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75、趋光

　　没办法了，邱子休咬了咬牙松开紧紧握着的拳头，准备再使用摄魂幡召出更多的厉鬼，可叶云起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五指深深的嵌入邱子休的指缝间，食指和中指精准的按住了邱子休手背的两处穴位阻止了邱子休的动作。这一按下，邱子休非但无法伸手去碰藏魂匣连凭空召出摄魂幡都做不到。
　　邱子休惊愕、不悦、急切……或者还有什么别的，但最终他抬起头想要质问时，叶云起的头却还是没有转过来，只是牢牢地牵着他牢牢地锁着他然后继续厮杀。
　　邱子休想挣开，可那只手明明因为疼痛连小臂都在颤抖，但抓着邱子休的力道还是那般牢不可破，任凭邱子休怎么挣都挣不开。
　　“哥哥，叶子不会再让你以身返险了。”面前的人终于说了一句话，没头没脑的，“叶子从来不在乎能否全身而退，或者，叶子只想哥哥能够全身而退。”
　　流光光芒大盛，那抹淡金色的光晕变得炽烈而耀眼，可再怎样耀眼，邱子休也知道无力回天，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人拉着，护着，看着眼前的人流血不止。
　　或许这一步，自始自终他都不该去赌！
　　山腰间突然传来一声声势具厉的长啸，宛如平地惊雷，又似山崩地裂，没等两人反应，一道雪白的身影从山巅闪电般的扑杀了进来。
　　几乎是眨眼间，血肉翻飞，宛如漫天飞花洋洋洒洒，而那道白色的身影尽管穿行其间却仍旧点滴不染，那碎肉和鲜血在那道白色的身影上划过，却无法再那纯白的皮毛上留下分毫印记。
　　只是片刻，两人周身的兽群便少了大半，留下方圆十几丈宽尽是残肢碎肉的空地，而那道白色的身影也终于止住，立在离两人不到一丈的地方。
　　直到这时两人才看清这道白影的真正面目，这是一只白虎，一只极其巨大的白虎，有数丈长几人高，通体雪白，纤尘不染。
　　那白虎立在两人身前，高傲的昂着头睥睨着外围一圈的兽群，明明只是一只兽却分明展现出了如同人一般的冷傲与轻蔑，像是高高在上俯瞰蝼蚁的王者一般。外围那圈凶兽在见了这只白虎之后全都像是恢复了意识似的，竟是是有些惊慌地不断的后退着，头颅压得极低，在退了数十步后骤然转身一溜烟散了，那些飞着的凶禽也全都慌不择路地逃离了。
　　那白虎却全然不管外面那群一窝蜂散了的兽群，反而转身看向了邱子休和叶云起。叶云起仍是紧握着流光拉着邱子休，将人护在自己身后，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只是那白虎始终没有什么危险的动作，仅仅睁着那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盯着两人，琥珀色的眸子微微转了转，目光在两人中间徘徊了数秒之后那白虎突然回身一跃而起，几个闪身没入了尸山浓稠的夜色里，不过转瞬间便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这一举动倒是有些奇怪，以至于两人都不太相信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白虎消失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湖边的瘴气都快漫到两人脚边的时候两人才决定上山。
　　邱子休趁着叶云起没反应过来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握着下垂的左手很是干脆地“咔咔”两声，勉强给自己把脱臼的部位接了上去，至于断裂的地方还得上了山再做处理。
　　在邱子休抽回自己的手的时候叶云起也反应过来，连忙转身想要查看邱子休的伤势可邱子休根本不理，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瞟了叶云起一眼，带着些愠怒转身抬脚便走了。
　　叶云起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便只剩下了邱子休的背影，哑然片刻叶云起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在后面仔细的观察着邱子休身上的伤势。
　　这时候他倒是真的不怎么敢招惹邱子休了，毕竟邱子休现在的样子和以往所有的生气是不尽相同的，这一次邱子休气的太冷静了，冷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波动。但这往往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越是平静越是危险，现在的邱子休和他小时候的记忆中那个冷峻如山，面沉似霜的邱子休一模一样，再没有刚复生那会儿时不时冰川脸裂开的样子了。
　　叶云起不敢上前说什么，只敢跟在邱子休身后慢慢地走。大抵是体力消耗真的太大了，邱子休走的速度远比之前要慢了不止一倍，而且因为左臂断了的缘故，在陡峭的山路上走的也不太稳当，有种摇摇欲倒的感觉。
　　“哥哥，要不歇一会儿吧。”看着邱子休很勉强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叶云起终于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跑到邱子休身前把人拦了下来。
　　邱子休还是没说话，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面对拦路的叶云起仍旧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皮瞟了一眼然后很自然很干脆的往旁边绕了一下，继续往山上走。
　　叶云起立刻张开双臂把邱子休拦了下来，邱子休往左他便往左，邱子休向右他也向右，就是拦着邱子休完全不让过。
　　几番折腾下来邱子休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脸上浮现出一点点烦躁。
　　“嗯，确实长大了，你现在好大的本事。”邱子休原地站定不动微微抬起头睨着叶云起。
　　他原本是要比叶云起要矮了些许，加之现在他在山坡的下面叶云起在上面，高差进一步拉大。可哪怕是矮了这么一大截，邱子休的气势却仍然不减，骨子里镌刻的那股高傲在浸染了十数年的天资卓越之后所萦绕在周身的那股气场像是寒烟轻笼，又似淡墨微染，轻飘飘的如同弥漫的晨雾却又显得那么沉重，那股压迫感像是千浪排空，哪怕只是看着也总会让人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没有，我……”尽管知道邱子休为什么生气可叶云起还是找不到一丁点儿可以解释的理由，尽管知道邱子休这句话本意也不是这样，可叶云起还是心颤了一下。
　　“没有么？那便算了。”邱子休很轻的扔下这么一句话，微微倾斜着身体用受伤不重的右臂直接开路，直接从叶云起身上撞了过去。
　　这一动作于常人还好，对邱子休来说可就太过于粗鲁了，尤其是对于现在这个和以前一摸一样的邱子休，若不是真的气疯了邱子休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哥哥，这种感觉很难受吧。”叶云起转身看向走的有些蹒跚的邱子休并没有跟上去像往常一样去哄，反而是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笑了。
　　“哥哥，十一年前的那晚，叶子的心情与现在的你如出一辙。”
　　“那又如何？”邱子休反问一句，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闭了嘴，继续上山。
　　那又如何？邱子休觉得这句话真的好极了，这才是他该说的话，该有的态度，他本就该求之怡然，得之安然，失之坦然，怯之弃然。
　　他厌恶怯懦，憎恶怯懦，鄙弃怯懦，可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和怯懦扯上关系，有一天他也会知道什么叫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邱子休仔细的想了想，好像自己最初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在九华山比武面对关量，好像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沾染上了点滴凡尘。
　　于是尸山围剿，他怯了，浑浑噩噩数十年后再临人世，本来也是带着那股决心可最后竟还是要面临重蹈覆辙么？
　　不了吧，邱子休很想很想像刚复生那会儿一样浅浅的笑一笑，宣泄一下内心那翻涌的深深的鄙薄，却发现嘴角怎么也勾不上去，怎么也咧不开。
　　他猛然想起来，他以前似乎很少笑的，哪怕是婉莹还在的时候，他也很少笑，最多也只是眉宇间多几分亮色，唯有很少很少很少的独处的时候，才会轻轻的将情绪浅浅地宣泄些许。
　　直到后来有一个跌跌撞撞的影子，懵懵懂懂的闯进了自己的世界，像是一束光，化开了冰封的喜怒哀乐，也像是一团墨，晕染了自己一身的雪白。可这墨渍却并不碍眼，因为那黑白相间的淡雅的水墨也让那纯粹素雅的白洁不再单调。
　　邱子休突然想起来了，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在叶云起下山之后，在仙门百家上山之前，自己就立在死灵殿最高的屋脊上面看着，想着。
　　那一晚后半夜的天似乎很矮很矮，因为再度聚集起的浓厚的云层的关系，那片天似乎与他的发冠只有毫厘之差。沉沉的天色掩了沉沉的尸山，他就立在一片的昏暗里面遥遥地望着山下的灯火通明。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有一束很淡很淡但极为纯粹的金光似乎在自己身上洒落过，似乎在那一瞬间他也想过，要是自己不曾许诺，或许也会很好……
　　邱子休记起来了，那应该是他唯一一次后悔——或许也算不上后悔，只是有些遗憾。他说不准自己到底在遗憾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遗憾，又或许只是在看到这死气沉沉暗无天日的尸山脚下的那一片灯火葳蕤的时候，生出了些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羡慕。
　　或许只要是人，再怎么冰冷，骨子里都还是趋光的，若是一直沉溺在冰冷的夜色里还好，可倘若某天见了光，窥见了那一点绚烂便还是忍不住会成为一只飞蛾。
　　可他毕竟是邱子休，他终究还是守了承诺，就像他从小所信奉的“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所以那次他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把目光从九重天所属的那座山间移开，最终还是直面了关量锃亮的刀锋，最终还是守了尸山一段安宁……
　　邱子休一路蹒跚，走了不知道多久也无心四下去看自己走到了那里，他听着身后同样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始终不敢让自己的头颅有一点偏转。
　　他知道自己眼眶有些微红，面颊有些湿润，曾听闻无数的凡尘执念似乎到今日才从自己身上上演，于是他也终于像那些自己嘲笑过，鄙夷过的撇脚的三流戏子一般，演的这般进退维谷，惨不忍睹。
　　今天这一条山路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长，长的邱子休总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好几百年而那山顶却始终遥不可及，他虽然一直在路上，却怎么也走不到终点……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头顶那浓厚的云层终于散去些许，让那尚且还算圆润明亮的月亮洒落些许冷冷的清辉，勉勉强强亮了尸山些许沉寂于茫茫黑暗的路径。
　　秋夜的风带着略微刺骨的凉意像一条滑溜的蛇一般轻而易举钻进邱子休破破烂烂的衣服里面，让那本就冰冷的像是打了一层霜似的皮肤所勉强收到的身体里面的点滴热量显得更加杯水车薪。
　　邱子休强忍着，却还是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本就虚浮的脚步更加不稳，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栽倒在地上。那条刚刚接回的断臂倒霉的再次折在地上，又是一声清脆的轻响，剧烈的痛感刺激着本就虚弱的神经，邱子休嘴角还是溢出一声急促的□□。
　　那声音虽然短暂急促且极其微小，但在这样的寂静的山路上，在修士敏锐的听觉面前，到底是瞒不过去的。
　　没等邱子休用右手去撑地，另一双手便覆了上来，小心地扶住邱子休的左腰和右肩，轻而缓的扶着邱子休站了起来。叶云起其实也只敢扶起邱子休，哪怕关切却且也不敢再说什么，到底刚才制住邱子休确实是惹得他太生气了。
　　邱子休是担心他的，远胜于担心自己，就像他同样担心邱子休。对于邱子休这样一贯习惯于保护而不是被保护的人来说，看着自己想要护住的那个人当在自己和危险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叶云起太理解了。
　　就像十一年前，邱子休送他下了尸山，就像六个月前，邱子休护着苏轻尘带他离开父亲的剑冢密室，就像刚才，他在山上猛然感受到邪气暴动和邱子休魂符的波动，看见邱子休一个人在山脚面对邪祟围攻。
　　或许是因为太害怕邱子休再次离开，所以哪怕知道邱子休会生气，甚至更糟，可他还是要挡在邱子休面前，阻止他使用魂符。
　　就像那天在剑冢密室，他隐约间听见他那个堂弟轻声说的那句话一样，以前都是邱子休毅然决然地站在他的身前，现在他学有所成，所以也想挡在邱子休身前。
　　叶云起其实没想过扶起邱子休的过程会有这么顺利，邱子休被扶住之后甚至没有挣扎，虽然也没有看他一眼，但至少默认了叶云起的行为，然后慢慢地继续往前走着。
　　叶云起这才敢借着扶住邱子休的机会悄悄运了些灵力去探查邱子休的伤势，其实最主要的是查探邱子休魂魄是否安好。不仅仅是因为邱子休魂魄在经历这些之后确实是比较危险，加上刚才邱子休又是召集厉鬼又是凝结魂符的，对魂魄影响很大，叶云起生怕邱子休又和之前一样一声不吭地就倒下去然后许久不醒，他是真的太怕了。而且邱子休的外伤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毕竟身上的衣服真的已经不具备什么遮蔽的能力了，尤其是上衣，那就是数十根大小长短不一的布条挂在身上，在夜风里轻轻的飘动着。
　　看到这里叶云起松了下手脱下了自己也差不多多破烂的外袍披在了邱子休身上，虽然也是一样的惨不忍睹，但总好过没有。
　　查了片刻，叶云起也终于安心了。邱子休魂魄无恙，虽然目前来说还是很虚弱，但至少没有危险，不会再出现以前的状况了，现在只要邱子休好好休养一阵子，应该能恢复过来。
　　“查完了？松手。”叶云起一撤去灵力邱子休便耸了耸肩，挣开了叶云起的手，兀自往前走去。
　　索性邱子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叶云起也稍稍放下了心不再继续惹邱子休生气了，依旧只是跟在邱子休身后慢慢地走，边走边探一下自己的伤势。
　　叶云起粗略看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都是皮外伤。虽然有些伤口有一点狰狞，但不伤及筋骨，虽然有些痛，但还能够忍受，虽然恢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总会好起来而且也不会对现在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那就没什么大事了，回了山顶找些伤药敷一下，再吞两颗丹药运气疗一疗就好了。
　　等邱子休走上山顶的时候月亮已经快到头顶了，叶云起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是戌时了。
　　邱子休在山顶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凝一张方便的火符，而是借着那一点月光翻出一张借灵符借了点灵力然了一张正常的火符，然后把那张火符换了油灯的灯芯，提着灯往死灵殿的废墟去了。
　　“哥哥，你不洗个澡换身衣服吗，就在以前的浴室那边，我重新整理了一下的。”哪怕知道邱子休还在生气，基本不会搭理自己，但说这话的时候叶云起还是没一点担心，很有自信。
　　今天他一直在准备这些生活用品，考虑到邱子休的习性，第一件事就是把以前澡堂的整理了一下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想到邱子休在兰陵城的时候很喜欢泡那个温泉池子，可在尸山这边是没有温泉了，所以叶云起弄了一个最大的浴桶，虽然比那温泉差多了，但也勉强能泡一泡。至于热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灶台就搭在那棚子边上的，邱子休要泡多久都不是问题。
　　果不其然，听到洗澡换衣服邱子休的脚步立马顿了一下，在原地愣了几秒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还是冷着脸过去了。
　　看着邱子休走过去，叶云起也是捞起桌子上的包袱小跑两步跟上了邱子休。
　　邱子休绕过一片废墟，又走了十来步到了之前浴室的位置，看到了叶云起所谓的整理了一下以及新搭的棚子，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尽管知道目前条件可能很艰苦，但邱子休眼角还是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
　　这东西实在太简易了，仅仅只是架了几根木头，上面铺了一层稻草树叶，四面透风，连个帘子都没有，就这样沐浴和光天化日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看到邱子休愣在原地一声不吭地样子，叶云起又看了看自己辛苦了大半个时辰的成果，莫名有种挫败感，亏得他还觉得邱子休可能会高兴，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
　　“哥哥，要不将就一下，今天时间不是特别够，我只整理出一片睡觉的地方和这个洗澡的地方，以及旁边这个做饭烧水的灶台，剩下的时间都去挑水了。”叶云起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忽略的大问题了但却又不太想去管，索性很自觉很熟练地压低了声音，开始装可怜。
　　邱子休看着面前这个不堪的浴室，不对，是浴棚，无论怎么说服自己都接受不了。可要是不洗澡吧，现在感觉也忍不下去了，这个澡今天是必须洗了。
　　邱子休盯着看了很久，像是在做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叶云起却直接到了旁边架起锅洗了洗开始烧水了，他敢笃定邱子休绝对不可能抵得过洗浴的诱惑。
　　果然，不久之后邱子休放弃挣扎一般轻轻叹了口气。叶云起一阵窃喜，可还没来得及起身继续演戏事情就发生了转变。
　　邱子休突然朝天伸直了右手做了个握东西的手势，叶云起一看连忙上前想要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藏魂匣快的像是一只离弦之箭，眨眼间就从十步开外的桌子上飞到了邱子休手中。
　　下一秒摄魂幡应召而出，数十只怨灵从摄魂幡中闪身出来，邱子休单手凝了同样数目的魂符随手一扬，将符纸甩了出去，那数十只怨灵也跟着符纸飞远了。
　　“哥哥！你别用魂符！我去找布匹！”叶云起急得完全忘了控制音量震得邱子休眉头一皱，很是不悦地瞟了叶云起一眼，而且邱子休压根儿没听叶云起的，依旧是继续操控着那十几只怨灵。
　　眼看软的不行，叶云起直接上手，趁着邱子休不注意直接伸手去抓邱子休的右手，可邱子休上过一次当怎么还会上第二次，哪怕是左臂受了伤但也不影响他闪避，轻轻松松躲过了叶云起的袭击，还顺带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
　　叶云起当然也没想过一下就能制服邱子休，在邱子休拉开的时候也是一个滑步跟上。现在的他也非昔日吴下阿蒙，虽然还是和邱子休的有着很大一段距离，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胜算了。况且现在邱子休外伤多，而且没自己耐疼，动作灵活多少受了些影响，此消彼长，胜负还完全未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