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前世今生 ...
-
大佬就是大佬，下午三点就结束技术那一块的尽调。
欧阳沐送走于青，邀请安倩兮去逛园林。
“他们还没结束，我可以去帮忙。”安倩兮兴致勃勃，想跟项目组多交流。
“我也需要你帮忙。”
这语气听上去怎么像在撒娇，跟子佩一样。看在他生病的份上。
“不过疫情期间，需要预约吧？”
“他们帮忙弄好了。”
“真的？”天气很热，安倩兮也不想深究。
两人到达拙政园的时候有点晚，安倩兮挑了比较经典的路线介绍给欧阳沐。欧阳沐在纸上看到的描述被一一展现在在面前：亭台楼阁，小中见大，曲中见远。
“苏州园林被称为‘文人园林’，融合了中国传统文化。跟法国和英国的园林大不一样。疫情前我去过北京园博园，到英国馆转了一圈。”
“有什么体会？”
“他们很强调自然美，不严格讲究对称性。他们以植物造景为主，特别是注重球根，宿根花卉的应用。”
“英国风景园林对自然的审美观点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英国自然风景画，风格跟法国有不小的差异。”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没注意到有位路人甲一直关注着他们。
晚上，两人到网师园，园里安排了导游，安倩兮打趣道：“我的向导收入要缩水了。”
两人跟着导游从外向内游览，沿途观看了评弹、昆曲、苏剧、古筝等。
在风到月来亭，《游园惊梦》正在上演。柳梦梅与杜丽娘相携而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游园归来乏了的杜丽娘的美梦？还是游人面对春色如许的幻想？对岸两抹身影让人恍惚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夜色让网师园披上一层面纱，让人无法看清。而最看不清的，是安倩兮眼里的情愫。她站在红灯笼下，远远看去，似乎与周围的景色融合在一起。旁边五彩的灯光打在她上半部脸上，不知乱了谁的眼。
回到南园宾馆刚好八点半，安倩兮有些意犹未尽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州南园宾馆以苏州仿古建筑为主要特色，以“花园中酒店、酒店中花园”为最大亮点，充分体现了“吴韵”这一江南文化风格。安倩兮最喜欢的是明轩。有“小网师园”之称的园中园明轩内，水榭餐厅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看起来跟哪里很像？”
“网师园。”
“回答正确。对面那个亭子被改成了宴会厅，被称为‘吴中风情第一席’。”
“你每次来都住这里？”
“对，可以体验私家园林的景致。”
回到住的那栋楼，安倩兮站在大厅的窗户处。“你知道这栋楼的历史吗？”
“蒋纬国故居。”白天在大门口看到的。关于蒋家的历史，欧阳沐知道的不多。
安倩兮将蒋家别墅的背景讲解一遍，再到新中国成立后□□入住，“五七一工程”等等，越讲越小声。
“累了吗？”
“还好。”她看着窗外的夜色。“那些园林和这里，曾经都是私家住宅，里面有很多故事。现在我们可以进出，情景却大不同。这里很久以前就是发达地区，可是，有些悲剧至今都在上演。”
“为什么‘喜怒哀乐’这四个字不能只有‘喜’呢？”她看着欧阳沐，是问句，却不需要回答。
“因为这才是人生。”欧阳沐仍然回答她。“人生充满了不确定性，跌宕起伏，让人有期待，也有失望，循环往复。马克吐温说‘历史不会重演但会押韵’，人生也是如此。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认识自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去向哪里。这个过程是痛并快乐着。”
“另外，每个人的一生，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卑贱耻辱，在时间和时代面前都太渺小。我们的历史就是无数的渺小汇成的。”
欧阳沐看着她说：“你很善良，不过，不要让悲悯成为你思想的主角。你可以随时找我，无论聊什么我都会陪你，历史、政治、战争、民生都可以。”
安倩兮感激地弯弯嘴角。“你找到韵脚了吗？”
“最近找到一个。”
欧阳沐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安倩兮的样子，也捕捉到她故作镇定的移开视线。
第二天早晨，两人在前台办理离店手续。他们拒绝了公司派车，可到打车的时候，遇上高峰期，车辆很少。在等车期间，安倩兮在大厅旁的演奏区域弹起古筝。欧阳沐对苏州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那里。他想起一个朋友问过他，要不要入手一栋古宅。不知现在是否仍在售卖中。
今天艾力咨询结束了瑞信的战略咨询。下班后，两方团队在酒店聚餐。
大约9点，欧阳沐发信息给安倩兮：“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打车回来。”
“太热了，不好打车。”
这个跟天热有什么关系吗？安倩兮难得喝了点酒，借着一点酒劲逃避了这个问题，也把地址发过去。
等其他人都走了，安倩兮才坐上欧阳沐的车。
“下次一个人别喝酒。”
“我不是一个人。”
看来是真的喝多了。
“我想去江边，不想回家。我想听歌。”她想放纵，所以喝酒，还想继续疯。她好怀恋大学的时候，晚上跟着姐妹在学校的草坪上边喝酒边唱歌，不怕他突然出现把她带走。是呀，他不喜欢她搞音乐。
欧阳沐把车停在小区外的滨江路旁。
“打开车窗吧，不会很热的。”
外面40度，还好有江风吹过来。
“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想管，我不是女儿，不是妈妈，不是谁的谁，我只是我自己。”
“我是不是很自私？”她把车窗摇上来：“回去吧。”
下车后，两人往电梯走去。安倩兮努力地维持平衡，还是差点撞到墙上。欧阳沐拉着她的手腕不放开。不知是天热还是心热，她挣脱后，感觉那里都出水了。
晚上睡觉前，欧阳沐收到一段视频：前世和今生。安倩兮一身浅绿色旗袍，鱼骨辫，葫芦形耳坠，珍珠手链，刺绣凉鞋，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她站在长廊尽头，看着对面树上的小鸟，嘴角噙着一丝笑。镜头另一边，欧阳沐穿着西装，从花窗后一晃而过，来到长廊尽头驻足观望。安倩兮回头看到他，笑容放大，转身下一步台阶，向他缓缓走过来。
“还满意吧？期待你们的下一集。”
制作视频的是一位Vlog爱好者。当天他在拙政园取景，看到安倩兮后想请她当模特。安倩兮拒绝，他并不气馁，一直跟着。他在不经意间录下了这一段，后面悄悄加了欧阳沐微信，承诺只发给他们看，绝不公开。
欧阳沐反复看着视频，脑袋里都是安倩兮那回眸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