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如是》文禾十

5、第 5 章

　　紫玉听到小姐的叹气声，壮起胆子询问，“小姐，是否安排洗漱？”

　　秦瑜听到声音看着紫玉，她从醒的那一刻，就想着和她说说话，可又没有勇气，上一世她背弃自己的青梅竹马，一次次代替自己接受恶人的折磨，终于在她有能力保护她们的时候，反而选择了同归于尽，她的青梅竹马也随她而去，她终是对她不住，更对不起的是她和她所爱之人的情深。

　　紫玉看着小姐放到身上的目光，深觉是自己僭越了，扑腾一声跪了下去，惊慌求饶，“奴婢知错。”

　　她自小被卖到秦府，她不是家生子，苦活累活都做过，自从到了小姐屋内，紫叶姐姐，藕荷姐姐对自己关爱有加，小姐也从不打骂，是最安心的生活了，她也想像紫叶姐姐那样为主子排忧解难，像藕荷姐姐那样为主子逗趣解闷，她识人不少，她也可以出力的。

　　紫玉跪在地上越发觉得不安，长久听到一声叹息，接着听到，“安排吧，你来束发。”

　　紫玉高兴的起身安排，到秦瑜束发时，她从镜子中看着依旧开心的紫玉，心想傻丫头，本想这一世让你安安稳稳，结果还是一股脑的撞进来，也好，这一世她定要都护住。

　　她起身去到母亲屋中用膳，饭后跟着母亲习了一段长生锦，生了一层汗，通体舒畅。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安生日子。

　　天气越来越冷，秦瑜每日晨起便跟随母亲炼体，用膳后回了阑花苑便不再出门了，屋内燃了两个炭盆，烘的人身上暖洋洋的，紫叶看着小姐跟慵懒的猫儿似的，一身雪白的绸缎衣，衬的身体玲珑有致，就这么糯糯的看着你，恨不得把心儿掏出来。

　　秦瑜嫌炭味浓重，让紫玉把窗户留了一个缝儿，真是应了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什么时候能用上银碳呀，她还未感怀上，藕荷掀开门帘，瞧了一眼小姐，笑眯眯的进来，“小姐，您看，这是福山寺山脚下的糖霜球。”

　　秦瑜看到这糖霜球，混体雪白，圆滚滚，偶尔漏出的红色果肉引的她嘴内也不自觉浸出一些津液。

　　藕荷看到小姐的样子，知道小姐想吃又担心酸到，往前推了推，看到小姐轻轻拿起一个，慢慢咀嚼起来，忍不住问到，“小姐，怎么样。”

　　“好吃。”吃到嘴内，甜甜酸酸，甚是开胃，拨出一些，嘱咐紫叶稍后送给母亲尝个新鲜，剩下的，分给了紫叶，藕荷，紫玉三个丫头，沉稳如紫叶，也是一脸满足，几个糖霜球，让她们主仆几人吃的心满意足，对看一眼，都不禁笑了起来。

　　吃完后，紫玉守门，藕荷说道正事，回想着二哥的吩咐，回禀到“小姐，您让守的地方，二哥发现只有一妇人进进出出，周围人都说前几年才来的逃难的，全家都死在逃难的路上，只有她活了下来，可二哥说，那妇人可不像逃难的，虽没穿绫罗绸缎，可日日衣着没有重复，而且还带回来苏记的点心，虽一连几日没有人进出，可奴婢二哥还是发现了猫腻，这几日有次伙夫送来木柴，但是这木柴是柏树。”

　　秦瑜听到后，倒惊讶藕荷二哥的见微知著了，虽然城中百姓大多烧的都是乔木，而且富足人家都需要固定伙夫送柴上门，但乔木还是有区别的，常见的是柳树，易见易砍伐，然柏树少见，且树干高长，她知道唯一成片生长柏树的地方，就是福山寺后面的大福山了，怪不得能吃上糖霜球了。

　　藕荷接着说道，“二哥跟着这人，进了福山寺，可进到福山寺就看不到人了，也没见伙夫出来，实在没什么办法，特先让奴婢回禀。”

　　秦瑜听到这里，已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上次做梦让她忽然想起一事，有次那人贴着耳边吹嘘自己如何厉害，还大言不惭说道要向当时福山寺高僧问道，占卜他们恩爱几时。

　　她受不了他的耳鬓厮磨，随口说道，“你有何本事请的到得道高僧。”

　　他握着她的腰往怀里带，陷在床被上时，听他不屑地嘟囔，“得道高僧，哼，偷香窃玉的种儿，还以为藏在后丁巷找不到，一棵合欢而已。”

　　前几天秦瑜特地让藕荷二哥去后丁巷找是否有家载着合欢树，果然有一家，且是一独居妇人，眼下听藕荷汇报找到时，她忽然心中冒出无名的火气，这个僧人真是龌龊之辈，还得道高僧，那个人更不是好东西，下流之徒。

　　藕荷看到小姐生气的样子，心知自己二哥没有办好差事，花了一两银子，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带回来，当时自己不屑一顾，他还向自己吹嘘他如何机灵，再次见面她定要指责二哥一番。

　　秦瑜平复了心绪对藕荷说道，“让你二哥在福山寺脚下等我消息，再给他一两银子，告诉他，赏他的。”

　　藕荷兀自沉浸在指责二哥的愤懑中，听到小姐吩咐起先还未反应过来，接着明白小姐意思，忙回到，“啊...哎。”拿着小姐赏赐的银子高兴的转身出门按照小姐吩咐办事。

　　秦瑜盘算着事成还差一茬，出声询问，“清辉堂事情怎么样了。”

　　“衣柜箱子俱已搬进清辉堂，张妈妈看到丁妈妈手勤，特意留在清辉堂做粗使，张妈妈已给奴婢打了招呼，丁妈妈手脚麻利，知道天冷水凉，特帮着姑小姐的浣衣丫鬟提了热水。”紫叶想到另一件事，轻声说着，“田有才家的，她女儿最近时常梦魇，她忙着打听求个平安符压压惊，家里奴才们都传，上京福山寺香火最旺盛，不但压惊祈福，还可占卜算位，家宅平安。”

　　秦瑜凑趣道，“传的倒热闹，要不我们也去趟吧。”

　　谣言可不就是这样来的，这就是三人成虎。

　　“有的是机会。”紫叶看着主子心情好也凑趣。

　　可不，有的是机会，而且机会马上就来。

　　颐芳斋寝屋内，秦珍搂着秦老夫人撒娇，埋怨东厢房天冷，夜晚簌簌作响，睡不安稳。

　　秦老夫人那里不明白她的心思，无奈说道，“想早点搬去清辉堂直说。”

　　“女儿也是想日日睡在母亲面前的，可女儿睡相不稳，总是担心影响母亲。”秦珍斟酌回道，不是她不孝，整日的和母亲念佛她真是无聊极了，再者上京也还没逛逛。

　　回来这些时日总是闷在府中，而且大嫂真是无趣极了，每每请安如石头般，还有秦瑜那个死丫头，大嫂美其名曰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好，母亲也只是说道素来规定了初一十五来问安即可，她可知秦瑜每日都要跟着她母亲炼体，在阑花苑也和丫鬟说说笑笑，哪里有病体未愈的样子。她选取了部分给母亲说了，母亲也只笑笑，说一个女子翻不起大浪，最多两年也就出嫁了，没必要苛待坏了情分。

　　这更让她不忿，自己的女儿，每日不落的要在她婆母面前请安陪伴，她婆母生病之时还是整夜伺疾，身体羸弱多病，谁又心疼过。

　　内心想着等她搬去了清辉堂，第一件事就是教教她，如何为人子辈，何为孝道，她就不信自自古孝道大于天，她还能脱了这世道而行。

　　翌日，如她所愿，在颐芳斋用完早膳，秦老夫人陪着来到了清辉堂，看到清辉堂清净明亮，几案桌椅，屏风妆奁一应俱全，满意的奖赏了清辉堂上下奴才。

　　秦珍送走母亲，在屋内见了上下丫鬟，也奖赏了一下，奴才齐齐跪谢姑小姐，称赞姑小姐心善至孝，出手大方。

　　下响，丫鬟提醒姑小姐时辰午休该起了，秦珍觉得眼皮深重，挥了挥手让丫鬟退下，到了酉时，丫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忙去找了张妈妈，张妈妈知道姑小姐在老夫人心中重量，忙请示老夫人取出对牌，去请回春堂大夫来。

　　回春堂大夫听到是嗜睡不醒，人也清醒回答，估计无大事，派了一个年轻大夫来，大夫摸脉问了两句，秦珍只觉浑身乏累，无甚精神，回答了大夫两句，又陷入沉睡，大夫开了两剂提气滋补的药，吩咐两句观察一段时日，有异常再去寻他。

　　第二日，秦珍总算起了床，可感觉身负千斤重，胃内饱胀，去了颐芳斋见了母亲，竟直接在座椅上睡着了，老夫人摸了一下额头，没有发热，询问了丫鬟今早她的进食，只能先按下疑惑观察两日。

　　一连几日，越来越嗜睡，起先还能醒来用膳，今日无论丫鬟怎么呼喊都醒不来，老夫人终于安耐不住，让张妈妈亲自去回春堂请张老大夫过来，可看着带回来的大夫，秦老夫人招来张妈妈询问，“不是张老大夫吗？”

　　张妈妈很是无奈，解释道，“奴婢本来已请到张老大夫，可临出门，护国将军府的奴才过来也请张老大夫，然后张老大夫就指派了朱大夫前来。”

　　“护国将军府？可知是谁病了。”秦老夫人想着护国将军府的孤儿寡母，知晓不易，想着是否送些滋补的药材过去。

　　“奴婢不知。”张妈妈低头回复。

　　被请来的朱大夫，听着主子两个的谈话，一个区区四品官邸居然看他不起，傲慢出声，“哼！”

　　张妈妈听到朱大夫的声音，知道惹了其不满，转缓道，“朱大夫素来妙手回春，有小张手之称，只要一搭脉，药到病除，朱大夫，姑小姐一连几日不适，还需仰仗您施手相救。”

　　朱大夫听到张妈妈的奉承，冷冷说道“前头带路吧。”

　　秦珍已然不醒，无奈张妈妈提前吩咐丫鬟放下帐子，把手置于外面，朱大夫摸脉片刻，吩咐张妈妈笔墨，写下药方。

　　阑花苑内，秦瑜听着藕荷声情并茂的描述朱大夫的话，“乏着，乏也，从脉象来看，内虚内湿，需补气祛湿，按照这个药方，准保药到病除。”

　　“长睡不起如何解释呢？”

　　“内虚内乏，累积暴发，乃小周天炼精化气，不用多虑。”

　　秦瑜听着胡诌之语，捂帕笑了起来，紫叶看着藕荷上下捋着胡子，左摇右晃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如果不知，还真被这江湖骗子骗了，她想真是天助她也，没请来张老大夫，居然请来了这个庸医。

　　秦瑜偶然看到路径边的黄花，想到黄花粉，黄花粉有安神舒缓之用，可入药治病，如果黄花再配之曼陀散，只要控制比例，既能让人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又能让人被人呼喊时有所应答，秦瑜让丁妈妈每日撒于给姑母浣衣的热水中，浸泡的衣物穿于身上，再经炭盆的熏蒸，可不嗜睡不起。

　　“小姐，您真厉害。”藕荷眼睛发亮由心敬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