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痕》蘅月渡

5、chapter.05 失之我命

　　温昱霖一脸黑线的提着酸梅汁出现在门口。
　　正好服务员们也开始端菜进来，佳肴陆续上桌，每一道都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让清冷的室内瞬间笼罩上温度，令人垂涎欲滴。
　　见没有回应，陈语蕙又叫了几遍，却不想他淡定的挨着覃歆颜落座，恍若未闻。
　　这下轮到陈语蕙无语了。
　　这老小子现在竟然敢给她摆脸子了，她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温昱霖！”
　　“喊什么喊，我耳朵没问题。”
　　温昱霖自顾自拿起覃歆颜的碗筷，用开水烫了两遍，又把自己的也处理了下，然后抬起眼眸，伸手。
　　陈语蕙正在纠结要不要爆点猛料出来，又看到他对自己伸出的手，语气不好，“干嘛！”
　　“碗不用烫洗了？老板娘对自家卫生还挺自信。”
　　“......”
　　烫碗就烫碗，扯到她家店的卫生算怎么回事，她真是想竖中指。
　　话题就这样被扯开。
　　覃歆颜托着下巴，看着他们来回斗嘴，抿唇轻笑。
　　她喜欢这样的时光，朋友们和和气气的在身边，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简单而舒适。
　　可惜日后不知还能有几次这样的安逸。
　　见他们斗的起兴，差点又要撕起来，覃歆颜拿准时机打断。
　　“朋友们，再不吃，菜要凉了。”
　　两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止住剑拔弩张的焰火，分食虾仁时，温昱霖给陈语蕙多夹了几块。
　　陈语蕙哼哼两声，也不再咄咄逼人。
　　上二轮点心前，她们说了不少知心话，覃歆颜这才知道慬市已经变天了。
　　地产大户姜家资金链断裂，法人被追债的挑断了手脚筋，几栋烂尾楼已经停工许久，这件事影响恶劣，导致地铁建起后也没能带动慬、玟两城房价爆涨，估计是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后来杨、白两家共同出力处置出了几个放高利贷的团伙，给姜氏有了喘气的空间和期限，资金回笼后把烂尾楼推翻重建，还出人出力的修葺通车了两座大桥。
　　高利贷？覃歆颜敛着眼眸，好笑的想着，据她所知，这座城市的暗涌基本都和何家挂钩，可偏偏何、杨两家世代交好，最大的金融界巨鳄和政商人才辈出的家族强强联合，谁能又谁敢说什么呢。
　　她家那扶不上墙的破产父亲就吃下过这个哑巴亏。
　　“这么多内幕消息被当作八卦牵扯出来，你那准夫婿要是知道会不会被气的吐血。”覃歆颜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对面散漫晃着玻璃杯的女人，眼底闪过微妙之色。
　　陈语蕙跟的男人，是人上之人，地位显赫，权势无边，曾担任的岗位对全市乃至全省经济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后来辞官从商混的风生水起，这种人的妻子，必须有颗七窍玲珑心，毕竟她们要面对的诱惑和风险，不堪细想。
　　“他才不会，不能让我知道的就不会告诉我。同样的，不该让你们知道的消息，也不会从我嘴巴里说出来。”陈语蕙安静的开口，面颊上却笑靥如花，“我有成为杨太的觉悟，姜氏法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我可不想日后连怎么瘫痪痴傻的都不知道。”
　　说起杨明杰，覃歆颜还记得见他第二面时内心的惊异。
　　那时候玟市十二月，很冷，寒气逼人。
　　前夜吃火锅的时候，陈语蕙因为激动和难受喝了不少酒，此刻宿醉迷糊地躺在床上酣睡，而她一贯不碰酒水，却被满屋的臭气熏天搞得没睡好，索性起床买早餐伺候这大小姐。
　　天微微擦亮，尽管才六点半，楼下卖粥包的铺子已经热腾腾备好了食材。
　　覃歆颜扫向店内高挂着的食谱单，琢磨点哪个容易加热保温，也在想今天要不要请假。
　　“老板——”
　　“覃小姐。”
　　？
　　两道声线同时响起，成功打断她的思绪。
　　男人如雕塑般站在不远处，碎发板正漆黑，面色冷峻，左侧手臂挽着件女士驼色羊绒大衣，讲究的底衬让他宽阔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流畅利落，金丝镜片后宛若黑洞般深邃的眼神蕴含着看不清的肃然，他身上好像有与生俱来的清寂感，类似沉淀过浮华世事的气质，稳厉又疏离。
　　说实话，她差点没认出来，那时的他和高二晚自习陪小蕙去校门口拿宵夜时远远一瞥看到的样子相差甚远。
　　高中校园时期，他和小蕙应该还没确认关系，当时杨明杰已经在政务厅有板有眼，却总戴着副古板严整的黑框，唯一没变的是拒人千里外的淡漠。
　　“杨主任？你好。”
　　原谅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并不熟悉的，闺蜜的红圈男友，一般对于政务类的客户她都是喊主任的，希望不会冒犯唐突。
　　正牌男友都来了，她头疼的问题也有人解决了，就把他带上楼。
　　只是一前一后楼梯间，挨的近了，她却嗅到男人身上有股微妙的香水味。
　　印象中小蕙从不喷抹香水，不过有些男的出门在外也会喷，不算奇怪。
　　彼时她并未多想。
　　陈语蕙斜卧在软塌，睡姿不太安稳，一头乌发如云蓬松随意的铺散开，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忧愁和委屈。
　　杨明杰立在床边看了好几分钟，考虑到应该给他们些独立空间，覃歆颜就自行开始洗漱了。
　　不久后，关门声细掩响起。
　　她在玄关穿鞋准备上班前，看到柜子上静置的纸条，字体清晰端直。
　　谢谢，语蕙我先带走了。
　　嗯...到底还是挺在意小蕙的，大清早就来接人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