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除妖符》乐安禾

3、四眼村

　　村口近在眼前，却被怪异的无目小孩挡了路，白姬花向四周看了看，村子的路四通八达，但出村的路仅此一条。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村子再次陷入一片黢黑。

　　每户人家的墙头似乎都落着什么不知名的怪物，白姬花突然想回去，那里起码有魏成师。

　　那小孩还在逼近，他旁边的那只猫看起来凶神恶煞，白姬花朝他们身后看一眼，村口离这里大概一百米，用现在十七八岁的身体冲刺的话，最快九秒。

　　至于出了村会不会被抓走，那也是个未知数，先跑了再说。

　　思考再三，她突然闪现，使出浑身蛮力向那小孩撞去。

　　小孩伸出一只手摸索黑夜，嘴唇翕动，像是说了什么。

　　但白姬花听不见也停不下来，一把扑倒小孩后立刻奔向村口，却在还差约四十米左右时被迫停止，整个人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十几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红眼橘猫从各处奔出，齐齐跑来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猫各个呲牙咧嘴，全身炸毛，像是被饥饿裹挟的狼群。

　　它们兴奋地围着白姬花转圈，而白姬花还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

　　她不敢动，怕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将这些似恶狼的猫激怒，冲上来将她撕扯成碎片。

　　白姬花趴在地上闭眼绝望，反思自己当初冲动进村的行为，没事儿做什么能力范围外的承诺！

　　那些猫围成的圈子越来越小，逼得白姬花不得不站起身子，她还不想死，起码不想死在这里。

　　“系统，你在吗？”白姬花在脑海中呼喊最后的救命稻草。

　　……

　　回应她的是一片虚无。

　　“系统，你说句话！”

　　……

　　“喵——”
　　“喵——”
　　“喵——”

　　独属于这些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系统依旧没回应。

　　“你你你想点办法啊，我还没见到那什么除妖符，先死了也不太好吧呜呜呜。”白姬花吓得哆嗦。

　　“你不会死。”同样的声线，不同的语调，系统终于舍得发出一句冰冷的回答。

　　白姬花：“……你说不会死就不会死啊！哎吆老婆子要吓死了！”

　　她绝望地看着这些猫，在它们即将扑来的时候，挣扎着喊：“救命！！”

　　都这样了，系统还说不会死，果真无能。

　　或许是求救声果真管用，一只猫突然从身后蹿处，嘶吼着冲向围着白姬花的猫圈，对准其中一只的耳朵就疯狂撕咬。

　　猫群大概没想到坚定的狼群出现了叛徒，全都对着那只猫发起猛烈进攻，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只猫被埋在了失控的从众者中。

　　白姬花向后看去，便看到刚才那个小孩正在向着惨叫声摸索，那只大乱战的猫就是他的。

　　白姬花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她从怀中取出剩下的一块半干饼向着猫群扔去。

　　很有准头，被梆硬的飞饼击中的几只猫瞬间暴起，惨叫着扑向白姬花。

　　“老天爷啊！！”白姬花边跑边喊，心想现在如果有人从天而降，她必定要奉此人为天老爷。

　　没想到这心愿格外灵，刚喊完就看到远处飞来的魏成师，白姬花激动的上前抱人，却被他一个闪避，扑了个空。

　　魏成师飞速抽剑，黑暗中白姬花只看到寒芒一闪，刚才还呲牙咧嘴，眼睛冒着红光的猫全部倒地。

　　附近的几户人家都亮起了灯，白姬花正好从中偷得一些闲光以看清形势，那些倒地的猫全都在瞬间化作一根根白骨，和村口死的那只猫的一模一样。

　　那小孩的猫就躺在那堆白骨中，浑身橘毛被鲜血打湿，一绺绺打着结。

　　小孩扒开一堆白骨将猫抱起，那粗布麻衣被染了血。

　　他往村的另一边走去，走时留下一句话，“你们不要妄想着离开四眼村。”他这句话像是警告，又像是提示。

　　白姬花看着远去的小孩，满心的愧疚，如果她不逃跑，如果她停下来听听小孩说了什么，如果她不喊救命……

　　魏成师的剑已收入鞘中，他定定看着白姬花，没有说话。

　　“我其实是想逃走。”白姬花眼看着那堆白骨，说出这句话，不知道说给谁听。

　　“嗯。”魏成师答。

　　“你来这个村是为了什么？”白姬花问。

　　“来找我丢失的东西。”魏成师回。

　　“我是为了找什么破除妖符，有人跟我说，只有我能拿到，”白姬花很坦白，“可是我并没有多想要找到这东西。”

　　“我知道。”魏成师接。

　　白姬花抬头看魏成师，她怀疑他没听。

　　“你是除妖师，应该知道除妖符吧？”白姬花问。

　　“听过一些，不是很了解。”魏成师想了想才回答。

　　“嗯，那走吧。”白姬花说着便往村中走去。

　　“你不逃走了？”魏成师追上白姬花与她同步。

　　“那小孩说了，我们出不去。”白姬花停下，认真看着魏成师，“魏成师，你的东西找到了吗？……没找到的话，能和我同路吗？”

　　魏成师拍了拍白姬花炸毛的头顶，道：“或许找到了，又好像没找到，可能还得继续找，你我现在便是一路。”

　　*

　　白姬花重新回到了王二婶和李姑姑所在的院子，李姑姑见人回来便上前责怪道：“你这小丫头怎得上个茅房都需要这许多时日，太阳都落了山了。”

　　白姬花拉着李姑姑往屋中走，陪笑着解释：“姑姑不知，我这肚子实在是疼得厉害。”

　　屋内王二婶依旧坐在凳子上，见二人进来忙道：“这太阳都落了山了，今日教习先到这里，”她上前拉着刚进来的两人往屋外走，“我们先把人送回村长家。”

　　白姬花不明所以，但不会被一个故意装妖娆的中年女人以教习的名义上下其手，也还是能让人心情美丽的。

　　他们到村长家的时候魏成师已经坐在了桌边，村长做得菜比早上的还要丰盛一些。

　　村长依旧笑嘻嘻的，仿佛他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我们村已经几年没有新人了，你二人今日规矩学得如何啊？”

　　“差不多了。”魏成师一副温润知礼的好模样。

　　村长又看向埋头装傻的白姬花，桌边的猫也死盯着她。

　　很突然的，白姬花有些犯恶心，但还是点点头，“挺好的村长。”

　　“那就好，那吃完饭就回去睡觉吧，我们明日准备准备就成婚了。”村长笑着说。

　　一顿丰盛的晚饭一瞬间变得索然无味，白姬花起身告辞，魏成师也跟了出来。

　　回到小屋后魏成师依旧坐在桌边，白姬花却没再摸床，而是坐在魏成师的旁边，托腮问他：“你都学了？”

　　魏成师：“没有。”

　　“那他们是不是也对你……”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白姬花在空中比划了下。

　　“没有。”

　　“那？”

　　“我只是动了些除妖师的本事而已。”魏成师脸上掠过一丝狡黠，“你被？”

　　“没有！”白姬花连连摆手，“我逃走后又回来了，但是，那个李姑姑说天黑了，就把我送回来了。”

　　“村子天黑后就没人活动了！”白姬花福至心灵，拉着魏成师站起，“我俩再去看看，怎么样？”

　　魏成师一脸狐疑，“你不害怕？”

　　“我怕啊，那不是有你嘛。”白姬花踮脚拍了拍魏成师的肩，双眼眯成一条缝，一脸俏皮的猥琐。

　　“村中夜晚无人活动，说明他们是怕什么东西或者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我俩出去看看，或许能早早的找到我想找的除妖符出村。”她拉着魏成师往门前走，再通过门缝瞄了几眼，“村长要我俩明日结婚，你应该也不想吧，和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结婚生子。”

　　白姬花自觉得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魏成师也该会和她达成一致意见。

　　但魏成师没有，他定定站在白姬花身后，眼中闪过一抹白姬花读不懂的情绪，“我得想想。”

　　“你快想快想，时间过得快，一不小心就要天亮了。”

　　在白姬花不停地催促下，魏成师终是妥协了，他跟着白姬花弓腰蹑手，沿着墙根走出村长家。

　　“该往哪里去？”白姬花嘘声问。

　　“去村的那一边。”

　　白姬花一脸‘你在说什么冷笑话？’的神情斜睨魏成师。

　　“你记得白天那家门口挂白灯笼贴挽联的人家吗？”魏成师问她。

　　白姬花点头。

　　“那家透出的妖气很强烈，但我们过去的时候又没任何气息，而且死人办丧却院门紧闭，奇怪吗？”魏成师耐心解释。

　　白姬花恍然大悟，忙拉着魏成师往另一个村头跑去，嘴里还不忘嘟囔：“快走快走。”

　　夜里无星无月，一路上都有猫在墙头的感觉，白姬花只敢躲在魏成师身后抓着他的衣袍。

　　又是一通的七弯八绕，两人终于走到了那户人家门前。

　　与早上不同的是，此刻门前站着一个人。

　　从背影看来，除了略有些佝偻，衣着发型都与白姬花异曲同工。

　　两人小心翼翼绕道向前，但夜晚过分安静，略微的声响都能被放大数倍，但前方那人没有一丝察觉，她还在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字节。

　　“她身边没有猫！！”白姬花将这个发现小声传递给身后的魏成师，眼睛瞪得很大。

　　魏成师被她的表情逗乐，笑声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