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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暗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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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烈烈?恐怕Melissa不喜欢这么大张旗鼓吧,她不是一向喜欢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一无所有。”凌宇昊缓缓站起身,正了正领口,“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Melissa勾起桌面上的一小串钥匙挂在指间轻轻摇晃着,“谢谢你的panamera咯!”
“不客气。”
走出MAC主楼已经是华灯纷上的时间,暮夏的夜晚天气渐渐有些冷了,街灯的光也有几分慵懒。暗淡的苍穹好似灰蒙蒙的帷幔,死气沉沉地压在头顶之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形成了这种场面,他与欧延泽之间除了争夺似乎早已没有了任何碰触。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人肯向另一人低头服输,就算是当初欧延泽肯亲自将沈阳阳送到他面前也不能叫做取胜,他完全清楚欧延泽的心理。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
年少气盛的他曾恶狠狠地对天发誓要让欧延泽因为自己的缘故变得一无所有。可是,正如Melissa说的那样,他始终下不去手。
垂着身侧的双手不经意间握紧成拳,骨骼发出咯咯的脆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欧延泽可以不顾及任何情面,他也将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在自己面前一败涂地。
回到公寓,刚刚开了大门就听见沈阳阳呜呜的哭声,循声看去,就见她拥着抱枕靠在沙发间,身前的垃圾桶里堆满了一团团白白的纸巾,她一边哭着一边还不停地念叨着,碎碎的听不出内容。
“喂,你没事吧?”
“没事。”沈阳阳抬手关掉了电源,头也不回的应着,仍是不住地擦着鼻子。
凌宇昊走近,看着她眼圈通红,满脸泪痕,眉头不觉一皱:“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没发神经,看电视呢,特伤感!”
“伤感,这回又是谁为谁殉情了?”
沈阳阳用手背使劲揉了揉双眼,“哥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杀死了弟弟,然后,然后他又知道了,呜呜……”她哽咽着有些语无伦次。
凌宇昊冷哼两声:“这样就伤感了?现在这个社会,就算知道是自己的亲生兄弟为了自己的利益斗的你死我活的也不是没有,你泪腺也太发达了些。”
沈阳阳不说话,斜着眼睛瞪他。他将她揽在身前,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细细绒绒的短发。
带着几声轻微的啜泣,沈阳阳在他怀间狠吸了吸鼻子,随即反射性地仰起头:“香水味?”
“鼻子这么灵?”
“这么腻的味道你闻着就不会头痛?”她眉头一拧,反问道。
“生气了?”
“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沈阳阳屈起双臂用力推他,蜷起双腿向沙发里缩去。
“四哥的女人也会让你吃醋?”凌宇昊眉峰轻挑,略一侧身躲开她推在身前的双手,顺势坐在她身边。
沈阳阳双膝蜷着,身子被他扳了过去,重心不稳,被他稍一用力便整个人趔趄着栽进他臂弯里,扑腾两下终究还是被他制服了。只得半伏在他身前,微仰着头看他:“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你要做给我吃吗?”
“我可是除了泡面什么都不会,你要吃吗?”
“无所谓。”凌宇昊放开她,站起身略一耸肩道,“我现在去洗澡,如果在我洗好之后你还没有把晚餐准备好,我就吃了你。”他邪邪地勾起嘴角,不由分说地将沈阳阳从沙发间捞起,一把推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用品应有尽有,只是可供食用的食物却是什么都没有。沈阳阳满屋子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一样可以吃的东西,情急之下,她抓起手袋,匆匆忙忙地踩了双拖鞋便往外跑。
夜晚的风很大,冷飕飕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道路两旁行人依旧熙熙攘攘地来来往往,马路中央车影如流水般汩汩而过,卷起一地错落的光影。沈阳阳稍稍缩了缩脖子,踢踢踏踏地往马路对面跑。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超市,食品柜前见到东西就拿,整整提了两大袋子回去。一路上,风越刮越大,月光遁去了色泽,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切暗得有些吓人。她手里的塑料袋被她越攥越紧,沉甸甸地重量压在手上,指尖都有些冰凉了。来势汹涌的夜风将她细碎的头发胡乱地掀起,遮在眼前,就连路看的都不分明了。她也顾不得许多,埋着头只管一路向前走。
进入公寓群,高大的建筑物将风势削弱,沈阳阳紧靠着一幢幢公寓的楼身往回走。头顶上一阵乒乒乓乓地乱响,像是谁家的窗子被夜风吹开,吱咯咯的摇摆着。猛然一个黑影坠地,在她身前不远处啪嚓一声碎开,她整个人一惊,抬头看去,暗色的窗帘被夜风自窗中卷出,呼啦啦地荡在窗外,将阳台外的一盆花卷了下来。
她倒吸一口冷气,手中不自觉地加力,抬腿就跑,只是步子还没迈开,肩上一痛,沈阳阳一声尖叫,身子一歪,两袋子东西砰然落地,伴随着身边传来的几声细响,肩侧一股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她本能地抬手去摸,却是一手的殷红。
风还在继续嘶吼着,沈阳阳勉强站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往楼脚处躲去,以免再被楼上跌落的花盆砸中。肩头一阵阵发麻的痛感被劲风撕扯得更加尖锐。她一手抱着肩,疼得她双脚不住地跺着地,嘴里发出咝咝的抽气声,心中暗暗骂着:“凌宇昊,都怪你!”
等了好久风依旧不见小,天上的云倒是越发浓重了,她端着僵直的胳膊在手袋里翻着手机,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一端凌宇昊不耐烦的质问:“你跑哪里去了?”
“还问我?都怪你,我都快死在外面啦!”沈阳阳一阵烦躁,也对着电话喊道。
不多一会儿工夫,凌宇昊已闲适地站在她面前,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更让她心中恼火,几步跑过去抬手就向他打去,刚刚好又扯痛了伤口,不免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凌宇昊这才正了颜色:“怎么搞的?”
“被花盆砸了。”沈阳阳示意他去看脚边碎了满地的花盆,“就为了给你买些吃的,真是倒霉!”
凌宇昊把她拥在怀间抱着:“真乖,不过你也知道的,我洗过澡后是绝不会再出家门的,你看我现在都为你破了例,多不容易。”他像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快回去吧,像是要下雨了。”沈阳阳推开他去捡地面上散落的两大袋食物。凌宇昊抢先了一步把她拉开,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拉着她往回走。
他的头发刚刚洗过还没干,被风猛烈的吹着,一滴滴水顺着发稍四散溅开,近乎铺天盖地地甩在沈阳阳的脸上,依稀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冰凉冰凉的。受伤的胳膊被冷风吹着很快就结了痂,皮肤一阵阵发紧,绷得整条胳膊都麻木了,她吃力地将手臂缓缓抬起,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水滴。
一直到进了房门,他依然拉着她,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丝,滑腻腻的。沈阳阳靠在玄关处的墙壁上,看着他把两袋子吃食送入厨房。
几个月前,刚刚来到这里时她从来不和他说话,一左一右两间房间,房门永远是紧闭着的,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是怎样开始的,慢慢习惯他的存在,慢慢对他有了依赖。其实她可以想到从前他会过着怎样的生活,他那样身份地位的人,平日里也必定喜欢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的,就连媒体抓住的叫得出名的女人都那么多。他喜欢彻夜不归,整天整天地看不见人影,沈阳阳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后来她被带去了东释,两个人生活中渐渐有了交集。他的性格有时很强势,喜欢她无条件地去做他让她做的事,而她也懒得和他计较,那个时候她内心早已一片死寂,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得会迁就她,不再是一副冷峻的面容对着她。她也不再那么抵触他……
“你怎么还不进来?”
思绪被猛然打散,沈阳阳有些怔忪地抬起头看他,慢吞吞地把脚下的拖鞋换好,提提拖拖地走进了洗手间。将水龙头打开,温热的水流冲上微凉的手臂,指尖搓过伤口时还有轻微的痛感,透明的水流淌过肩头变成了淡淡的猩红。
“还疼不疼?”身后,凌宇昊尖锐的下颏轻轻搭上她肩窝,丝丝气息撩在颈间微微地泛着痒痒的感觉。
沈阳阳不自觉地缩了缩肩,支起胳膊用肘推他:“痒!”
凌宇昊一手束在她腰间,一手抚上她湿漉漉的手臂,他指尖泛着点点凉意,碰在伤口上很舒服。他轻轻吻了吻她缩在身前的脖颈,竟有些打趣地说道:“做什么都这么不小心,要是我娶了你得有多少麻烦!”
“谁想让你娶了?”
“真的不想?”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