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近》在东又北

45、胡氏的盘算

　　全家人听说梁汉要出门学手艺的时候都大吃一惊，梁汉这个连油瓶倒了都懒得扶起来的人竟然会出门吃做学徒的苦。

　　虽然觉得奇怪，但没人会提出异议，毕竟这可是梁老太太决定的事情，谁会不长眼地去驳老太太的脸。

　　倒是胡氏哭闹了一场，怕梁汉出了门看惯外面的世面，回来不要她了。

　　但她的哭闹还没等彻底发作就被梁老太太和黄氏给堵了回去，对于黄氏来说自己的儿子知道上进了是她最高兴的事情。

　　现在胡氏要阻碍她儿上进的路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胡氏虽然不想让梁汉去，但架不住梁老太太和黄氏的威压，上次被打的教训她可还记着呢。

　　有了梁老太太撑腰，梁汉肆无忌惮地看了胡氏一眼，见了陈六后，两个人商量好了日子就各自回家了。

　　晚上，梁汉躺在床上，想着明日就能见到海棠了，忍不住在黑暗中就咧着嘴笑。

　　胡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慌。

　　索性胡氏翻了身面向梁汉，轻轻开口：“当家的，你不会去了镇上就找了其他的小妖精了吧？”

　　梁汉一愣，随后打着哈哈：“不会，不会。”

　　一连说了两个不会，似乎这样才能安定胡氏的心，也能让自己有点底气。

　　“当家的，你一定要早点回来。”胡氏忍不住叮嘱。

　　她知道已经改变不了梁汉要出门的事实，所以只能一再叮嘱。

　　胡氏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很不安，冥冥之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着，胡氏伸出手放在梁汉的胸膛上，打算在梁汉离开之前让他再留恋一下，起码就算离开也会想起她。

　　梁汉身子一僵，不着痕迹地推开胡氏的手：“睡吧。”

　　说完梁汉就趁机翻过了身，只留给胡氏一个后背。

　　胡氏盯着梁汉的后背，死死咬着唇，本来就心慌，没想到梁汉现在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了。

　　转过身的梁汉发现胡氏不再有动作，心里松了口气，闭上眼睛，静等着明天的到来。

　　马上他就可以见到他心心念念的海棠姑娘了。

　　第二日一早，吃完早饭梁汉就急匆匆地去找陈六汇合了，完全不顾身后胡氏带着两个孩子抹眼泪。

　　一见到陈六，梁汉就忍不住拍着陈六的肩膀道：“还得是你小子有办法！”

　　陈六嘿嘿一笑，两个人结伴往镇上走去。

　　千春楼门口，梁汉摸了摸怀里的银子，这次并不像上次那般不自在，反而有些急不可耐地熟门熟路往里走，进了门就找相熟的姑娘。

　　与此同时，千春楼对面的拐角处，一个仆从打扮的人看梁汉二人进了千春楼，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快步离去。

　　看那离去的方向显然就是县太爷的宅邸方向。

　　梁家。

　　梁母端着药轻轻敲梁裕二人的房门。

　　不多时，江初窈打开门，叫了一声：“娘。”

　　梁母把装着药的碗交给江初窈，也不进他们小两口的房间，只嘱咐江初窈一定要看着梁裕把药喝完。

　　江初窈连连答应，目送梁母离开后才端着药进屋。

　　梁裕此时正坐在桌旁用笔写些什么。

　　“三郎，歇会儿吧，先把药喝了。”江初窈把碗放在梁裕的手边。

　　梁裕听到声音，抬了抬眸，一眼就看到了碗里黑漆漆的药，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又喝药？”梁裕的眉毛微微一皱。

　　江初窈见此，忍不住勾起唇，梁裕很不喜欢喝药，也只有在喝药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点孩子气，这让她觉得很有趣。

　　“你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好转了，大夫说再喝几天就能停药了，之后好好上药就可以了。”江初窈拿出他手中的笔，语气轻柔。

　　感到手中的笔被拿开，梁裕抿起唇，看了看桌上的药，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碗喝下。

　　江初窈看着他紧紧皱起的眉，摇头失笑，他被野狼咬伤的时候都没有这副表情。

　　喝完药之后，梁裕似乎是故意地把碗倒扣在桌子上，拿回江初窈手中的笔，继续低头书写。

　　江初窈看了看他正在写的文章，开口道：“是爹上次与你谈话时，曾让你写的兵法论吗？”

　　江景明自从发现了梁裕在兵法上的天分，每次回江家，江景明都会给梁裕布置课业，有时是让他写文章，有时是规定让他读哪本书。

　　梁裕也乐意与江景明讨论文章和诗词歌赋，翁婿两个每次见面都要聊到天黑，就这样江景明还不愿意放人呢。

　　江初窈能理解江景明，好不容碰见一个有天赋的学生，各个方面都让他满意，他自然是起了爱才之心。

　　梁裕点点头：“爹上次来看我的时候还说万万不可耽误了学业。”

　　江初窈坐到梁裕的对面，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新奇地翻了几页。

　　她还未出阁的时候，江景明几乎所有的书她都看过，但江景明是个文人，多是诗文和策论等，兵书几乎没有。

　　现在梁裕看的这几本兵书是后来买的，江初窈从来没有看过。

　　梁裕写了几个字后，停住笔：“过几日我们去看看爹娘吧。”

　　江初窈放下书，目光在梁裕的肩膀处停留了一瞬，随后道：“还是等你完全伤好吧。”

　　梁裕侧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然后抬了抬手臂：“没事了，只要不用力让伤口裂开就没问题。”

　　江初窈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梁裕继续道：“昨日我问了鲁大叔什么时候去镇上，他家有个驴车，去镇上不用靠脚力，你嫁过来之后我还没带你去镇上逛过，过几日我们一起去，顺便再给岳父岳母买点东西。”

　　江初窈的确没怎么去过镇上，主要是太远了，她有些走不下来，没想到梁裕连出行方式都替她考虑好了。

　　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梁裕的伤，在梁裕的再三保证下，江初窈才点头，但要求是梁裕要保护好自己的肩膀。

　　看她答应，梁裕勾起唇，他好久之前就有想带江初窈去镇上逛的想法了，但苦于前段日子鲁大叔家的驴病了就一直作罢。

　　现在在家养伤时间充裕，驴也好了，他就想尽快和她一起去镇上。

　　决定了去镇上，江初窈站起身翻找自己前段日子绣的东西，有些日子没去镇上卖绣品了，这次去镇上刚好带上。

　　上次是梁裕去卖的绣品，想必这次与那掌柜相熟还能卖高点价。

　　距离梁汉出去学艺已经过去了两日，胡氏这两日魂不守舍，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

　　这时候梁继祖跑过来拉胡氏的衣角：“娘，我想吃糖。”

　　梁小花也跑过来，站在弟弟身后，也用眼神不安地看胡氏，看样子也是想吃糖，但不敢说。

　　胡氏心烦着呢，一听孩子讨要糖的声音就更烦了，刚要甩开梁继祖的手，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给孩子买糖去镇上看看梁汉。

　　哪怕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只要她看到就能放心了。

　　梁汉走之前说了个大概的地址，胡氏一直牢牢地记在心底，虽然她没怎么去过镇上，但她可以问啊。

　　她就不信带着这张嘴她还找不到地方。

　　心里有了决定，胡氏蹲下，视线和梁继祖平齐，用声音哄着道：“继祖，娘去镇上给你买糖，你和姐姐在家等着娘好不好？”

　　梁继祖只听到了娘说要给他买糖，当即开心地笑出声：“娘快去！继祖要吃糖！等娘回来就有糖吃了！”

　　胡氏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没有在附近看到人，低声道：“继祖，娘得去偷偷地给你和姐姐买糖，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抢你们的糖的。”

　　梁继祖一听，小嘴一撇，眼泪汪汪的，满脑子都是自己要没有糖吃了。

　　胡氏看到儿子的眼泪，松开捂着梁继祖的手，然后又朝梁小花招了招手，等梁小花走近后，压着声音故意吓唬两个孩子：“娘去给你们买糖的事情你们不许和别人说，不然回来就没有糖吃了，知不知道？”

　　自从那次胡氏因为想回家闹过一次后，梁老太太和黄氏就把她看得特别紧，生怕她跑了。

　　这次她要去镇上的事情要是被梁老太太和黄氏知道肯定不会同意，就算她是去看梁汉的，她们也会觉得胡氏是去打扰梁汉的。

　　至于为什么要借口买糖去镇上是胡氏给自己想的退路，就算事情被发现了，她也是为了孩子才去镇上的。

　　梁老太太疼梁汉，也疼梁继祖这个重孙子，要是为了梁继祖的话，梁老太太顶多说几句，翻不起什么风浪。

　　黄氏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忤逆梁老太太。

　　心里有了这个盘算，胡氏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的点子称赞。

　　“继祖，你们记住，要是有人问你们娘去哪里了，你们就说不知道，记住了吗？”胡氏拉着两个孩子又嘱咐了一遍。

　　梁继祖和梁小花年纪小，只知道听自己娘的话就有糖吃，所以对于胡氏的话记得清清楚楚，不住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胡氏见此满意的笑了，站起身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