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坠落》鲸栾

19、风中的最后一次独舞

　　小镇由北部往中部间的公路，2011年12月8日上午12点26分。

　　“这车窗上有太多箭毒蛙了！雨刮器已经要被腐蚀完了，我已经要看不到路了啊！！”罗斯提握着方向盘叫道。

　　“维萨......怎么还不停下来...”菲鲁兹看着源源不断的箭毒蛙，对维萨现在的安危感到十分担忧。

　　“我来清理掉它们。”菲鲁兹说着，释放出了自己的替身能力，数千条丝线先将车窗上的箭毒蛙统统甩下了车，随后开始快速交织成一道道网罩在了车窗上面，落在车窗上的箭毒蛙全部被弹了下去。

　　“好了，快走，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菲鲁兹说道。

　　小镇中部公路，2011年12月8日上午12点26分。

　　“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和他做个了断。”维萨说道，“小心点，他就在附近。”

　　“我要了结他夺取菲鲁兹父亲的记忆的目的。”

　　“所以，让我来杀死多明尼克！”维萨坚定地说道。随后，他又看向了罗德里格斯。

　　“事成之后，你来杀了我。”说完后，维萨转过身开始朝着四周警惕了起来。

　　“...行。我和你一起杀掉多明尼克。”罗德里格斯想说什么，但还是决定同意维萨的想法。

　　“那么，神父会在哪来？南边，还是北边？”罗德里格斯看着周围的环境问道。

　　“都不是，他已经在这了。”维萨说道。

　　“就在20米内的某处。”

　　罗德里格斯看向了满地的箭毒蛙，“也许会在里面。”

　　“这应该不可能，这样的话，神父应该就已经被毒液腐蚀了。”维萨说道。

　　这时，两人看到了远处的一辆车。

　　“那车里呢，维萨。”

　　罗德里格斯说着，朝着维萨比了个“两面包夹”的手势，维萨点了点头。两人开始慢慢朝着车辆靠近。

　　“哒...哒...哒...”除了箭毒蛙的拍打声，道路上只有两人轻蹙的脚步声。

　　没一会，两人就到了车的跟前。

　　维萨慢慢地，靠近了车门。

　　“嗡————”一道紫色的刀气突然从车底冲了出来，直接划向了维萨的左腿。

　　“噗嗤—”维萨的左腿直接断开了，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涌出，直接将车的后备箱溅成了鲜红。维萨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维萨！！！！”罗德里格斯看到维萨倒地，急忙喊道。

　　“咳...咳......”维萨想说话，但疼痛让他说不出来。

　　这时候，箭毒蛙堆中，一只眼睛从缝隙中露了出来。“你操控天气的能力，我了如指掌。”

　　多明尼克居然真的藏在了箭毒蛙堆中。

　　“这种让天空下起箭毒蛙雨的现象。”多明尼克直接甩掉了身上的箭毒蛙，从蛙堆中站了起来。

　　“只要了解了箭毒蛙毒液的分布...就根本不会害怕箭毒蛙！！！”多明尼克直接甩了一把箭毒蛙朝着罗德里格斯扔去。

　　“对这一现象的解决方法，在抽出你记忆的1988年，我早就已经克服了！！！”多明尼克喊道。

　　“混账......！”维萨声音很小，但脸上狰狞的表情已经看出他的愤怒。

　　“多明尼克，你这混蛋！！！”罗德里格斯冲向了多明尼克，但多明尼克往旁边一闪，几只膨胀的箭毒蛙从体内朝罗德里格斯射出了毒液。

　　罗德里格斯看到后当即躲闪，却仍然被毒液喷溅到了小腿。一阵痛麻，罗德里格斯倒在了地上，他的腿上全是胀起来的鼓包，根本没法再站起来。

　　“罗德里格斯，你也已经完了。”多明尼克看着倒地的两人，嘲讽地说道：“在监狱里乖乖等着刑满释放，也就不必受这种罪了。”

　　这时候，他看向了维萨。“维萨，如果你要死。最好是死在几小时后。”

　　“我在斩断你的腿时，有意控制了伤势。这段时间里，你引发的现象会把我的敌人全部收拾掉。”

　　“维萨，把我推上天堂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你啊。”多明尼克傲慢地说着，准备离开了这里。

　　维萨听到了多明尼克的嘲讽后，愤怒瞬间到达了顶点。“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释放出了替身，这时候的替身也不再由白云所形成，而是由灰黑的乌云笼罩而成的。

　　“**的！『狂风骤雨』！”原来的断腿处，瞬间由云形成了一个替代的云腿。随后，维萨借云跳跃，跳到了多明尼克的上空，多明尼克看到有一滴血从天上滴了下来，抬头一看，维萨和他的替身已经用拳头抡向了他。

　　“给老子去死！！”维萨大吼道。多明尼克反应过来，瞬间释放出替身防御，而『狂风骤雨』一拳打穿了多明尼克的掌心，一道冰流直朝着面部袭来，多明尼克躲了过去，但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砸到了车上。

　　“噗啊！”多明尼克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依靠在了凹陷的车门上。

　　“就是现在！逮住他！别让他跑了！！”倒在地上的罗德里格斯喊道。维萨听到后，立马冲了上去，『狂风骤雨』又一拳轰向了多明尼克。

　　突然，多明尼克没有闪躲，而是直接去攻击维萨由云朵生成的那条腿。瞬间，云朵被击散了，维萨失去了支撑，没有稳住，大腿的断截面直接摩擦地面，强烈的疼痛让他又倒在了地上。

　　“哼...”多明尼克按着自己的伤口，慢慢站了起来。

　　“咳....咳....”维萨再次尝试重新站起来。

　　“还想起来？再断你一条腿。”“嗡———”一阵刀气，维萨的另一条腿也被多明尼克断掉，“噗..啊！！”维萨已经没有力气喊出来了，他的两条腿现在都被多明尼克斩断，强烈的疼痛让他几近晕厥。满地的鲜血染湿了他的衣服。

　　“该死的！『时溯咏叹调』！”罗德里格斯见状，直接释放出了替身朝着多明尼克打去。

　　“都别被你那廉价的情感驱使了！！”多明尼克被这两个人的轮流攻击彻底惹怒了，他的替身直接一拳打向了罗德里格斯的脸。

　　“人必须要上天堂！我所探求的，也能给所有人指明道路！！”多明尼克伸开了双臂，仰望着天空。

　　“而你们，正在阻碍我！即便要牺牲这么一小撮人......！”他看向了天空。

　　“Domine quo vadis！（主往哪里去！）”

　　“妨碍主的人。将会被钉上十字架！！”多明尼克喊道。

　　“噗嗤。”突然，多明尼克的脚下被什么尖锐物体刺穿了，他低头一看，一支由血凝结成的尖刺直接扎穿了他的脚掌。脚的刺痛让他先抬起了脚掌，站到了空地上。

　　“什么...怎么回事......”多明尼克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维萨。“维萨...是你吧......！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声音！”

　　“你在耍什么花招！”多明尼克大喊道。

　　“我...能控制...，这是我的替身『狂风骤雨』的能力...”维萨嘴角流着血，怒视着多明尼克。“用冷风，将血液干燥、凝固...将满地的血化为尖刺！！”

　　满地的尖刺已经围困住了多明尼克，又四根尖刺扎穿了他的双手双脚，他无法再动弹了。

　　“呀啊啊啊啊啊！！！”多明尼克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包裹全身，他正想赶快脱离束缚，维萨用双手爬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狂风骤雨』！”维萨直接用替身缠住了多明尼克的头，多明尼克开始窒息了。

　　“不，不...住手，维萨。”多明尼克因缺氧瞪大了双眼，他靠着仅有的氧气央求道：“在绿海豚监狱里的时候，我如果想杀你...随时可以动手......”

　　“快数质数...质数是无法被分割的......”多明尼克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脑袋里回想着质数，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为了你这个弟弟，为了获得上天堂的能力才这样做的！”他说着。

　　“2...3...5...7......”他想着。

　　“或早或晚，必须得有人上天堂啊！！”

　　“11...13...17...19......”

　　“住手啊，维萨！不要害死我们两个啊！！”

　　“23...29...31...37...”

　　这时候，维萨凌厉的蓝色眼睛看着多明尼克，愤怒地说道：“你这人......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恶。”

　　“这是最黑暗的恶！！”维萨举起了拳头。

　　“住，住手啊！维萨！！”多明尼克喊道，“你错了！！你明明是被诅咒的啊，维萨！！！”

　　“去死吧！多明尼克·克里斯！！！！”维萨和他的替身一起朝着多明尼克砸下了拳头。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多明尼克绝望地叫道。

　　“轰————！！！！”

　　突然，尘土飞扬，一辆汽车闯入到了两人的战斗场面内，撞上了一堆箭毒蛙里，强制停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啊！”菲鲁兹从车上快速下来呵斥着罗斯提，“怎么连车都开不好！！”

　　“刚才突然来了一阵沙尘，轮胎还被钉子扎到了啊！”罗斯提怎么也想不通，那些沙尘是怎么来的。这时，菲鲁兹看到了路面上竟然全是尖刺。

　　“路面看起来被什么东西铺满了。”阿尔尼坐在车里，看着沙尘里面的情景。

　　“维萨！我知道你在附近！”菲鲁兹进到了沙尘中，一边躲着地上的尖刺，一边寻找着维萨。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影，像是维萨。

　　“啊！在这边！”菲鲁兹连忙往前走去。慢慢地，沙尘散了，菲鲁兹再仔细一看，愣在了原地：多明尼克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几人。

　　“该死！『贝尔斯泰因』！”菲鲁兹直接用丝线捆住汽车，借力使力，用脚一登直接飞到了多明尼克面前，一拳打了上去。但在空中，他看到了多明尼克的全身：他的手穿透了维萨的胸口，维萨倒在多明尼克旁边，一动不动。

　　菲鲁兹瞪大了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菲鲁兹悲愤地一拳砸向了多明尼克的脸上，但却从他的身体里穿透了过去，仿佛像全息投影一般。

　　“已经没有人能追上我了。”这时候，这个站在原地的虚影缓缓开口：“剩下的日子，就和家人恋人分享吧。追赶我只能是徒劳无功。”

　　“我必将取得胜利！”

　　“为什么...”菲鲁兹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神父。

　　“菲鲁兹...神父已经不在这里了......”车旁，罗德里格斯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个无法被攻击的神父，只是他的残影...”

　　“这是天预。”假多明尼克又开始开口了，“这是推动我在之后的新月之夜登上天堂！”

　　“若非如此，我就已经落败了。”

　　“你们相信引力吗？”

　　“你们就是为此才出现在这里的。”

　　“已经没人能追上我了......”虚影在一阵沙土掠过后眨眼间消失了。

　　“唉？箭毒蛙是不是...已经消失了......？”菲鲁兹这时候看着周围，已经没有一只箭毒蛙了。这时候，她意识到了不对，连忙问道：“维萨在哪！有没有看到维萨！！”“维萨！！你在哪！！”

　　“菲鲁兹...”

　　“你没看到...他在哪吗......”

　　“在哪！他在哪！”菲鲁兹四处寻找着，却看到了车旁，阿尔尼正跪在地上，看着前面的东西，一动不动。

　　“阿尔尼...你在干......”菲鲁兹看到了前方：断了双腿的维萨正躺在那里，满身是血，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

　　“罗..罗斯提......”

　　“快叫救护车...”菲鲁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菲鲁兹...他.”

　　“阿尔尼！快上车！”菲鲁兹想上车把维萨接到医院去。

　　“菲鲁兹！！！”罗斯提看着她，眼眶通红地说道：

　　“风，已经停了。”

　　菲鲁兹的双眼慢慢看向了维萨的尸体。

　　“乌云..也不见了，大姐姐......”阿尔尼眼神黯淡地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难道......”菲鲁兹慢慢地走向了维萨，“这和我们刚才的事故有关吗.....”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维萨。

　　他死了。

　　这时，罗德里格斯慢慢走到了菲鲁兹身后，紧闭着双眼，说道：“菲鲁兹，你听好。我是因为杀人进的监狱，大家都叫我杀人魔。至少报纸上是这么说的，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别人问我，我最亲近的人有难时，我是否愿意拼命。我的回答是不愿意。或许现在，我仍会这么回答。若是为了他们，我的心丝毫不会动摇。”

　　“但是。”罗德里格斯说到这，双手按紧了胸口，“但是，为了让我死而复生的人们，我愿意拼上性命！”

　　“而维萨，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在受到神父的攻击时候，将自己的能力封在了磁碟里......”罗德里格斯从维萨冰冷的怀里拿出了一张替身磁碟，交给了阿尔尼。上面印着的，是维萨的替身『狂风骤雨』。

　　“大姐姐...维萨把能力托付给我们了......”阿尔尼拿着磁碟，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菲鲁兹慢慢走到了维萨面前。

　　“维萨逃离了监狱，重获了新生......这张磁碟就是证据......”罗德里格斯低着头，忧伤地说着。

　　“在这短短几天里，他是幸福的...”

　　“维萨已经...获得救赎了。”罗德里格斯已经不想再看到维萨这副样子，转身不再看去。

　　“维萨......”菲鲁兹喃喃着，跪到了维萨面前。

　　罗斯提没有看着维萨，她躲在车后面，无声地留着泪。

　　“我好想......我好想和你在聊聊......”

　　她悲痛地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我好想...和你伴着微风聊天......”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金黄的叶子吹过了维萨。

　　它们随着风，飞到了天空中，化成了耀眼的光芒。

　　那是天使。他们护送着维萨，通往了真正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