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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尘 ...

  •   脚下的泥土是黑色的,比浓稠的墨水还要黑,目光所及之处的树干是黑色的,比子时的夜空还要黑。似乎连拂面而来的风都是黑色的,混杂了无数的厉鬼邪灵般令人不寒而栗。
      山脚下,远远望去乌泱泱一片人马举着火把自山脚向远方连绵不绝,各色的服饰和各异的旗帜成了唯二的分辨。
      金的,白的,蓝的,黑的,红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每一种颜色的服饰,都代表着一个修仙的世家。这一条颜色的长龙,龙头部分是华贵的金黄和浪花般的洁白。
      幽都府和云梦泽的头阵?邱子休笑了笑,将垂落在房檐下的一条腿收了回来,换了个姿势坐在房檐上看着山下的动静。
      大批人马在山下,他在山上,山顶是一座恢宏的宫殿,宫殿房顶插着九面旗帜,而他坐在房顶之上,坐在头顶一片明月之下,远远望着山下那只蠕动的长龙。
      忽然间,他从袖中掏出一支白玉般光滑的笛子,轻轻的吹奏着,宛转悠扬,袅袅不绝。
      “楚宗主,上山吧。”山下人群前阵,一个身材高大的金色服饰的男子对着一位闭着眼眸的白衣男子说道,“时候不早了。”
      “嗯,动身吧,关宗主。”那白衣男子睁开紧闭的双眼,远远地望了一眼山顶,又垂下眼眸,转身回应。
      说罢,关宗主转身对着身后长龙般的队伍用扩音术喊到:“出发!”声音浑厚,气势磅礴。随后他率先迈步向山上走去,身后弟子纷纷跟上,白衣男子也领着后面的人群缓缓上山。
      邱子休不知道那群人过了多久才上来,只知道月儿从头顶到了树梢,只知道他吹了很久的笛子了,一曲又一曲,吹彻长夜。直到某刻忽然感觉脸上有异,抬手一抹,却沾湿了袖襟。
      又哭了吗?真没用啊,他有些鄙视的嘲笑道,却又无奈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理了理表情——山脚的人终于来到殿前空地,隔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远远地与他对峙着。
      “来了?哥。”
      邱子休收了另一条腿从房檐上站起身来,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将方才所有浓烈的外露的情感统统藏进坚冰般冷漠的面容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几千名修士,冷冷地对着人群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山顶空寂,连鸟雀的叫声都没有,满场回响着的只有他冷淡的声音,是以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终究会来的……你该知道的。”被唤作楚宗主的白衣男子微微垂着头,并没有看向邱子休的目光,神色间全是悲悯与无奈。蓦然,他有些有些急迫的上前踏出一步,恳切地求道,“你任性的过了,该回头了。”
      “楚宗主——现在回头已经晚了!”关宗主上前一步止住了白衣男子的动作,又抬起头义愤填膺地对着高处的邱子休呵斥道,“你偷习禁术,叛离宗门,忘恩负义,滥杀无辜,为祸人间,今日所有的帐都该算一算了!”
      他陈词是如此慷慨激昂,引得无数人赞同,人群中爆发出杂乱而统一的痛斥,杂乱的是人声,统一的是骂声。无外乎什么白眼狼,杀人偿命,死不足惜。
      邱子休静静的站在屋脊上平静的听着,仿佛众人口中被翻来覆去骂了许久的那个人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直等到人群中爆发出的声音声音渐渐小了,邱子休这才开了口,声音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语调:“杀人偿命,所以玄武门,白雪阁,青龙观他们的人,死有余辜。”
      这一句话,仿佛是扔入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一时又激起千层的浪花。
      “你当真不知悔改!”一青衣男子站出与关宗主和楚宗主并排,怒道。
      “我一贯如此,佘宗主早该知道的——不过今日诸位浩浩荡荡的来总不会只是为了逞一逞口舌之快,禁术我学了,人我杀干净了,如若诸位想要做什么,已经可以出手了。”邱子休仍稳稳的坐在房檐之上,无不挑衅的说道。
      “竖子嚣张!”关宗主怒不可遏,祭出佩刀只身冲上——以不可阻挡的雷霆之势直逼邱子休而去,余宗主见状也立刻召出佩剑跟上。楚宗主轻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无可转圜,他也只能抽出自己幽蓝的佩剑,紧紧跟上。
      三位宗主一起向前杀去,像是发起了冲锋号角,后面的修士也全部展开了进攻,或张弓搭箭,或引符施法。
      高处的邱子休没有丝毫畏惧,翻手掐诀,凭空召出无数晶莹透亮的符篆。
      刹那间,阴风骤起,猛烈的罡风咆哮着席卷整个山头,像是冥神发起的冲锋号角,屋脊上的九面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就连天空也为之变色,那原本的一轮明月也被浓厚黑云所笼罩,纯白的皎洁月光也被尽数吞噬,唯有那成百上千只火把给众人带来一点光亮。
      在整片天色彻底暗下去之际,像是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地面豁然裂开无数裂口,无数浓稠的死气,阴气,邪气翻涌着逃出了深深的底底化作一只只饥渴的厉鬼,依附着无数已经腐烂或是半腐烂的尸体扭曲着朝着周遭的修士发起了进攻。
      不仅如此,在这一瞬间就连附近的树木也活了过来,挥舞着枝条根须,也向着空地上修士发起了攻击。不等众人反应,下一秒,更是无数厉鬼凶灵自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袭来,如怒涛般来势汹汹!
      那柄直逼邱子休的刀不得已改变对象,劈开乐意具扑上来的凶尸,腐烂的血肉将关宗主一身干净的黄衣染的肮脏不堪。不仅是他,几乎是前来讨伐的修士在最初一阵惊诧后都无一例外都转变了方向,攻击起突然袭来的邪祟树精。
      邱子休站在那最高处,俯瞰着整个战场,翻出自己的法器——血桐琴,然后盘腿坐回房檐上,深吸一口气开始信手拨弦。一时间,山顶琴音袅袅,清越悠扬,若是不去仔细看山脚的血腥的战斗,或许会以为是一场和谐优雅盛宴。
      突然,一抹强大的刀气劈开整个战场,无数邪祟瞬间被劈的粉碎,漫天飞舞的厉鬼也被劈开一条裂口。但只是刹那,所有的缺口又被源源不断的袭来的邪祟堵上,除了那片刻的惊艳,这一刀并未改变整个战局。
      骷髅树精,厉鬼邪煞,无数盘踞在尸山的邪祟在修士的攻击中灰飞烟灭,却也有修士因为激烈的战斗不断的负伤和死亡,整个战场充斥着尖叫和鲜血,弥漫着一股有浓浓的血腥。
      见此情形,邱子休左手离弦凭空凝出一张透明的符纸,远远的向战场一掷。
      随着符纸飘落,没入血淋淋的土地,地上隐隐出现一道道诡异的符文,如蛆虫般扭曲着爬满战场。不出片刻,死去的修士也同样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动着站起,眼中冒着凶光,如同地狱的恶鬼般向着同伴杀去。
      满身鲜血淋漓却仍旧带着活人余温的战友突然朝着自己扑杀过来,那一瞬间,所有人眼中都只剩下了难以言表的恐惧。
      直到这一瞬间关宗主这才知道为何邱子休如此有恃无恐,也在这一瞬间才想明白他如何能在一夜之间踏平一个仙门,封存上千年的禁术果真凶残恐怖。
      他拼杀之余瞟了一眼高楼之上的那个人,不愧是那个十五岁就击败过自己的天才,可惜了,自堕邪道,罪该万死。
      关量咬牙,浑身上下都被怒火灼烧着,为今之计必须先杀掉邱子休,否则这群尸鬼是难以杀完的——可又该如何近了他的身?
      “邱慕!你当真够了!”
      思索之余,关宗主身边传来熟悉而陌生怒喝。
      那是楚江,云梦泽前任宗主长子,如今正牌的宗主也是邱子休同父异母的哥哥。
      楚江真是气急了,全不顾往日形象近乎狰狞怒喊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杀了这么多人,你还不收手吗!”
      “哥,你们纠结数千之众奔赴万里之遥来杀我,我不过反击而已,这也有错吗?”邱子休浅浅地勾起嘴角,不怒反笑,眸色清冷,杀意盎然。
      “你偷习禁术冒天下之大不韪,屠尽玄武门五千四百二十四人,血洗白雪阁六千一百三十一人,火烧青龙观房舍两千七百二十二座,法器一千一百百十一件,还带走观主,至今下落不明!如不是你罪行罄竹难书,我们又为何来杀你!”
      楚江声嘶力竭地吼着,佩剑凝霜一路狂舞,剑光霍霍,剑气逼人,任凭血污洗染了他洁白的衣袍,硬生生从尸山兽海里杀出一条血路直指高楼上的邱子休。
      “我偷习禁术,不过也是为了救人,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等我学成救她,她就被残忍肢解,弃尸尸山,我屠尽玄武门,血洗白雪阁不过只是复仇而已。如你等所说,杀人偿命,何罪之有。”
      面对突然杀来的楚江,邱子休没有丝毫慌张,瞬间收了血桐琴并凭空凝出魂符一边躲闪一边反击,姿态从容,神态自若。
      “难道婉莹的死那一万多条性命全都有罪吗!你要复仇,杀了仇人便好,何苦株连整个仙门!”
      “宗主有罪,我上门讨伐,弟子盲从师命与我兵戎相见,即欲杀我,如何无罪?他们要怪,就怪那宗主无端草菅人命,怪自己助纣为虐,如何怪我?”
      “你当真,太让我失望了,为了一个人,与这世道为敌,当真值得?你真是糊涂!”
      “士,为知己者死!何以悔之……”
      两人的身影在交锋中不断变换,楚江剑势凌厉,招招直逼邱子休要害,可邱子休或闪身躲避或以魂符招架,依旧游刃有余。说到底,单论身法,世间无人能出他右,哪怕是如今稳坐仙门百家魁首之位的关量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更遑论楚江还面临满天飞舞的邪祟干扰。
      楚江大抵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将剑身注入大量灵力,原本微蓝的剑刃此刻更是迸发出幽幽的蓝光,在幽深的光晕中他周身的温度也迅速降了下来。
      “好冷呀。”邱子休笑道。
      他哥哥楚江的佩剑凝霜是父亲在极北之地获得的一块千年玄冰秘银所炼制的法器,据说上面附着了上古神兽之一玄武神兽的部分神力,使用者灵力灌入其中能令周遭温度都凝固,灵力足够强悍的话甚至能够使六月飞霜,酷夏飘雪。
      此时楚江毫无保留地把大量灵力灌入剑身,才使得周遭温度迅速下降。
      楚江死死盯着邱子休,凝霜挥舞,灵力翻涌,剑气逼人,尽管如此却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了邱子休,并未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对楚江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于邱子休而言已经很是致命——他没办法十全十美的掌握战场之上凶尸,骷髅,厉鬼,树精等战斗了。
      他的精力被楚江牵制绝大部分,使他布的阵法开始有了瑕疵甚至是明显的破绽。这一契机在转瞬之间就被关宗主和余宗主抓住,带领着修士很快稳住阵脚,开始反攻,形式一瞬间逆转,对邱子休极为不利。
      更要命的是关宗主抓住一个破绽直接杀出重围,佩刀狂锋裹挟着浓烈的怒火以开天辟地之势向邱子休袭来。
      攻守平衡被瞬间打破,邱子休已然落了下风,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来应对两人的进攻。如此一来阵法进一步难以维持,余宗主领着众多修士已经逼近,如果余承恩也加入进来,那邱子休纵使有天大的本领,在这三位的联手之下也绝讨不到半点好处。
      锃亮森寒的刀锋横扫而过,邱子休堪堪闪身避过,却不料另一边凝霜剑尖挑来,躲闪不及,胸前被划拉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只是刹那,伤口附近隐隐凝出霜花。
      尽管负伤,可邱子休却已逃离两人包夹范围,关宗主暗叫不好,却已来不及。
      邱子休单手凝符,罡风骤起,九面旗帜在疾风中狂啸着,本就浓烈的阴气又一次暴增,楚江急忙逼近却为时已晚,六只凶灵咆哮着冲出,护住邱子休。
      面对如此高阶的厉鬼,关宗主与楚江也只能仓皇应战,顾不上邱子休。
      凶灵这种恐怖至极的高阶厉鬼哪怕一对一也绝非易事,寻常修士遇见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一定有,邱子休竟然一次能够驱使六只,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形式又一次改变,邱子休赤红着双眼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剑,将楚江留下的伤口狠狠撕裂,浓稠的鲜血喷涌而出,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场上所有的邪祟,愈发激起了它们嗜血的本性。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场上诸多邪祟却疯一般躁动起来,只是瞬间便倒下一片修士,多出一片凶尸。
      但这依旧没完,邱子休屏息凝神身边凝聚出数量及其可观的魂符,静静浮在空中浸染上鲜血,又四散开来。周边的森林开始躁动,枝叶间的摩擦撞击声不绝于耳,仿佛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冲出来。
      片刻后,无数漆黑的渡鸦飞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同时,众多长年栖息在尸山腐海而邪化的凶兽也从森林里窜出扑向一众修士,邱子休在眨眼间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修士那边溃不成军,全军覆没也只会是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节阵,御守!”几乎是同时关宗主与余宗主一起喊道,众多修士立刻照做围聚在一起取出符纸结御守阵,暂时抵挡汹涌的攻势。
      “邱子休!你疯了!你的精神力如何承受的起!”
      阵中的楚江看清外面的一切惊愕到了极点,场上竟有八只高阶凶灵,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其它厉鬼、渡鸦、凶尸、凶兽以及被邪灵附身成精的各类花草树木……这都是邱子休掌控的,都是他凭借血符魂符禁术掌控的。
      可这禁术与其他仙法符纸消耗灵力不同,血符以精血作引,魂符要以魂魄为祭,操纵邪祟也需要消耗极大的精神力去压制,邱子休这么做无疑是一种自杀式的做法。
      纵使他再如何天资聪慧,天赋过人,到底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无论如何,身体都不可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损耗,而且使用了那么多魂符,连魂魄此刻都残缺不堪。
      “你给我马上停下!”
      邱子休当然不可能听他的话,闪身飘飘然回到最初的房檐之上淡定的席地而坐,又翻出那张七弦琴弹奏起来,这是他所钻研到的消耗最小的操纵方法——楚江所想基本不正确,唯一正确的只有一点——他确实消耗极大已是强弩之末,可……故人嘱托尚未完成,当真不甘心……
      胸口一阵剧痛,邱子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抬手擦了擦,然后将弦琴收入乾坤袖中,转身,重新掏出那支笛子,缓缓举到唇边一边吹奏,一边离开。
      尽管步伐有些蹒跚不稳,但吹出来的笛声却不是濒死的断断续续,仍然是宛转悠扬,只是透露着几分凄凉。他抬起头,想看看那一轮皎洁的月,可天空上盘旋的厉鬼与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每一寸月光,只留下晦暗的阴影。
      差点忘了,这才是尸山的样子,阴魂缭绕,邪煞丛生,终年不见日月,大抵是自己在这里苟延残喘的这些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每夜望月思人,竟忘了它本来的样子。
      “站住!你给我回来!”眼见邱子休收回血桐,转身离去,楚江顾不得那么多,冲出守阵,也不管他身后的呼喊,握着凝霜一路向前去追。
      所幸大抵是一个人气息微弱,凶灵并未转身攻击他,而是依旧冲撞着守阵,,拦着他的只有地面的凶兽凶尸,他一路厮杀,向着邱子休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邱子休蹒跚着来到宫殿后,山头上,断魂崖,这才看见九座尸山被围的水泄不通。
      难怪,明明仙门百家均有大批高阶修士前来讨伐,可只有三位宗主露面,原来在外面等着呢。邱子休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以为自己会逃吗?真是可笑。
      只是笑了这一下后却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双眼发晕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出一大片紫黑的血。终究有些操之过急了,他想,假若时间再充足一些就好了,可惜了。
      蓦然,他想起了故人,想着地府重逢,可嘱托未完成,他有何面目以相见?不过,似乎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不死心地又抬头望去,头顶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是浓重的云层后面隐隐有些纯粹圣洁、璀璨绚烂的金色光晕,可当他想看仔细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幻觉?反噬过重,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吗?
      “子休!”不等他细想,楚江已经出现在小路的那一头,正御剑飞速赶来。洁白的衣袍已是鲜血淋漓污浊不堪,当真厉害,竟然能追过来。
      “哥,这次我似乎输了呢。”邱子休勉力支撑着站起来,尽管双眼发黑有些站不稳,但依旧强忍着端出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
      不等楚江回应,邱子休拔出自己的佩剑——流光,然后横于自己脖颈之间,闭眼退了一步立在悬崖边。
      毫不犹豫地,邱慕握紧剑刃扬起一簇飞扬的血花,然后“当啷”一声,佩剑落地,身躯坠崖。
      耳畔似乎有什么声嘶力竭地呼喊,可这已经不重要了。
      邱子休想,他死后,邪物暴走,场面陷入混乱,那九面施了还鞘咒的旗帜会飞回藏魂匣封存,他留有一只带有一定意识的死尸在藏魂匣旁,会将其掩埋。
      他想,他搜刮了几近所有的血符魂符禁术秘卷都封存于他的密室,仙门百家应该是找不到的,今后这一禁术大抵能够失传了。
      他想,自己赢了十余载,无关痛痒,可偏偏这最重要的一次,还是输了。
      他想,自己努力了许久,这尸山应该能够一段安宁日子了。
      他想,终于,可以见到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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