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十月轻狂（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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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度决定了德国的十月要比国内清冷好多，极高的天空蓝的仿佛不再真实，一缕缕阳光明媚而柔和，却不再承载酷热难耐的高温。在慕尼黑玩转了五天，新旧市政厅也都去过了，大家便开始准备返程。
公司里一切运营如常，只是在每个假期后都会多出一些理赔的案子，不免有些忙碌。
凌忠全经常会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里，公司的气氛多少增添了几分紧张感。偶尔几次见到凌宇昊时他都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虽然他表情一向如此冷漠，但眼底似乎隐藏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叫人捉摸不透。
星期四下班，凌宇昊开车送沈阳阳回公寓。
“你最近心情不好？”
“没什么，有点忙的不适应。”他随口应道，“你先上去吧，我今天回雪山路那边。”
“好吧。”沈阳阳瞥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回到雪山路，车子停在花园中，进门，凌忠全正在大厅一侧的布艺沙发边练着高尔夫球的挥杆，见他走进，放下球杆：“你站住！”
“爸？”
凌忠全拾起沙发里放着的一叠文案，啪的一声摔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这是什么？”
凌宇昊直着背脊没有动：“调查报告。”
凌忠全一步步走近，他眼白处有些浑浊而双瞳却依旧晶亮：“你早就握有他们的把柄为什么还要等着他们下手你才反抗？”
“那个时候我证据不足。”他依旧淡漠，言辞间听不出任何波澜。
“证据不足？那你为什么吩咐夏经理不许向警方透露欧家任何人的名字？”
“欧正威不是已经入狱，还有什么……”
“你放屁！”凌忠全雷霆般一吼，“欧正威进去了，那欧延泽呢？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为别人着想了，啊？”
“爸，欧家已经一无所有了，甚至连……”
“甚至什么？甚至连乔淑惠的医药费也付不起了是不是？”凌忠全怒目圆睁，却终究还是软下了口气，退回到沙发间，“你去医院看过她了？”
“是。”
那在一瞬并发出的苍老总觉得那样熟悉，那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皱起层层干裂的死皮。那是他一手造成的局面，时隔三年，他还是抛开了当年的顾虑，让欧家一无所有了，只是他并没有胜利后的喜悦，相反却是丝丝抽痛的揪心。
其实他并没有保存那么久远的记忆，却不停有人在耳边提及。乔淑惠是名门望族之后，豪门千金只因为心中期盼的爱情与家庭决裂嫁给了当时一贫如洗的凌忠全，寒冬腊月，她是抱着高烧不退，还不满周岁的自己一步步走去医院的，她双手都冻裂了。
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不是没有爱，只是这爱的代价太痛苦。她终于还是放弃了，遵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华亚总裁欧正威。
年少无知时，他恨着自己的母亲，恨着欧家，发誓要让他们所有的人付出代价。可当他看见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己曾经的母亲时，脑海中翻腾的却不再是仇恨，的确，那一刻的他后悔了。
她毕竟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母亲。
“你帮他们付了医药费？”许久，凌忠全叹道。
“是。”他微微侧过头看去，凌忠全年岁已经不小了，却仍是神采奕奕。
他始终不知道凌忠全是怎样从一个底层的小职员一步步攀升为东释最高层的总经理，又是怎样一点点掌握了东释最大的发言权成为东释第一大股东，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源于乔淑惠的逃离。
深秋的天黑得早，不知不觉间天外已失去了白日的阳光，偌大的大厅里只点着四盏壁灯，孤零零的暗光像着萧瑟的秋一样没有生气。
外面忽然有人放起了烟花，轰隆隆的骤响就仿佛砸在耳边，漆黑的夜幕下朵朵盛开的花束灿如繁星，却是转瞬即逝。
昏暗的大厅里，看着窗外那铺天盖地的光点。那漫天的烟花就好似记忆的碎片，绚烂出繁华的过往，却在刹那的芳华后，将冷淡的现实破裂在眼前。
两个人一直静默地立在大厅中央，直到老管家轻声说：“先生，美国方面打来的电话。”
“我知道了。”
凌忠全走后，凌宇昊一点点踱回房间。
宽大的布艺落地窗帘还垂在窗前，透不过一丝的光。房间里放着CD唱片，linkin park极具金属质感的加州音乐。从前沈阳阳特别喜欢听蓝调音乐，也经常会在公寓里放来听。那时候他的人生哲学就是及时行乐，所以他并不喜欢那种忧伤的东西，而是认为这种重金属打击乐才可以让人迸发激情。
而今夜，当他静静地听着每一个铿锵有力的歌词被唱出，又是另外一种感伤了。
“A memory of time when i tried so hard，I tried so hard and got so far，but in the end ，it doesn't even matter，I had to fall，and lose it all，but in the end ，it doesn't even matter。”
“I put my trust in you，pushed as far as i can go，and for all this，there's only one thing you should know。”
In the end，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
晚上没有睡好，总是莫名地醒来，第二天一到办公室看见桌上堆起的几叠理赔案件，那种烦闷的心情便更加强烈起来。
案件处理时出现了纠纷，居然被送去了仲裁，凌宇昊对着业务部经理张明勋大发雷霆，厚厚的几叠文件被摔得漫天飞散。
“几个理赔的案子，你居然让人家送去了仲裁，你脑子长的是干什么用的，啊？”
张明勋用力眨着眼睛，只觉得眼角的汗都快浸入眼睑了：“凌总，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放心？我怎么放心，我就是对你太放心了，几个理赔你都应付不了了，你这经理当的可真是越来越有经验了！”
沈阳阳刚刚好到许睿这里送上一会计期间的财务报表，就听见内间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砰的一声巨响，门板都在摇晃了，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睿略一耸肩：“几个大客户的理赔接连出现纠纷，这个更猛，已经被递交仲裁了。”她将手中的文件卷成一卷放在桌面上稍稍磕了磕，铺平放在文件夹中，继续道，“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很影响公司形象的，加上凌总最近本来脾气就不好，我看这次张经理要倒大霉了。”
办公室里凌宇昊近乎咆哮的怒吼一波波从门缝里传出，许睿一脸无奈地敲着键盘，时间一点点流逝，快到下班的时间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才被推开，张明勋已经满头是汗，低着头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沈阳阳赶在下班之前跑到三十七楼，许睿还没有离去，内间办公室的大门半掩着，却寂静得一点声响也没有：“人呢？”
“还在里面，你去抚慰一下凌总狂躁不安的心情吧，我要下班了，先走了。”许睿几下收拾好东西，拎起手袋，也逃难似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十月轻狂（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