白无故受这样的大礼……
郭坤义直起身，看着程烟说道“当年之事，我虽并无亲历，但却曾知晓其中不为常人所知的关键，真相如何，我只能自述，其余的，全由程姑娘自行决断，我想事先说明，我从不曾想将这些事拿来给萧家开脱，只是，程姑娘既然想知道真相，便该全部知晓。”
程烟其实并不喜欢听前缀很多的话，但许是同萧许川呆在一起久了，车轱辘话她也能听的习惯了，想来，自己的脾气也是好了很多……
郭坤义见前言说清，便开口说起了当年的事“当年，程姑娘和殿下的最后一面，程姑娘应当不知道，若我不曾记错，当年程姑娘可是被一小丫鬟护着，从程家逃离，在逃离的路上也遇到了追击，险些命丧在那里”
程烟闻言，眼中有些惊讶，此事除了那个小丫鬟，和自己，不会有旁人知晓，她点头道“您如何得知，当年您应当不在现场，来布下旨意的是另一人”
郭坤义点头“没错，我本不会在，但是殿下当日忽然从宫中出来，在殿下出生之后，我就被先皇先皇后交代过殿下的安全大于一切，必须随身保证殿下安全，当夜我只得轻装跟随，于是发现，殿下一路快速到了程府，但是程府当时大火已然烧了一阵，殿下寻了所剩的活口，被一个下人认出是殿下，才交代了您的方位，殿下立刻追了上去，当时您正碰上追击，不知您是否记得当时的您并不能敌过那些人，当时在暗中保护您的人武功也不高。不知您是否去查过此人是谁？”
程烟闻言，眸光有些晦暗，看不出她的情绪。
当年的事，她从不敢轻易回忆……此刻郭坤义提起，她方想起，那一夜的那个好心人，当年被送出去时，自己昏迷前，曾喃喃自语，说过，若是自己活下来了，那，那位好心人也一定要好好的……可后来，后来呢，后来自己大病一场，醒来时忘却了这些事，只记得自己是要复仇的……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