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雕寒月》》夏雕月

5、端倪

　　“叶姐姐！”随着一声呼唤，叶婉的思绪被拉回现在，只见夏雕月抱着各式各样的石头和长短粗细不一的树枝跑来，兴致不错。但就在叶婉准备笑时，身边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声，好像是从那个巨大无比的雪球里发出的。

　　她一愣，急忙后退。可是高处雪球的坍塌一旦开始便无法中止，“轰——”地一声，两个雪球说什么都再也无法支持自身的重量，成块四散。

　　一道橙黄色的闪电快速闪进事故发生点，再冲出危险之处。再看，手上已多了一个人。又过了一秒，雪才全部砸落到地上，震起漫天尘飞扬。夏雕月在迷雾中对叶婉施加幻觉，让她认为是自己站得远而逃过一劫，不关夏雕月的事。

　　于是乎，一待自己清醒了些叶婉就开始对夏雕月咆哮：“怎么回事！堆那么高的雪人也不好好地堆牢，雪块掉下来是很容易砸伤人的！”

　　“你不是没被砸吗……”夏雕月微微抬头看叶婉，心里却为自己的作品喊冤。

　　“那是因为还好我站得远，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叶婉不想再和夏雕月多费口舌，检查着他的身体。

　　“还好，没受伤。以后要小……”叶婉话还未完，就被“吱——呀”一声吓得吞了下去。

　　“刚刚那'轰'的一声是怎么回事，这么早就放新年礼花了么？”叶盛推开门，他穿着一身厚厚的衣服，勉强睁着朦胧的睡眼问道。

　　可是他的目光一触到夏雕月，眼睛一下子睁大，几乎就要惊异地跳起来：“夏雕月你怎么回来了！妈，什么时候的事？”

　　叶在也在这时出现在场上，一见夏雕月，就微笑着对他说：“月儿，欢迎回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如此鲜明地体现在了父子俩的身上……

　　“我和叶盛听到声响出来看看。这里发生什么了？”叶在问叶婉。叶婉赶紧强装没事地说：“我和月儿刚才堆雪人堆得太高，不小心让那个雪人塌了。”他们的周围，是一大片碎冰状的雪，一块块的，很小，但分布得十分均匀而有规律。这雪人塌得真有水平啊！叶盛不禁在心中暗暗擦汗……

　　“那么大家一起扫了吧，反正也没多少。”叶在提议。

　　夏雕月看到现在，一点心情也提不起来，自己本想做做好事，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唉，干脆自己全包了得了，对自己而言轻而易举的事，就不麻烦一家人了。还没等他和叶在说，叶盛先开了口：“干脆我们再堆个雪人吧，我就不信堆个雪人也这么难，剩下的材料就让夏雕月扫了吧！”这话明显是对夏雕月讲的。可是叶婉将事故的一半责任揽了下来，对叶盛的话气不过，道：“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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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堆一个牢固又漂亮的雪人，四个人都忙开了。叶在最后还是笑着同意了叶盛的建议，任务分配下来，叶盛和夏雕月负责找做身体和头的材料，却经常意见不合：“你找的太大了啦，和我的不好拼啦。”“你才是呢，找那么规则的正方体，谁拼得起来？”“快点找个头！”“这不是在找么？”……叶在负责修边，不时地拿几块小雪块填进去，又削点棱角下来。看着在一旁吵闹的两人，笑意浮现在脸上，又看向负责装扮雪人的叶婉，在心里想，要是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该多好。

　　叶婉倚在门上，看叶盛和夏雕月身手灵敏地游走在场地间，一边堆雪人又一边打雪仗，手冻得通红，不断地跺着脚却依然不亦乐乎，叶盛的短发和夏雕月的长发飘逸在白色之间，甚至可以看见夏雕月朦胧的笑意，才猛然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夏雕月的笑容，如此简单快乐。忽然觉得，此生能有这样的日子，足矣。

　　抬头见，雪已停。呵，这冬天的最后一场雪终于还是结束了么？

　　没有人注意到，在场上众人享受快乐平静生活时，一少年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之后，身着人间界常见的深灰色衣饰，银灰色的中长头发自然垂下。虽然看上去只是和叶盛相仿年纪，眉宇间却隐隐透出几分成熟。他的瞳孔是最浓最深的黑色，已然到达最纯正的境界；英俊无敌的面容上是最平常的神态，目光既不温柔也不冷漠地看着他们活动。

　　“'暗'属性是'木'属性的克星，怪不得感觉这边的树木有魔法气息。夏雕月，原来是你在这里。”只看见以此人为中心的方圆五米内的树木都蔓延上黑气，并逐渐有枯萎迹象。可是他仅仅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未施任何法术。

　　“呵呵，我都收敛了一些，怎么还是这样啊。”此人无奈地摇头，抚摸了一棵树，还是看着夏雕月，“看来我该走了，不能让你发现我啊，夏雕月。”

　　“至少，现在还不行……”

　　正在与叶盛打雪仗的夏雕月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带着几分疑惑，轻轻把头转向刚才那人所立之处，由于那人的离开，树木一下子摆脱了压抑的感觉，一切如常，没待他仔细想想，身后就响起一声呼喊：“夏雕月！看招！”一个特大的白影飞来，夏雕月来不及反应就被击中，爆开的碎冰四溅，还有些进入脖子，冰凉的感觉，他站立不稳而倒地，心中呐喊：

　　“难道回个头也犯法么？真该死啊！！！”

　　…………

　　对于夏雕月在外的种种猜忌，叶在与叶婉早有所耳闻，但从不对此做出回应。而在于叶城，叶家的地位也不算低，所以人们碍于此，不便直接对叶家进行声讨。可是，渐渐也有人有意无意地询问叶家的人关于夏雕月的事，怕是不能再沉默了……

　　于叶城 叶家饭厅

　　“妈，我回来了。”叶盛背着书包，有气无力地走了进来。

　　自从两年前，叶盛就开始上学堂了。或许加个“不得不”在“开始”前会更加贴切。对于这件事，叶盛从来都是极力反对，但是很可惜，这件事的决定权并不是在叶盛手上。考虑到叶盛“年事已高”不再适合自学，并且所有的同龄人都学到了许多知识，叶盛的自学水平也不见得有这么好。综上所述，叶在叶婉一致认为，叶盛不可以再这么自由了，必须上学！所以在叶盛11岁的时候，华丽丽地开始了他的学生时代……并且每周只有两天休息。从那时起，被约束的叶盛就对自由自在的夏雕月恨得牙痒痒。也许这也是夏雕月总是不回家的原因之一吧！（作者插言：夏雕月的心思，谁知道呢！）

　　叶婉坐在饭桌前，答应一声。夏雕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理叶盛，只是对叶婉问：“叶姐姐，这么早就叫我来有事吗？”其实心里有点不满，自己还在加强训练与木的感应呢，叶婉让他去饭厅的呼唤却无意间打断了训练。叶婉微笑着叫夏雕月等待，然后让叶盛背古文，“等一下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饭马上好了。”

　　夏雕月看看厨房，就知道今天是叶在烧午饭，桌上已摆上两盘菜，热气腾腾的。他索性靠在椅子上，闭眼听叶盛背书。叶盛边背边狠狠地瞪向夏雕月，心中愤愤不平：为什么这小子不去上学？那天他敢来，我非要好好地整一下他不可。

　　可是夏雕月并没有像许多小说里面说的那样，因为叶盛的目光而不自在。此刻他神态自若地听着每一个恨意音调从叶盛的口中蹦出，听了一会儿感觉很无趣。这样枯燥无味的古文实在无法与自己那两本魔法书上的文字相提并论。又想到整天泡在其中的叶盛，一种浓烈的同情油然而生，夏雕月第一次理解叶盛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的了。

　　只是生活中总有些事是你所不知道的，我们都像是一个个对剧本毫不知情的演员，在各种必定和偶然中暴露着角色们的各种性格，就像现在，两个自说自话的小孩儿完全不知道在叶婉神秘的笑容里，昭示着夏雕月即将到来的悲惨生活。

　　“什么？你是说连我也要上学？”夏雕月对这突然的决定感到最强烈的震惊，他将“连”字说的很重，仿佛要将所有的惊讶发泄到这个字上。叶在对夏雕月有此反应毫不奇怪，“是啊，你应该上学了。”口气毋庸置疑般的缓慢。记得两年前，就因为叶盛处事太随便又爱惹祸，所以自己和叶婉决定叫学堂管束一下他，平日里肆无忌惮的叶盛在那一刻的反应也和夏雕月差不多。（虽然叶盛上学以后还是老闯祸，最好的光景可以达到门庭若市，满屋子人前来诉说叶盛做的什么什么样的事让自己家怎么怎么样，叶在和叶婉总是得挤出笑脸，哗啦啦地赔钱、道歉，还好现在好多了。）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按叶在说的去做。

　　所以现在叶在仍然有信心让夏雕月去上学，并且他必须去。因为越是在大家对夏雕月指指点点的时候越要让当事人公开露面，以表叶家诚意，就算日后出什么事，矛头也不会冲着叶家来，至于夏雕月，毕竟不是自家血脉，总不能因为要包庇他，让叶家所有人跟着受到牵连，大不了到那时能帮就帮，不能帮就中立。

　　叶在做为一家之主，本来首当其冲的就该考虑如何保本，况且叶家白白养活夏雕月到今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只要夏雕月不闯大祸，就一切好说。

　　叶盛对叶在的做法也很不解，叫自己去上学也就算了，叫夏雕月过去凑什么热闹？于是一声“爸”脱口而出，还没发表一句自己的看法呢，叶婉便及时伸手制止了他，示意叶盛不要插手此事。战火正旺的夏雕月和叶在那边没有谁再说话。

　　夏雕月几乎压抑不住内心急于反驳的冲动，想要冲着叶在这个自己叫了14年“哥哥”的人吼：你凭什么让我去读那无聊透顶的书？简直是浪费时间！甚至还有一走了之的冲动。只是当夏雕月的余光扫到了制止叶盛的叶婉时，便知道叶在的话并不是心血来潮，并且应该还与叶婉仔细商量过。

　　一想到这里，夏雕月目光中的冲动渐渐消失，重新展现的是理智的冷静，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慢地站起身，在那么多年过去之后重新审视眼前这位曾让自己愿意相信的男人。叶在也站了起来，迎着夏雕月的目光报以回望。

　　只见眼前的人依旧沉稳安静，高大挺拔的身体却无法再让夏雕月找回曾经安心的感觉，但是叶在并不是冷冷地看着夏雕月，甚至我们还能在他脸上看见笑容。只是夏雕月感觉到的不是温柔，而是漠然。

　　他突然很想笑，有一丝淡淡的难过飘上来，隐隐约约又马上烟消云散。夏雕月的目光认真地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良久，感到有点累，用了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就按你的意思办。”

　　夏雕月拉开椅子，也不管桌上只扒了几口的饭，走出饭厅。叶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好，你准备一下，明天就上学。”夏雕月还是停都没停，不久就消失在了其他人的视线中。

　　叶盛很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感觉自己有好多的事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喉间有一种悲凉的感觉强压不下。叶在暗想，夏雕月的冷静真让人害怕，真是深不可测。却不曾注意到叶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因为她在夏雕月身上几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为叶在的态度而不安。

　　如果所有的人都没有错，那么，为什么我们会觉得如此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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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转暖，这是春天来了。人间界最隆重最盛大的节日也即将来临，名曰：“春节”。过这种节日的习俗不知从什么时候就一直如此，直到今日。虽十二城的节日皆有差异，唯此不变。很巧妙的是，本来就为春节所忙的叶家每年都要分出一些精力去忙另一件事——因为叶家唯一的儿子，叶盛的生日便是春节前夕，所以叶盛时常是在品味年饭之前就先尝了自己的生日蛋糕。但是说实在的，叶盛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叶盛的“哥哥”呢，更是尝遍了叶盛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年生日宴和生日蛋糕，可以说，夏雕月所吃的次数比叶盛还多。（这当然也是他讨厌夏雕月的众多理由之一）每年的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很忙，叶在和叶婉也请了帮佣前来帮忙。平日里只有三个常住人口的叶家在这时一下子平添了十几号人，“唰”的一下，家里就热闹起来。叶盛不安分地待在自己房里读书时而出来看着他们忙。

　　夏雕月这边就显得安静多了，他无意识地抽出一本书来看，一看是学堂的算数，气不打一处来，趁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狠狠地把它塞回去，又找出一本封面上印有“木”的古老却不破旧，仍闪有光泽的书。

　　一个月前，夏雕月来到了本城最好的学堂。一共分十个阶段，无年龄限制，也无时间限制，每天（除了双休日）十个阶级课程同时开课，每个阶级只教自己该教的，随时可以去考试。如果今天第一阶级的你通过了第二阶段或更高阶段的测试，明日便可以来你所考中的阶级上课，但是教学规矩十分严格，不可中途溜走，还要求学生无条件遵守一切学堂制度。

　　叶盛现在在读第四级，在同龄人中属较高阶级。夏雕月当时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每个阶级学员的平均年龄，用小幻术轻而易举地拿到通过第五级考试的全部答案满分通过，并就此进入15到17岁人民集体中去。整天忙碌在各个学科之间读着听着那些对自己毫无用处的知识，但是夏雕月并没有逃走，也因为要上学，最近都没怎么在外过夜。现在一个难得的空闲时光，他便不想再看课本一眼，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夏雕月舒适地坐在木椅上，手上是一本由魔法纸张特制而成的书。纸张是有超高质感的羊皮纸，连一般的法术都无法伤害到它一丝一毫。墨迹是用高级咒术师写符的方法铭刻上去的。且大小可由魔法师持有人任意控制，携带方便。夏雕月的两本书都是如此，一本讲木系法术，另一本讲幻术。一看便知是出于同一路。特别巧合的是，夏雕月正好擅长木系和幻术，天生对此有特别天赋。所以他们无疑对夏雕月法术的精进给予了很大帮助，而且里面的内容十分厚足，对各个法术的修炼方法及说明介绍也很详尽独到。

　　夏雕月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到死也不可能看完任何一本书。窗外的阳光暖暖地洒进来，屋内一切物品的线条都光滑顺畅起来。尽管屋外声音嘈杂，夏雕月却充耳不闻，认真而专注地研究各类法术。房间内不时响起翻页的声音，一个安静的下午就这样过去。

　　本章完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