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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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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顶级私人长安会所。
纪时楚冲进房间,一眼看见几个浑身□□的女模交叠躺在涤纶材质的毛毯上,姜离站在不远处画架后面,装腔作势手拿画笔,嘴叼雪茄。
一身锌白西装也能被他穿出人模狗样的气质。
“哟,楚哥,你来得正好,快看我的最新杰作!”姜离兴奋的放下画笔,双眼红的异常,“老子小时候看片,就想这帮王八蛋怎么这么不懂欣赏艺术呢?!放着好好的美女不欣赏,尽搞些伤风败俗的事!这词儿是这样说没错吧,楚——?”
一杯威士忌泼到姜离脸上,堵了姜离后面阳奉阴违的话。
纪时楚忍着火,“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姜离半身淋湿,酒水湿答答顺着他绽放的笑容落下。
“楚哥。”姜离发出撒娇似的叫声,“我听不懂你说话呢。”
“你玩儿我,是吗?”纪时楚用手指着姜离那张充满邪性的脸,“把我杭州分公司的流通股全仓买入扰乱市场逼我提前上市,现在上市没两天你全抛了,我新增股全跌,你合作的诚意就在这儿?”
“嗝。”姜离委屈巴巴回了个酒嗝。
“行,玩儿我。”纪时楚气极反笑,“你真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把棋局摸透?”
“能不能摸透,透多少,不是咱俩说了算的。”姜离懒洋洋的坐在地上,喝了口酒,“你爸把你妹这次的污点当机会,拿来为自己大做文章,楚哥,你们纪家关系真够和睦的。你说你的诚意有多少?”
纪时楚神情幽幽,“你只让我逼纪胧雪滚出北京。”
“滚?滚啦!是滚了啊!”姜离耍无赖,躺在地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滚到女模脚边,“你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弧度...揣着...糊涂...我靠,呸呸,舌头打结了。”
纪时楚无语的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叠文件甩到姜离脸上,“把市场平息,咱俩好聚好散。”
姜离随意瞥了文件两眼,从地上起身,西装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走起路来像活僵尸。
“这不是,我的宝贝妹妹吗?”姜离龇牙,沉默片刻后拎起颜料桶大力泼到旁边女模身上,几位女模如惊弓鸟,纷纷跳起来发出害怕的惊叫。
“楚哥啊,你第一次跟我这种败类合作,可能不了解情况,我姜离,从来不会跟人好聚好散。”姜离捋了把乱糟糟的碎发,“你私人银行给你提供的那支海外底股,内外盘你摸透了?”
纪时楚敛起嘴唇,打量着姜离。
“我的。”姜离指了指自己,晃悠两步,“那支股,我的。你想要啊?门儿都没有。”
“纪宗弥——”
“这时候想起你爸了?都多大人了,在外面挨打还哭鼻子找爸爸呢?知道纪宗弥这么多年为什么放任我这种败类不管吗?”
纪时楚等的就是这一刻。
等的就是他真正想了解的答案,纪宗弥到底有什么样的把柄,在姜离这种人手上。
可惜——
“楚哥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啊,人家好怕怕哦。”
可惜姜离偏不着他道。
扇一巴掌,再给颗糖,姜离最擅长了。
“13家商业银行的私募基金够不够诚意啊?”
纪时楚克制的眼眸微亮。
“我好人做到底,担心楚哥这次听不懂我想要的,我就说直白点。第一,终止纪宗弥想借纪胧雪大做文章升官的计划,第二,我要纪宗弥两年前海外账户的隐藏流水,详细版。”
“第一个条件小意思,第二个——”
“不是吧?楚哥做不成?我都拿出这么大,这么大诚意了!”姜离抡圆手臂在空中比划着,“我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小小的要求,楚哥都做不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纪时楚淡淡的睨向姜离,眼神像在看弱智儿童,“我是想说,第二个条件,我需要时间。”
“好!时间,我有的是!就是有时候吧,我这人会抽风犯病,就跟空仓股一样嘛,我有狂犬病的。”
“嗯,看出来了。”纪时楚把剩余的文件放在琉璃桌上,“等会儿还有个会,先走了,姜总玩开心。”
半杯威士忌到底,纪时楚消失在宽敞冷清的走廊。
姜离拿起纪时楚走前放下的文件,头顶繁复灯饰下,是姜离眼底不断翻涌的占有欲。
“纪家,有个小儿子是吧?”
“跟妹妹一个学校。”
“合着纪时楚是把我当他的刀了啊!?”
*
回家路上,周郁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纪陇雪先前那句话。
“那你现在杀了我。”
“理由我都帮你想好啦,就说我自杀嘛。”
如果那一秒,他真的动手会怎样?
纪胧雪脖颈那么细,那么白,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不漏一丝光,稍稍用力,她会面色泛红,呼吸急促,眼神——
眼神,周郁不知道。
纪胧雪这样的人在面对死亡时会露出害怕,求饶,畏惧的神色吗?还是会湿眼眶,跟大部分小女生一样抽泣?或者——
算了。
光鲜亮丽的京城大小姐怎么会死,纪陇雪在众人眼里,是永远不会选择自杀的漂亮女孩。
周郁眼皮轻跳,他有点想念烟草的味道。
锁好自行车,周郁在空旷的堤坝里站了一会,乌云密布的天让他并不想回到那个家。
即使等会会下雨,即使会被淋湿,他也想在外面多消磨一点时光。
他揪着地上的野草,又想起书里写的那场烟火大会。
那个死去的小孩,放满尸体的树洞.....灿烂的天空,会是像现在这样的吗?
杀人的孩子在面对同伴死前最后几秒会想什么?
周郁含着从地上捡的一根野草发呆,旁边篱笆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他吃了一惊,回过神,看见早川沐子跨过篱笆,跳了下来。
早川沐子是周郁的邻居,亲生父亲是日本人,曾在落镜待过一阵,后与落镜一个女人相恋,有了早川沐子。
早川沐子出生没多久日本男人便离开了落镜,在男人离开后早川沐子的妈妈患了心病,成日躲在家不见人。
在那个年代,与一个日本男人相爱又被抛弃,相当于叛-guo的烂货。
小孩骂她家是“汉奸”“日本走狗”“没人要的野种”
大人骂她家“不要脸”,让她们滚出落镜,滚出中国。
再大一点,就是同班男生的骚扰。从语言到行为,没有人阻拦,大家都觉得这是正常的,合理的。
“周郁!”早川沐子叫住他,“你刚下班吗?”
早川沐子还穿着老一辈留下来不要的衣服,宽松裤脚处打了个结。
周郁点点头。
早川沐子说,“你爸爸已经睡了,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好。”周郁颔首,“谢谢你。”
“对了。”早川沐子一只手搭在周郁的自行车把手上,“我刚刚在阳台看见你载一个女生回家,是谁啊?”
“同学,她刚转学过来。”
“啊,她就是从北京来的那个女生?我听外婆说她到落镜那天开了辆好气派的车,还带了管家呢。”
“她是梁阿姨的女儿。”
“那她是不是——”
周郁换话题道,“她现在是宋浩瑞女朋友。”
“宋浩瑞?”早川沐子眼神变了,“她怎么会跟宋浩瑞来往?”
“好玩吧。”
早川沐子沉思片刻,没再多问什么。她拍拍周郁的肩,往海的方向走去,“夜深啦!你快回家吧!”
周郁回过头,“你不回家吗?今晚有浪潮。”
“我去散散步。”
“沐子,你...”周郁皱起眉,被早川沐子一眼识破,她微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是去找宋浩瑞的。”
*
“啊!!!!”纪陇雪崩溃的坐在地上尖叫,“热水器为什么坏了啊!!,梁唯这些年都把纪宗弥给的钱捐慈善机构了吗?!!”
她气急败坏的拿出手机给李叔打电话,那边却一直占线。
电话里漫长“滴滴滴”的声音让纪陇雪更加烦躁,她好不容易起个大早想洗热水澡来这么一出,纪陇雪愤怒的往热水器上面重重踹了几脚,边踹边骂“破农村!破农村!”
没踹一会,她有办法了,她想到了周郁。
于是早上九点,周郁刚打开门,便看到了一个身着凌乱的鸡窝头女人。
他诧异的揉揉眼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不精致”的纪胧雪,有点...可爱。
“低头!不准看!”纪陇雪更生气了,她很没面子的背过身抓起周郁的手将他往自己家带。
周郁没搞清楚状况,“出什么事了?”
“废话少说!”纪陇雪说完又抓狂的补一句,“你们这儿破地方要把我逼死了!”
周郁跟着纪陇雪来到她家,热水器是坏了,上面贴的一层维修电话因时间过久被腐蚀,周郁蹲在地上观察一番道,“要烧水了。”
“烧水?”纪陇雪不懂,“烧水干什么?你不会修热水器吗?”
“...不会,热水器用电量大,我家平时都烧水洗澡。”周郁见纪胧雪脸色难看,“或者还有公共浴室,在镇上....”
纪陇雪恶狠狠白周郁一眼,“我可是纪胧雪!你让我去公共浴室?!”
“那只能打水了。”
“怎么打水?”
“先烧水。”
纪胧雪和善的微笑,招招手,“周郁,你过来。”
周郁老实走到纪胧雪面前。
纪胧雪一巴掌拍到周郁头上,“你们落镜的人都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