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8、张赛的私活

　　周浩俊是被关帅敲玻璃敲醒的，关帅知道周浩俊的病情，所以一直很注意，敲窗户都是循序渐进的。京市的秋天已经渐露头角，晚上有些凉了，地下车库比外面还要凉上一些。
　　周浩俊穿上大衣，下了车：“到点了？”
　　“周处，张副处已经在一楼等您了。”
　　“走楼梯上去吧。”
　　周浩俊带着关帅到了一楼，张赛和商场的李经理站在一起，看见周浩俊来了，低头忙自己的事情，装作没看见。反而是周浩俊挥了挥手，张赛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搞得好像周浩俊级别低一样。周浩俊也没生气，站在楼下仰头看了看：“两个孩子从上面掉下来的？”
　　张赛四十露头，有点胖，眼睛很亮，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后面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年轻人，应该是弟子来学习的。这样一比，周浩俊好像更随意，级别也更低一些。
　　张赛没说话，后边的弟子搭茬说道：“李经理说是孩子爸爸把孩子放扶手上，一个孩子掉下来，爸爸伸手想抓，另一个也掉下来了。这么高的地方下来，活不了了。”
　　“哦。”周浩俊点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李经理接过话茬：“保洁反映商场结束营业后，有的工具突然就倒了，所以我们老板通过各方面联系到了张大师。”
　　周浩俊点了点头，顿了一下，然后看了张赛一眼：“这个找不到总处吧？”
　　张赛讪讪道：“分处最近在忙另一个案子。”
　　周浩俊心想，分处忙不忙，他是最了解的，张赛分明在睁眼说瞎话，但还是说道：“是这样啊。”
　　张赛没继续说话，准备就绪，开始开坛做法。关帅跟着周浩俊在后面跟李经理说话，李经理想跟周浩俊说点什么，但感觉周浩俊不主动说话，不像是一个好惹的主儿，李经理只能跟关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了。
　　周浩俊话不算多，就那么看着张赛，李经理没感觉什么只觉得周身有点凉，就看见周浩俊走上前去。李经理只能听见周浩俊低声说了句什么，张赛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李经理觉得更冷了，他下意识裹了裹衣服，大厅的灯闪了两下，然后突然一下子灭了，李经理刚张嘴就被关帅捂住了嘴。
　　张赛又就着他点的火烧了什么，周浩俊站在旁边看着，双臂交叠抱着胸，没多久，灯又亮了。李经理感觉事儿是完了，走向前去：“啊，谢谢张大师。”
　　张赛走上前去跟李经理说了什么，关帅眼尖地看见李经理往他兜里塞了什么东西，估计周浩俊也看见了，不过没说话。关帅看周浩俊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装看不见，周浩俊自然知道张赛接这个是因为有这笔钱，他也知道张赛他们也得养底下的弟子什么的，所以不太过分的就装看不到。
　　张赛指挥着弟子收拾东西，低声嘟囔道：“妇人之仁。”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所有人听见。
　　周浩俊在听这句话之前心情都挺好的，听这句话还是说了句：“那是两个小孩儿，你缺那点朱砂？”
　　张赛噎了一句：“你还能看懂这儿？”所有九处下面的人都不认为身为处长的周浩俊看得懂符隶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因为周浩俊基本没出过手，天天就各个地方瞎溜达，堪称公费旅游；也没人知道周浩俊为什么坐在这个位子上，估计是靠上面的信任，或者是后台强大。
　　周浩俊避而不谈：“左右也没耽误你拿钱。”周浩俊在点张赛自己接活，也在点他接活拿钱。
　　“周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行规。只靠工资，我拿什么养我的徒弟？谁像你一样，没什么本事吃死工资？”张赛顶了一句。
　　周浩俊没理这个恶语中伤：“嗯。”他顿了一下，“你应该庆幸你只是顺带拿了钱。”言下之意，如果张赛为了其他不符合程序的事情而接这种事情，估计直接内部查处了。
　　关帅和李经理还有张赛的一众弟子站在后面听着他们两个说话，李经理看不出周浩俊的深浅，甚至不知道周浩俊是什么角色。关帅似乎是习以为常，他跟着周浩俊太了解这种恶意了，当众难堪还不算什么，尽管周浩俊手下的人好奇的事情，他也挺好奇的，但他毕竟不完全属于九处，而且他目前对周浩俊他们的工作也没什么直观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