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剑谱引发的孽缘》乐十九

18、烟波浩渺

　　白传音一怔，听声音应该是林渊明，当下松开了手，扔下了满脸涨得通红的沈如晴，绕到一楼大堂，正是林渊明和丁弄影二人。看丁弄影面色煞白，看来昨晚苦头没少吃。白传音伸手捋了捋眉毛，说道：”归月楼今日闭门谢客！！！“
　　”十二楼可没有这样的规矩！！“，林渊明微笑说道。
　　倏忽间，白传音的眼神冷得充满了杀意，怒喝道：”我的话就是规矩！！！“，说话间，蹑影追风，双掌却至，林渊明挥动青剑，招招刺向她掌心。林渊明的林氏风流剑，剑招飘逸，招式优美，经常被玄空派其他人吐槽花架子。白传音看的真切，招招避开其攻势，一记”石心铁肠“，又快又狠，直击其右胸，一招接一招将其逼出归月楼。
　　丁弄影在一旁，”翻云手“、”覆雨手“将白传音掌势纷纷化解，右手接近其右掌时立即如蛇头迅速将其右臂缠住，左手亦是如此，”缠丝手“直击其肩头两穴。林渊明见状，唰唰唰连刺三剑，白传音双手被缚住，只得向上一翻连踢两脚，一脚踢开青剑，一脚踢中丁弄影胸口。
　　沈如晴猜想外面应该已经斗成一片，那夜丁弄影在船舱中发现她时，她谎称是白传音与她做戏夺了宝珠楼的铁盒，本想着始计趁机逃跑。却不曾想到傀儡毒这样厉害，”不行！！“，沈如晴脑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如此难得的机会，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就算爬也要爬出去！！
　　忽然一点声响后，沈如晴还未察觉，自己的嘴便被人捂住，惊慌不及反应，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还好吗？”
　　沈如晴回头定睛一瞧，满眼不可思议，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既是欣喜又是激动，颤抖的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正是陈檀，趁着外面三人打的昏天地暗溜进归月楼救人，他轻声的说：”掌握着我最大秘密的人被抓走了，自然是要来救你了！！！“
　　沈如晴忽地眼中泛起泪花，强忍着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陈檀听后倒似委屈似的，嘟囔一句：”我一路不停奔波上了归月岛，眼睛都没合一下，只是有一点良心吗？”
　　“切！我看你是怕我把你的秘密透露给白传音…你是为了你自己吧！！”，沈如晴鼻子一皱说道。陈檀看着沈如晴嘴硬的模样不禁有些可爱有些好笑，微微笑了起来，笑道：“好了好了….咱们两个是”异心一意“，都是半斤八两…我是半斤，你是八两……”
　　沈如晴一愣，怔怔道：“你….你说什么？？”，她的头一抬蓦地对上了陈檀的眼睛，一时间二人沉默不语，都在注视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突然，金铁交鸣的声音打破了这凝住的时刻，二人恍惚过来都觉得有些尴尬，慌忙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还能走吗？？”，陈檀眼中略有歉意，有些心疼道。
　　“…没问题....你不来我也是要走的....”，沈如晴咬着牙慢慢站起来，陈檀见状将她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一手扶着腰，带着她从窗户一跃而出。
　　归月楼顶，林渊明此时体力已经耗去大半，丁弄影负责缠住白传音，只是自己接连受伤体力明显开始不支。林渊明一招“逐春光”，剑尖狂震，暗藏杀机，白传音顺势后退数步，诱敌深入，突然转势一记“五心六意”，接连而出，掌风带起嗡嗡的声音，杀林渊明个措手不及，二人见不敌白传音。丁弄影只好嘴硬，说道：“白传音，我二人上岛之际早已留了信号，他日玄空派的人齐齐登岛你还能留下铁盒吗？”，白传音听后忽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丁弄影怒斥道。
　　“笑你这个蠢货！！”
　　“你！！！”，丁弄影气急。
　　“那丫头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是蠢货是什么！！”，原来白传音打斗中，早已看到远处逃跑的陈檀和沈如晴的身影。
　　丁弄影和林渊明此时也看到二人远去身影，回想起在船上的发生的种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沈如晴骗了，她只是想利用我们缠住白传音，自己好找机会逃跑。想到自己并不是白传音的对手，再这样打斗下去，吃亏的必是自己，况且此时还耽误了去魏州找沈何的行程。
　　归月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况且此时海雾弥漫没有船无法回到陆地。陈檀背着沈如晴一直向西跑一直跑，直到眼前出现一片断崖，壁立千仞….他停下脚步，望着茫茫大海，背上的沈如晴迷迷蒙蒙中看到大海，问道：“怎么不走了？”
　　“此处是悬崖，看这雾……一时半刻怕是走不了了…..”，陈檀说道，归月岛离大陆虽是不远，但地形奇特，四周又有雾气常年围绕俨如天然御敌屏障，令人不得靠近。
　　正在陈檀愁眉之际，沈如晴忽然说道：“你瞧那下面是什么？？”，陈檀仔细一看，悬崖下面有条裂缝，是个山谷。他慢慢寻路下去，才发现此处离海边还有段距离，从上面看以为就是悬崖绝壁，没想悬崖下面开了那么大的缝，两侧石壁攀藤附葛，抬头仰望碧蓝天空仅剩一指宽。
　　此时已入夜，陈檀摸黑在谷底寻得一块空地，拾木生火。沈如晴身上的傀儡毒正在蔓延，加之几日未曾好好吃饭身体虚弱，半梦半醒中又梦见那火光漫天的夜晚，大雪山庄中她腹部被刺一剑，忽又好像看到萧玄知身中数剑躺在血泊之中，她嘴里不停地呢喃：“不要！不要！不要！！”
　　陈檀心中一惊，看着沈如晴额头冷汗涔涔，刚伸手欲擦拭，便被沈如晴的手紧紧握住，如此纤细的手指，却根根有力。陈檀看着她眉头紧蹙，似是十分难受，不禁张口生涩地喊道：“阿…晴….阿晴！”
　　火苗一闪，沈如晴惊醒，忽地睁开双眼，与陈檀四目相对，乌黑的眼眸中映着一闪一闪的火光，“啪”地一声，朝着陈檀脸颊扇了一巴掌，气呼呼喊道：“你…你…要做什么！！你…离我那么近想做什么！！小色鬼！！”
　　陈檀捂着脸，满是委屈，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这小色鬼还需要理由吗？？”
　　“我……”，陈檀气得一时语塞，举起自己的手，说道：“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死死抓着我的手不不肯松开…..”
　　沈如晴瞧见陈檀的手腕处几根红红的手指印，想是刚刚自己半梦半醒时抓的，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承认，只好嘴硬续道：“第一次见你就是在万花阁寻花问柳，不是色鬼是什么！！我那句话说错了！！！”
　　“是是是，你没说错！！！听你说话中气十足，哪里像中毒的样子….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陈檀心中又气又苦，转身就朝着海边走去，又担忧沈如晴的身体不敢走太远，只好向前走几步又往回退几步，找了个不远的地方坐下。沈如晴看着陈檀的背影，心知也许是误会他了，却不肯开口解释，只好自己咬紧嘴唇，苦恼道：“这人跟我处处作对…..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要跟他一起合作！！！”
　　夜色浓如墨，海天融为一体，任星河满目也照不亮这漆黑墨色。丁弄影在一处大石后面，打坐调息，想到被沈如晴诓骗，又被困在这荒岛上，脑袋里一想起丁月香处处轻视、怒视她的样子，以致心神不稳，气血逆行，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在那观星赏月！！“，丁弄影气不打一处来，嘲讽林渊明。
　　”既来之、则安之…..一时半刻走不了的又不止我们两个！！“
　　林渊明越是悠闲，丁弄影越是生气越是好看，眉头微蹙，眼波流转，杀人夺魄。她娇声道：”哼！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就连铁盒也抢不来，怪不得姐姐看不上你！！！你一点也不懂她想要什么？“
　　林渊明没有吱声，眼神慢慢暗淡了下来，心中一遍又一遍念着丁月香的名字。忽然大笑几声，心中明白只要丁月香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她摘下来。
　　丁弄影恼怒道：”你笑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丁弄影渐渐变成丁月香，二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丁月香喜穿浅色衣服，而丁弄影就像她身后的影子，常穿深色的衣服。”弄影啊弄影，越学月香反而越不像月香！！“，说罢便起身，不愿再多纠缠。丁弄影瞳孔微震，眼神亮光一闪而去，又渐渐笼起一层雾气，茫然自失。
　　陈檀坐了不知道多久，只见海天一线慢慢出现一丝微光如鲜血滴入，慢慢扩散直至晕满了半边天空。沈如晴醒来后没瞧见陈檀，以为他一气之下自己寻了出路走了，抬头望见头顶的一线天，感觉自己的四肢比昨日又少了些力气，心底那种孤单、无力的感觉又慢慢袭来，就像那晚她看着萧玄知被刺也无法阻止一样。
　　“你去哪？”，陈檀站在她身后手中还捧着几个果子。
　　沈如晴原本以为又剩下自己一个人，此时见到陈檀，忽然鼻子一酸，眼中竟泛起了泪花。陈檀见状有些不知所措，问道：“我….你……..”
　　她忍住眼泪，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以为你走了…..”
　　“…..我见你睡着了，就去附近找点吃的…..”，陈檀温柔的向她解释。
　　“你不必解释，就算走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只当你是狼心狗肺了.....”,沈如晴稍微安下心来，吃了点果子。陈檀笑着摇摇头，看着她手腕上线，不由得揪心，心想再等下去她的傀儡毒怕是要散到全身了，心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不是滋味，忽然换了个话题说道：“归月楼怎么建在这不毛之地..….真是想念长安颁政坊的馄饨呐！！”
　　“颁政坊！”，“馄饨！”忽然让沈如晴想起萧玄知也说过长安颁政坊的馄饨很好吃，想起往事一时间心中又有些难过，心不在焉的轻声说道：”我….也…曾听人说起过….“
　　陈檀心中一震，只好岔开话题，说道：”今日这雾气怕是也散不去了….“
　　沈如晴明白他说这话是何意，回不到大陆，要想活命就只能去找白传音讨解药了，说道：”我与她无仇无怨，她却恨不得想置我于死地，又怎会出手相救？“
　　”去试试！！“，这三个字从陈檀嘴里说出来像是有魔力一般，既坚定又充满了希望。
　　”嗯“，沈如晴点点头，”我同你一起去！“
　　陈檀背着沈如晴从崖谷底部出来，刚一出来，一道剑光斜刺而来。他猛一躲闪，差点伤到沈如晴。”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原来这下面竟别有洞天！“，丁弄影说道，她看出沈如晴病恹恹的样子，”小丫头，交出铁盒，我们可以一起帮你去对付白传音！“
　　”休想！！“，沈如晴喊道。
　　话音刚落，林渊明的剑和丁弄影的掌便齐刷刷的袭来，一记”盈盈秋水，涓涓细流“，陈檀软剑瞬时如蛇缠上林渊明的剑，两剑相互交缠在一起，纠纠缠缠，欲分难舍，乍起乍落几回合。丁弄影见势急起，一掌从陈檀右侧袭来，陈檀早已猜到，提前向右转身，抽剑一记”借水行舟，顺势而为“，丁弄影未预料到，陈檀以及林渊明来不及收回的剑，一同齐刷刷的向自己袭来，右臂硬生生受了陈檀一剑，林渊明见势向右偏转，剑尖轻挑，避开了丁弄影，又与陈檀的剑缠在了一起。
　　顷刻间，两人脚下犹如飞鸟凌波、身影百变斗了数十招，越来越快，越斗越急，让人目不暇接。
　　忽然，“轰隆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随之震动，狂风四起……二人停下手中剑，脚步不稳，四顾茫然，不知发生何事。
　　倏忽间，风越吹越急，沈如晴身后靠着的葛藤不知何故断裂，连带着她一同从裂缝处卷向谷底。
　　“阿晴！！”，陈檀急声大喊，不顾一切随着她一同跳了下去，她感觉周围石壁快速的向上飞去，任由吐出的岩石将她割伤，却无能为力。
　　一袭墨蓝色身影若一只展翅雄鹰越来越近，金石相击，火花四溅，不顾一切的抓住下坠的她。终于，陈檀抓住一条葛藤，带着她缓缓落到谷底。喘息之际，林渊明和丁弄影也寻了其他路进到谷底，四人都略显疲累之色，尤其是沈如晴和陈檀衣衫、皮肤被锋利的岩石和树藤割破。
　　丁弄影不肯罢休，纵身半空，“唰唰”左右两掌“翱翔手”，陈檀左右闪之，掌边缘擦着他左右脸颊掠过，陈檀背着沈如晴一跃而起，丁弄影紧追其后，一起一落，在谷底越走越深。
　　归月岛好像附在一只大鱼的背上，鱼一跃便引发一次震动，哗啦啦头顶石块，大大小小纷纷掉落，四人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走入危险境地，离出口越来越远。
　　“等一下！！”，沈如晴趴在陈檀背后忽然喊道，丁弄影愣了一下，“说你蠢你还真是笨！！”
　　丁弄影美目暗藏杀机，暗想：“这丫头两次三番的捉弄我，若非此地不宜久留，非杀了你不可！！”，林渊明伸手拉住丁弄影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我被白传音关起来，这铁盒还能再我身上？？？”，沈如晴声音虽微弱，但一字一句说得还算清楚，“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上玄空派舵主的位置！！”
　　“哼！我不跟你计较，反正你这张嘴也伶俐不了多久…….”，丁弄影嘲讽道。
　　“好了！”，林渊明忽然开口说道，“后路已经出不去了，这岛不知何时再震…..一切等出去再说….”，丁弄影虽不甘心但也不愿被头顶忽然落下的石块砸死，只好先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