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78、允诺

　　嘶——！原来自己答应过这种事吗？
　　这段回忆终究是拼凑完整，可拼凑出来的结果却这样出乎意料。
　　这算什么，以身相许么？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假酒，怎会这般……糊涂！
　　不过，倒也只是吐槽罢了，邱子休自然知道那天他本来就是带着必死的决心于尸山面对仙门百家，根本未考虑任何侥幸苟活，那应允也不过只是哄小孩子的悖论而已，可现在……
　　他发现叶云起一直在盯着自己，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的坚决，可其实收在桌子下的两只手一直在抖，甚至连身体也在轻轻的颤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哪怕是准备了万全的说辞，做了无数的打算，可到这时，他还是会害怕……
　　那自己呢？邱子休一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他一贯冷静与淡漠的性格让他在很多方面有着不小的优势，可在某些方面，却也成了它最大的掣肘。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那个灿烂的孩子，到底喜不喜欢面前这个绚烂的少年。
　　他只知道，那个孩子是和婉莹一样特殊的足以让他拼尽一切也想求其安稳的人，他只知道这个少年是和婉莹一样让他有了依赖的人。但这三重影子，却总有不同，可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也不清楚。
　　他唯一敢肯定的，只有他没有对婉莹动过任何心思，因此他也不知道叶云起对于他而言会不会也只是和婉莹一样的挚友。
　　一个问题，一阵沉默，可这沉默却仿佛没有尽头，于长夜之中，亘古久远。
　　“哥，你不是说，你说话不会食言么？你当初骗我说等我弱冠去找你，可你转头便自刎尸山，现在我弱冠了，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了，你还想找反悔的借口吗？”
　　“你难道，想骗我两次吗？”
　　邱子休的考虑叶羽全然不知，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眼前的人出声，只当是邱子休还在寻找转圜的余地，他只好逼他一把。
　　“哥哥，你在发抖，你在害怕什么？”
　　发抖？邱子休恍然，自己确实在轻轻的颤栗着，是怯了吗？说起来，面对叶云起他总是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在叶云起面前他可以有很多样子，唯独没有他本来的样子。
　　或许其实他真的是喜欢叶羽的，要不然，怎至于这般古怪，连着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状况，若不然这一路怎么会与他同行同眠，为他舍生忘死；或许他不想面对的只是“叶子”和“叶羽”是同一个人，仅此而已。
　　罢了，说到底，还是他输了……
　　“你当真满口胡言，我何时骗你，何时害怕？”邱慕浅浅地呼出一口气，平平稳稳的端起那杯酒递到唇边，“我说过，等你弱冠，便是赴汤蹈火我也陪你去走这一遍，我也说过，我的许诺——不会食言。”
　　一杯素雪金安入喉，没有之前记忆中的辣味只有满满的醇香流连于唇齿间，可那股冲上头的暖流却还是没丝毫改变。一杯酒下肚没多久一抹嫣红色逐渐从邱子休脖颈开始一寸寸往上蔓延，一点点侵蚀着邱子休原本玉石一般冷白的肌肤，不消片刻，他整张脸都染上了一抹红晕眼眸中的光亮也有些涣散，原本端坐的身姿也隐隐有歪斜之象。
　　“哥？——”叶云起的声音说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但总归除了惊喜便是激动，或许也有不少的疑惑，但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邱子休说，陪他去走一遍，在这茫茫红尘间。他等了十余年，终究还是等到了。
　　可没等叶云起高兴多久，对面的邱子休脑袋一歪带着身子突然往旁边倾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倒了下去，亏得叶云起身手矫健立刻翻过桌子才勉勉强强抱住邱子休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看着邱子休在他怀里这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叶云起倒是愣了许久，他本来还有些小算盘的，可没想到邱子休居然……这可真是福无双至，他倒是考虑过邱子休可能不会喝酒，但万万没想到这人是根本不能喝酒。虽然素雪金安酒劲儿是大了点，但这一小杯就给人喝到秒倒了的却也着实不多见。
　　算了，叶云起无奈地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笑，虽然和预计差了不少，但今晚的惊喜也已经足够了，余下的遗憾还有许久的光阴可以慢慢弥补……
　　一边宽慰着自己，叶云起一边抄起邱子休的膝弯将人横抱起来带着往自己在废墟里收拾起来的简陋的房间走去，又小心地把人放到了卧榻之上。
　　说是卧榻，其实也就是一块还算完整平坦的巨石，上面铺了很厚一层干净的稻草再垫上自己从镇子上带回来的几床棉絮和被单。比不上邱子休一直一来过的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比起前段时间在外颠沛流离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邱子休这个人喜欢讲究却也能够将就，除却脾气不怎么好以外平心而论的话倒不算很难伺候。这个临时的落脚虽然简陋但其实也不算差，足够应付邱子休的要求了，等明日再寻些木材布匹修饰一下这个“家”倒也就差不多了。再有余下的可以慢慢添置，慢慢雕琢。
　　叶云起将人放到床上后一边想着别的转移注意力一边细致的为邱子休宽了外衣，解了中衣。只是中衣褪去后，可那一件薄薄的里衣却有些遮不住邱子休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热水泡澡还是因为那杯素雪金安终于有点血色的肌肤。
　　毕竟只是小小一杯，效用有限，邱子休身上倒没有脸和脖子那么红润，那是很淡很淡的红色，像是初春含苞待放的桃花，花瓣里的那丝鲜红还掩盖于雪白之下，只留有一点点妖艳的色泽透过花瓣显露出来一抹淡红，那是一种叶云起说不出的摄人心魄的淡雅的美感。
　　尤其是在这漫漫黑夜里唯一一盏橘红的灯火浅浅的柔光洒落的时候，床上躺着的那个安静的人在这寂静安谧的夜里美的像是一副画卷，墨黑的夜，雪白的人和那泛起的一点燃自心尖的红，时刻挑战着叶云起道德的底线。
　　叶云起感到有些心慌，害怕自己冲动的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忙乱的给邱子休盖好被子，忙不迭地就要离开。可在他转身之际邱子休却有了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很轻地瞟了一眼叶云起又迷迷糊糊地闭上，脸上也露出一丝疲态。
　　不会是喝出什么问题了吧？邱子休的这一反应叶云起当然没有错过，看得一清二楚，他很确信邱子休刚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哥？不舒服吗？”叶云起俯下身抱起邱子休借着床沿燃起的那一豆灯火想要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邱子休的状况。
　　那人半梦半醒的微微晃了晃头，一个字也没答，但却抬手抓住了叶云起的一根手指，然后手又垂了下去。
　　好在邱子休没睡去，但一整张熟透的苹果似的红扑扑的脸也昭示着起码他的神志不是清醒的，因为神志不清，倒在叶云起怀里的邱子休也没怎么挣扎，倒是伸手勾了勾叶云起的脖子把人脑袋一直往下压，然后没等叶云起反应便抬头吻了上去。
　　这举动可就太石破天惊了，叶云起被亲的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托着邱子休的头狠狠吻了回去。
　　邱子休的那个亲，完全就是无意识地蜻蜓点水似的掠过一点淡淡的痕迹，尽管一直贴着但也只是贴着。可此刻叶云起的吻却带着全然不同的凶狠，揽紧邱子休不让人有半点挣扎空间。
　　可事实上，邱子休也没啥挣扎余地，且不说现在浑身软乎乎的没力气，就算有力气光凭蛮力挣脱叶云起的可能性也不大。况且邱子休现在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一点意识都没有，被叶云起这一通胡搅蛮缠吻得脑袋更迷糊了，呼吸有些困难的邱子休凭着本能意识挣了几下，想要摆脱叶云起的控制。
　　大抵是察觉到了邱子休异样的状况，叶云起恋恋不舍地松了口给人顺了顺气，但此刻理智什么的也完全被撩拨得几乎一点不剩了，也顾不上自己还没真正意义上的洗浴更衣，随手脱下了自己的衣裳便钻进了邱子休被子里。
　　……
　　翌日下午，叶云起端着熬了一上午的粥，看着床上那个背朝自己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的邱子休头都大了。
　　虽然昨天晚上是发生了一点意外，但还不是因为邱子休因为醉了耍了个小流氓，再加上自己自制力本来就不强，又憋了这么十多年，这才出了一点妖蛾子。
　　不过这话叶云起是万万不敢说的，而且说到底昨天他确实有点过了。但他也不想啊，主要是邱子休的里衣实在太薄了点，那一层轻薄的布料根本什么都阻隔不了，刚躺下去搂住邱子休没一会儿就被邱子休身上泛起的热意搞得有点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再加上邱子休虽然喝醉睡着了，但总也不安分的乱蹭，没两下就把叶云起给拱起火来了，结果可不就人为的让邱子休醒了醒酒，提了提神，然后才精力不支意识昏沉地睡死过去……
　　看到邱子休一直到中午才有了点意识，午时过半才勉强地翻了个身却仍旧疲惫的有些起不来的样子，叶云起倒是真的反省了一下，只可惜邱子休现在压根儿不想理叶云起，搞得叶云起有些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昨晚的那些个亢奋全都碎成了懊悔的渣渣。
　　叶云起几次上前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每次到了床边看到邱子休脸上那种明明闭着眼睛休息却还是遮不住的疲态的时候心都还是莫名的揪了一下，然后闷闷地退回去。
　　邱子休倒也不是真的不想理叶云起，但也确实是没那个精力。本来这段时间精神一直就不算好，到了尸山压制魂魄所耗费的精力也是比先前更为巨大，况且昨天还遇上那群诡异的凶兽，一通死斗下去已经几乎花掉了他全部的精力，更别说现在浑身上下根本忽略不了的那股散架般的痛感给精神造成的负担。
　　种种原因之下，邱子休如今是真正意义上的半死不活，除了闭着眼睛养精蓄锐以外是一点其他的都做不了。况且哪怕现在睡不着也要养养精神，仙门百家发现他们没有在翎山肯定会再度商量围上尸山来，他总不能以现在这状况迎战。
　　等到未时邱子休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一点动静的时候，叶云起总归是想到些什么，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去外面忙了。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就苏阳那边给出的情报指出的六家仙门的人已经集结了其他各个仙门现在正在往尸山这边赶，估计很快便能再上尸山来。叶云起觉得邱子休大抵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想好好养精蓄锐吧，所以也不打扰邱子休了，出去忙着准备应对仙门百家的人了。
　　说是准备，其实也没什么他能准备的，毕竟这是尸山他所学所能微乎其微，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升好自己的实力以及准备后路。
　　邱子休是一根经的死脑经，他可不是，这次仙门百家的围剿要是还是像之前那样让邱子休有些难以招架的话他一定带着邱子休就跑，一点不含糊的。
　　等到了酉时，荀勉和卫顷连同楚江一同上了尸山还带来了两家绝大部分弟子，不过由于尸山禁制尤其是邱子休布下的禁制，虽然他们三人是可以自由进出，可他们带来的弟子却不是很方便，所以两家的弟子都驻扎在了山下。
　　与三人一同来的还有苏轻尘的消息，据苏永昼所说苏轻尘昨晚回九重天的时候在巫山附近遭遇了不明凶兽袭击，目前行踪不明。九重天现在忙的是有些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假装随着仙门百家出征尸山，一方面又要给他们通风报信，现在苏轻尘还出了事，苏永昼现在的压力可想而知。
　　而且除了苏轻尘，似乎锦官城的李总主也同样遭到袭击，之前留下的剑伤尚未痊愈又添了新伤，这次尸山围剿李魁磊怕是要缺席了。
　　这对叶云起他们来说到算得上一个好消息，毕竟李魁磊好歹是八大仙首之一，实力也是不容小觎。而且作为一宗之主，指挥自家修士的实力也肯定不差，没了李魁磊，这次围剿里锦官城的威胁总要小上些许。但——也只是些许，毕竟仙门总指挥是关量，这个当年仙门混战里面几乎是令一众仙门闻风色变的存在可不仅仅只是修为高深莫测，指挥实力也是一等一的，当年尸山围剿，关量功不可没。
　　不过那只凶兽倒是让叶云起想到了那只救下他们的白虎，说实话，除了这东西叶云起想不出还有什么凶兽能把苏轻尘逼到下落不明。倒不是说他已经有着登峰造极的修为，只是太过巧合了，总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出现几只这样凶悍的凶兽吧。
　　荀勉三人上山后本来是准备去看一下邱子休的情况的，可惜被叶云起阻止了。荀勉何等聪明，看叶云起的样子也猜到七七八八，只是淡淡瞟了叶云起一眼便没继续挣扎，反倒是楚江担心的厉害，很不好劝但最后因为怕影响邱子休休息也做了罢。
　　四人在尸山顶简单吃了晚餐之后，荀勉三人便下山去管顾自家的弟子了，三人下山不久邱子休也终于舍得起来进食了。
　　一天的休整，邱子休不能说恢复的很好但至少也精神了许多，叶云起看到他起来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但邱子休却很不领情的拨开了叶云起的手。
　　叶云起也不气恼，陪着笑脸亦步亦趋地跟着邱子休，一副你打我左脸我能擦干净右脸再送上来让你继续打的十分狗腿的样子。
　　邱子休倒是真的拿叶云起没办法，自己招惹上的狗得自己忍着。
　　等邱子休上了桌，叶云起赶忙清理了桌面又端来一直温着的粥，可邱子休伸手接过粥碗的时候叶云起却避开了，反倒是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了便送到了邱子休嘴边。
　　邱子休看着叶云起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嘴边的粥，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但他真正想抽的绝对不是眼角，起码不是自己的眼角。
　　眼看邱子休没有动静，叶云起也就一直端着勺子不放手，两方坚持许久邱子休还是率先败下阵来，翻着白眼咬下勺子里的粥。
　　“怎么这么不情愿啊。”叶云起笑了，看着邱子休浑身张牙舞爪的硬刺因为他一点点的变软，慢慢从一只刺猬变成一只家猫，他家的猫，叶云起就会觉得很开心。
　　眼见着叶云起喂了一口还不住手，一口接一口的似乎是真准备喂完这碗粥，邱子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就闭上了眼睛。叶云起也不管，嘴上打趣不停手里动作不慢，反正自己喂着邱子休正不睁眼无所谓。
　　喝了半碗粥之后，邱子休基本就饱了，抬手止住了叶云起还要继续喂的动作。叶云起虽然很想邱子休再吃点，但人已经吃饱了那就没办法了，邱子休吃的确实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喝完了粥叶云起便把邱子休拉到自己怀里靠着，邱子休还是习惯性的挣了一下，但……徒劳而已，索性便也懒得理会叶云起了，就这样靠在叶云起身上听他讲了一下今天的这些事。
　　对于苏轻尘下落不明，邱子休还是有些担心。那只白虎，叶云起也许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看出其实力深浅，但邱子休和厉鬼邪祟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是积累了不少经验。就那群凶兽对那白虎的忌惮程度来看，那白虎的实力绝对远远超过他所见的邪祟，甚至比在山阴镇遇到的那只白虎还要凶残。
　　可那废物点心也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之辈，若真在巫山遇上了的话，虽然没有打过的可能但至少能混个落荒而逃吧，或者受了伤被困在巫山附近等待救援。
　　总之应该不需要太担心，毕竟九重天十位长老苏阳已经派了八人带队去找了，问题应该不大。
　　倒是他们这边，单凭兰陵城和云梦泽的人想要扛下仙门百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邱子休其实并不希望把两家牵扯进来，但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了。邱子休一边听着一边思虑着，不知不觉间在叶云起身上的靠了许久了，直到楚江三人处理完山下的事上山来邱子休都没有发觉。
　　于是乎三人，尤其是楚江看到了他这辈子最最最震撼的事——他的那个弟弟，那个高贵冷艳，高傲冷漠的弟弟，居然会以这样的……这样的带着些依偎的姿势靠在别人身上。
　　楚江五雷轰顶般的愣在原地，不知身处何处，到是荀勉轻轻勾了勾嘴角笑了笑，轻轻咳了三声。
　　荀勉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邱子休和叶云起听到了。果然，邱子休一听到声音几乎是一下就弹了起来，动作极其迅捷却不失从容与优雅，反倒是叶云起还有些恋恋不舍，一脸哀怨恼怒地起身回头瞪了荀勉一眼。
　　“什么事？”邱子休起身站好，冷冷的开口询问，刚才那毁三观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仙门百家估计明日就要到了，我们先来这边布置。”荀勉也很自觉地忽略了刚刚的小插曲，毕竟给邱子休找麻烦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不管你是谁这人都下得去手，没有一点情面可讲。
　　既然是布置，那肯定不可能绕过邱子休，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能先布置一部分但绝大多数的布置肯定要和他商量，不然到时候开战他们带来的人的待遇不会比仙门百家好到哪里去。
　　“哥，你们那边有什么安排？”邱子休看楚江这样子大概就知道原因了，但……真的至于这样么？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话头往楚江身上引一下，让楚江回一回神，别再纠结这事儿。
　　“不是……你……”但楚将明显脑子抽了，久久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面回不过神来，还是固执地把话头往刚才的事情上带。
　　“闭嘴！你什么你！你是干嘛来的！”想想刚才的事，邱子休是又气又急，那动作和姿态与他基本是背道而驰，多多少少不太适合让人看到。好在荀勉和卫顷都是聪明人，知道什看得到，什么看不到，可偏偏自己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八面玲珑的亲哥哥这时候脑子要犯抽，邱子休恨得牙痒痒，既是针对迟钝的楚江，也是波及肆意的叶云起，还有恼怒不懂抗争的自己，几番纠葛之下他眸底也不自觉地浮上一抹杀气，厉声呵道，“有事说事，没事滚回云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