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54、剑冢

　　虽然没办法确定哪里是起点但也没多大关系，一路一直走下去总能重新走一遍，从哪里开始问题不大。
　　因为要探寻灵力波动的原因几人行走的速度并不算快，比寻常走路速度还要慢上许多。
　　“这一边有灵力波动，荀宗主你来看看是不是卫叔的。”几人走了一段时间后左侧的苏轻尘突然出声喊道。荀勉听后两眼放光的跑了过去用自己的灵力查探，叶云起也收了自己的符篆凑了过去问道。
　　荀勉闭着眼睛仔细的探查着，可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渐渐的皱了起来，而且神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邱叶云起感觉事情不太妙连忙问道，“感受到什么了！”
　　“不是。”荀勉见几人都是一副大敌当前的表情连忙安抚道，“不是什么危险，只是——只是这股灵力不是卫叔的，也不是我们带进来的任何一个近侍的，这股灵力波动我根本不认识！”
　　“陌生的灵力波动？”邱子休也有些不能理解使了一张借灵符夺过叶云起手里的符纸自己输入灵力探查起来，可这一查邱子休越来越越觉得的不对劲儿。
　　这个密室是荀勉近两天才发现的而且肯定有戒严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能偷溜进来，能进来的只能是荀勉带进来的人，可这里偏偏出现了不属于荀勉带进来的人的灵力波动而且灵力波动似乎还不弱，会是什么人呢？
　　“再想想，你熟悉的灵力波动里面真的没有这股灵力吗？”苏轻尘也意识到事情太简单，对着荀勉说道，“会不会是其他的城主或是长老。”
　　“不是，绝对不是，兰陵城各个主要人物的灵力波动我都熟悉，这绝对不是他们。”荀勉没有继续灌输灵力，而是收了符篆，他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却又在转瞬间淡去，“先不管这个了，我们先找卫叔。这个人我以后再杀。”
　　“找找附近有没有机关，我们进去看看。”邱子休没有听荀勉的话严肃地对着众人说道，“这个人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这根本是不是荀信的密室，而是这个人建的，卫叔他们说不定是被抓了，这股灵力波动我似乎遇到过。”
　　这股灵力波动邱子休有点印象，很浅的一点印象，他想不出来是什么人的，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接触到的，但是这不影响，把人找出来就好了。其实还有一点私心是邱子休没说的，兰陵城有人研究尸毒而这个密室连荀觅都不知道，或许就是那伙人秘密研究的地点，如果是的话那剩下的几个漏网之鱼也就逃不了了。
　　几人听了邱子休的话连忙在周边摸索起来，邱子休也没闲着自己燃了了张火符也探查起来。青石板堆砌出来的通道到这边已经并不算宽阔了，石块之间的堆砌也并没有太多的缝隙，石壁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或是做标志用的壁画，整块地方看起来没有一点破绽。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奇怪呀，之前在半圆穹顶那边叶云起就问过会不会有什么提示，邱子休当时是否决了叶云起的猜想。因为当时虽然通道很多但修建的人一定知道往那边走，所以提示是没必要。但现在不一样，现在这一整条通道都是一样的，连石板的大小规格都是一样的，在这样的通道里走的话是很难判断某个暗门具体位置的，哪怕是是设计的人也没法判断。至少要有一个标志，不管是在暗门旁边还是离暗门有一段距离，起码需要一个标志才能判断。
　　一段距离？邱子休脑中灵光闪过，有办法知道距离，只要知道这段布下了传送法阵的通道起点就好。从起点出发走多少步是暗门的位置，多少步是开启暗门的机关。知道这些的话就可以不用一点记号和标志就能判断位置了。可是这些是设计者才能知道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找到起点不是什么难事，花费一点世间总能找到，可是具体步数他们确实不得而知。这样也没办法找到暗门机关，毕竟虽然能确定灵力波动实在这一块，可是谁能保证暗门进去就是密室，万一要绕上一段路才到这边的密室呢？或者开启暗门的机关和暗门不再一块儿而是离得很远呢？开了机关再去找暗门，进了门再关上。这样的设计虽然很麻烦而且在面对跟踪者有风险以外面对他们这样的潜入者确实很好用，加上之前的重重机关又能够很有效的阻止潜入者所以就算采用这种设计也没什么。
　　苏轻尘三人找了一炷香的时间，邱子休也就想了一炷香的时间。可是他和荀信只是交过一次手，那还是在邱子休很小的时候，荀信在跟着邱子休父亲参观云梦泽的时候不小心误入了邱子休的云山雾阁。当是邱子休心情很不好见了陌生人二话不说就打了一架，最后是楚江和婉莹一起劝住了邱子休。后来没多久荀信就离开了兰陵城荀觅即位邱子休也没见过荀信了。邱子休根本就不了解荀信是什么样的人，哪怕在来到兰陵城的这段时间看了不少荀信的藏书上的一些批注，可光凭这些邱子休也没办法知道荀信的性格，更没办法推断荀信设计这个密室的时候会采用的一些设计特点。
　　思虑半天什么结果都没有，邱子休情绪却直接燃了起来。
　　“荀宗主，介意我们搞点破坏吗？”邱子休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这样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找实在太浪费时间，我们是能等，可是卫叔不一定能等。我们还是直接暴力摧毁吧。”
　　邱子休这段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不管说什么都把卫叔的安全摆出来，荀勉多少会有些动心。这算是一个提醒，但是合情合理不露声色。不过其是邱子休完全没必要这么说，卫叔的安全荀勉一直都算着，根本不用邱子休特意提醒荀勉也早就没了耐心。
　　“拆！”荀勉言简意赅，拔出佩剑汇聚灵力凶狠的刺入石板之中。
　　叶云起和苏轻尘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是看着已经被磨得没什么耐性的邱子休以及忧心成狂不剩什么理智的荀勉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双双祭出自己佩剑灌满灵力在通道内开始朝墙壁攻击，试图直接击碎那堵墙直接把密室给找出来。
　　邱子休用着借灵符剩余的灵力给自己开了个守御的符阵退到后方。三人都没什么保留的开始搞破坏的话他一个没有灵力又用不了自己的能力的人还是退开一点不要碍事比较好。
　　尽管有荀信布下的法阵做保护可一来荀信可能对这一道不太擅长布的守阵不算强悍，二来时间也有些久远了威力也有所衰减，三是荀信可能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想直接暴力破开。毕竟这是在兰陵城仙府地下，就在荀信的地盘上，偷偷摸摸的进来偷东西也就算了，搞破坏这么大的动静基本就是在找死，所以荀信布下的法阵主要是防止潜入者用灵力探查找到机关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的保护法阵。可现在是人荀宗主带着他们大张旗鼓地暴力摧毁，自然不需要什么顾忌，三人都是使出了全力攻击的，那些蕴含着灵力的青石板也撑不了多久。
　　狭小的通道内剑气飞掠碎石四溅，一股又一股强大的灵力肆虐着，尽管邱子休开了御守法阵也感觉有些吃力。毕竟是借灵符借来的一点灵力，之前探查本来就花费了不少，加上邱子休早就不记得灵符的咒诀了，一直用的是魂符的咒诀，用灵力施展魂符威力十不存一。现在开这些守阵尽管只是抵御他们三个攻击产生的余波但还是有些勉强。邱子休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些碎石的划伤，手上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这个通道里面面对这三个人他确实避无可避，只能硬扛着，而因为这种小事冒着风险去动用魂符似乎也有些小题大做，所以……忍忍就好了。
　　邱子休盘算一通仍旧杵着默不作声，任凭肆虐的剑气和碎石飞溅。
　　“你们俩小心一点，控制一下自己的剑气，哥哥都被溅伤了！”邱子休正烦着为什么还没完，却听到前面叶云起的喊声，紧接着自己撑起的已经残破不堪的法阵突然被一个灵力更充沛，范围更广大的法阵罩住了。
　　是叶云起？邱子休抬头一看，叶云起并没有转头过来看他，但法阵上面流转的熟悉的灵力确实是他的。而苏轻尘和荀勉听到喊声都偏头看了一下，然后也都收敛了一点。
　　说不清什么感觉，但真的令人安心和放松，不过比起这个邱子休其实更好奇叶云起是无意中瞥见了他还是一直都有关注着，只是这个问题应该没有什么思考的必要，肯定是后者。其实有个人一直关心着自己的感觉倒也不错。邱子休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想到这点，偷偷抿着嘴浅浅地笑了一下，继续监督他们三个人干活。
　　石板最后还是没能坚持下来，被劈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三人又是几道剑气将缺口完全打开，将全貌展现在了眼前，这里确实不是暗门而是一个密室。
　　几人燃着火符走了进去发觉这里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了不少，也根本不像一个密室倒像一个巨大陵墓。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另外三面墙壁，头上也是一眼望不到顶。
　　“火符燃大一点，往外扩散几丈。苏轻尘你守在这个缺口不要让里面的人有机会往我们这边冲出去。”邱子休进了密室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下了指令。
　　苏轻尘闻言便持着自己的佩剑守在门口，荀勉跟着邱子休叶云起一起走向更深处。
　　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或者说根本就是空空旷旷的什么都没有，叶云起沿路布下火符让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是亮堂堂的。一直走了上百步，走在最前面的荀勉才看见了一个东西。
　　他招呼上两人一起上前看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口石棺！这地方居然真的是个墓室！
　　这口石棺材质是上好的黑曜石，上面雕了数只上古凶兽，每只凶兽的眼睛都是镶嵌着的价值不菲灵力充沛的灵石。几人把棺材围了起来一看却发现一个问题，这口棺材是横着摆放在地面上的，下面还垫了龙血晶石做的架子，那么也就去除掉了竖着放置有一部分埋在地下的可能。可问题在于这口石棺实在太小了，只有不到五尺长，三尺宽，两尺高，怎么也不像是能装下人的。
　　“荀宗主？”邱子休盯着这口石棺看了半天试探性地给了荀勉一个眼神。邱子休是想知道兰陵城历史上有没有什么夭折的孩童，但毕竟不太礼貌，邱子休也不大问得出口。
　　“邱公子，别这么看着我，你看这口石棺还有这个墓室造型都还算新，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多久的历史应该就是近几十年的东西。不过我爷爷就我父亲还有我伯父两个孩子，我伯父离开兰陵城之前是没有婚配的，更没有孩子的，离开兰陵城之后也再没回来过；我倒是有五个哥哥，不过大哥二哥是和父亲一起除祟时死的，而且身高都近八尺也都陪着父亲葬在家族墓地，三哥四哥是被我清理的尸体也在墓地，五哥现在活得好好的并接管了永济城，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可能是什么人。”荀勉这段话说的轻松寻常，似乎完全不在意，提到清理的两位哥哥时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那就奇怪了，还有什么人能在这里面。”邱子休自言自语道，“还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建了这个密室。”
　　“哥哥，灵力波动在这个石棺里面。”叶云起一语打破沉默，邱子休和荀勉听到都是一惊，又施了法决自己探查一下发现确实是在这里面！
　　“开棺！”荀勉也不想浪费时间，对着两人说道。邱子休听了给了叶云起一个眼色，叶云起立刻召出流光警戒，邱子休和荀勉对视一眼伸手推开了棺盖。
　　令人意外的是里面什么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把剑？这把剑通体漆黑，像是裹了墨水一般，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黑光。剑鞘上面隐隐有些许暗褐色的痕迹，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来。剑柄上面不是正常的圆圈的纹路倒像是雕刻的符文，剑柄末端挂着一串天蓝色的流苏，上面还有一块天青色的玉佩。
　　“这是什么剑？”叶云起见没人有些失望，收了流光把棺底的剑拿了出来又抽了出来给几人仔细看
　　“这……这是……这是伯父的佩剑！”荀勉拿出剑后仔细看了看才失声喊出来，“这是个剑冢！”
　　荀信的佩剑？难怪在荀信的密室里！荀信离开兰陵城难道没有带上自己的佩剑？反而是把自己的佩剑藏在了自己的密室里面？邱子休蹙着眉有些疑惑，难怪自己觉得这股灵力有些熟悉，原来是属于荀信的。可是荀信为什么不带自己的佩剑？冥夜剑可是仙门百家的剑谱名录里面名列前茅的一柄奇剑，虽是兰陵城锻造的剑却一反轻巧的传统，冥夜剑剑势千钧，势不可挡，其威势甚至与关量的狂锋有得一拼，为什么荀信会丢弃呢？
　　“这剑为什么会发光？明明我没有灌输灵力？”叶云起完全不能理解两人的震惊，反倒因此注意到了这柄剑的古怪。
　　“凡是仙剑要是能觉醒剑灵并得到剑灵认可那这柄剑便算是你的一部分，当仙剑被盗遗失之后会自动封剑不能被他人所用，持有者也可以自主的封剑。封剑之后只有与主人呼应之后才……什么！”邱子休本来在为叶云起普及知识，却到后面完全变了音！为什么荀信的冥夜剑会在叶云起手里发光！这是怎么回事！
　　邱子休的话也提醒了荀勉，荀勉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叶云起，不自觉地退了两步，颤抖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与冥夜剑产生呼应？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怎么了？”叶云起也有些疑惑，荀勉一路上大惊小怪的情况太多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可邱子休这副震惊的表情却十分难见。
　　“叶云起……你怎么能……能和冥夜剑产生呼应？而且……而且你还……”邱子休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愁眉紧锁又阴云密布。不知道是多少明的暗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才变换成成现在这个叶云起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小心！有东西！”苏轻尘焦急的声音通过扩音术传来打断了邱子休没说完的话。
　　随后几人都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颤动，是……是地面在颤动？有东西？有什么东西？
　　“吼——！“没等几人反应，一声震天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密室，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山崩地裂之音。
　　“哥哥小心！”叶云起听到动静立刻甩开赫赫有名的冥夜剑，条件反射似的抓住邱子休召出了流光剑警惕地看着四周。荀勉也持剑与叶云起一同观察周围局势，可是扫视一圈什么都没有，只有远处的苏轻尘握着佩剑向他们疯狂跑来，一边跑一边挥手比划一边喊着什么，只可惜苏轻尘离得太远，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那阵咆哮的声浪之中。
　　邱子休突然被叶云起抓住，本来应该习惯了的但此刻却像被毒针扎了一样下意识地就要甩开。可是大抵是那一声咆哮太有威慑力了，让人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叶云起抓的格外的紧，邱子休竟然没办法甩开。而且感受到邱子休的抗拒叶云起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向邱子休试图解释，只是更加用力地抓住了邱子休的手腕很小声地说了句：“不要离开我，至少——现在不要。”
　　邱子休毕竟是刀山火海里趟过来的人，对危险的直觉远比荀勉和叶云起要强，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却凭着混杂在回声里面的吼声迅速判断出了声音的来源——在他们头顶！没有提醒的余地了，因为一只手被叶云起牢牢抓着行动不太自由只能出此下策。邱子休凌空跃起，双脚蹬在荀勉背上足下发力将荀勉蹬开几丈远同时借力带着叶云起滚了一段距离。下一刻，一个巨大的头颅张着尖牙咬在了他们之前站立的地方，一瞬间碎石纷飞，气浪呼啸着往外宣泄，三人都被掀了几个跟头。
　　当那个三角形的头颅撞到地面的时候几人才借着燃起的火符看清楚了这东西的面目。那是一颗蛇头，一颗足足有一丈半宽的十分巨大的蛇头，或者说又有点不像是蛇，因为他头顶还有两只犄角形似牛角，下颚上面有两根细长的触须。
　　几人看清楚之后连忙避开聚到一起，那蛇也接着展开了攻击。
　　“什么破蛇！吃什么长这么大的！”经过少年时期的黑龙一战，苏轻尘对这种条形凶兽简直是深恶痛绝。一看到这东西就恶心不说，而且十分烦躁。
　　“你瞎了！这是蛟！哪里是什么蛇！”邱子休虽然是主要研究鬼类和尸类的，但对这些凶兽也有不少研究，这东西光看头颅就知道是一只蛟龙，而且还是畸形的蛟龙，连鬃毛都没有！但是这种东西往往畸形的都比较难缠。
　　“我当然知道是蛟！还是最恶心的尸蛟！都小心一些！这家伙能吐尸水！千万不要沾到，这东西吐出来的尸水比炼制的尸水要厉害多了！”苏轻尘一边躲闪一边不忘提醒众人。
　　尸蛟行动十分迅敏，一条巨尾甩得虎虎生威，几人躲闪的都十分吃力。
　　“你放开！什么时候了！管好你自己！”邱子休被叶云起抓着两人行动都不方便，好几次险些被击中。狠狠挣脱了叶云起的钳制几个闪身躲到很后面，又对着苏轻尘喊道，“你确定是尸蛟吗！”
　　“废话！我以前在东海遇到过！绝对没错！”苏轻尘语气不善，虽然被邱子休质疑是家常便饭了，但他就是没法习惯。只要是被质疑一定要大声的吼回去，绝不能露怯！
　　“都注意！听我指挥！不仅不能被他吐出的尸水沾到而且还要避免直接肢体接触到这条破蛇！尸蛟不能长时间脱离尸水生存！这家伙生龙活虎的肯定刚从尸水里出来！身上肯定有残留！”邱子休远远的大声喊道，“你们三个呈三角形围住这条破蛇！用焚阴符一类的火符攻击！尸蛟怕火！注意闪避好的话这家伙不难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