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过去》独牧人

67、离你三年

　　“这个，”陈若纤长洁白的手指按在一份资料上，然后移到陈景瑞面前。陈景瑞注意到那圆形的指尖上泛着莹白的光，他恍惚听到陈若说，“是我选的学校。”

　　陈景瑞隔了一会儿，直到陈若的眼神露出探寻的神色他才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所学校是他曾经想过最适合陈若的，没想到陈若如此了解他。

　　“就这所了吗？”陈景瑞放下资料问。陈若已经低下眼帘挡住了眼内的波光。她轻轻点头：“嗯。”

　　这副模样一如既往的乖巧。陈景瑞看着她像两把小扇子似的直直的整齐的睫毛，不由想：会有很多男生爱上她吧。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有点酸。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陈景瑞又强调了一遍：

　　“这个学校是封闭式的，三年都不准回家哦。”

　　陈若有点疑惑，陈景瑞不就希望她选择这样的学校吗？飞快的抬眼看了一下他，又垂下睫毛轻轻点头：“嗯。”

　　她大概不知道她无意的一眼有多么勾人。陈景瑞心被撩了一下后头疼起来，放她一个人在遍地是狼的世界感觉真的很不安全。不过，他也不能再平静的面对她了，既然是她的选择也只有尊重了。

　　“好，过几天我派人去给你办理入学手续。”陈景瑞说完，就想站起来回房。陈若在他的面前让他不能冷静的思考。

　　“你满意吗？”陈若突然看着他问，眼里认真的光让他不知如何回答。

　　“我选择离开三年你满意吗？”得不到他的回答，陈若有点着急，又重复问了一遍。

　　“知道这个对你有什么意义？”陈景瑞冷清的笑。

　　他的态度让陈若有点受伤，脸色黯了黯，眼神也变得无光。陈景瑞心疼的听到她说：“我只是想确认我做得对不对而已。”

　　“这种事是为你自己负责，你应该问自己做得对不对，而不是问我。”陈景瑞知道自己的语气会伤害她，但为了不让她陷得更深，这点伤害算不了什么。

　　陈若听了他的话一滞，显得不知所措。大概是从未见过陈景瑞冷硬的一面，至少以前他不会这样对她。陈景瑞见她把自己的手指扭得发白，一副强做镇定的样子就有点心软，可是却不能再说让她心怀幻想的话。站起来，就准备走了。

　　听到“砰”的一声的时候，他被陈若抱住了。虽然很想知道她伤到没有，但却强迫自己不能回头。

　　“让我抱你一下。”陈若双臂勒紧了他，脸贴在他的背上带着哭音说。似乎怕拒绝，她让人心疼的说，“求求你。”

　　陈景瑞不知道她的感情如此深，一时舍不得挣开她，就放任了她搂着自己哭泣。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陈若压抑着哭声，可却全身颤抖着让人担心，害怕她会一口气吸不上来昏过去。最终，陈景瑞还是心软了，叹了一口气，回身把陈若搂在怀里。

　　她真的太小了，头才刚刚到自己胸口。陈景瑞抱着好像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的陈若心里充满怜惜，但这不是爱，陈景瑞对自己说，不是。

　　陈若回来的第二天，陈鹏就登门了。一进门却惊讶的发现，陈若简直要搬家一样，光是四季衣服就被陈妈装了四箱，还不包括鞋子、贴身衣物、帽子之类的。

　　“这是要做什么呢？”陈鹏奇怪的问陈若。

　　“如你所见，”陈若指着还在不停装东西的陈妈说，“我要去外面读书了。”

　　“是在哪里？”陈鹏急忙问。

　　“你还是别问了，”陈若起身，脸上看不出表情，“那里是不允许探视的。”

　　“why?”陈鹏不相信，陈若也不再解释。

　　她选的明德高中，是建在森林里的封闭式学校。进去的三年除非家人来接，否则不允许外出，一般人也不能探视。在里面有一切齐全的设备，生活方面有统一的服务人员；没有假期，平时会开设各种各样的兴趣班；有游乐的场所，但规定了游玩时间。那里与其说是学校，还不如说是另类的高级监狱，在里面读书的人要么是被家长寄与厚望，要么就是被完全放弃的人。陈若选择这所学校时下了很大的决心，与其每几个月回来一次让陈景瑞见到变化不大的自己，还不如让他淡忘以前的自己，重新接受不再是孩子的她。虽然，三年的分别是多么漫长。

　　还有几天才走，不可避免的每晚要跟陈景瑞见面。陈若到了晚上都很剪熬，心里既想见他，又怕见他，一颗心是多么的酸辣，不身处其中恐怕难以体会。

　　最后一晚的时候，陈若在房间里徘徊了很久，还是想再见陈景瑞一面。如果不能见到他，只怕走也会走得不安心。不想留下什么遗憾，陈若起身到了陈景瑞门前。陈景瑞在房间内，耳朵似乎变得特别敏锐起来，他听见陈若穿着拖鞋在门口小心翼翼走动的声音，他甚至能想出陈若皱着眉既担忧又害怕的表情。她大概不会敲门，陈景瑞听见外面轻微的响声停止了，心略略的松了，但又疑惑怎么没听见她离开。此时，陈若站在他门前感觉心都快停止了，她的手怎么也不敢敲下去，就好像站在命运之门前，不敢揭晓自己的命运一样。

　　半晚来敲一个男士的门，虽然他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但其实俩人的关系现在非常微妙，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呢？陈若怕在陈景瑞的脸上看到不以为然的神色。如果他认为自己轻浮那该怎么办？陈若额头抵在门上，沮丧得要死。就算敲开了陈景瑞的门，她又该说什么？要不要……要一个吻，一个临别之吻？陈若的脸飞快的红了，她怎么会有这样弱智的想法？陈若抬起头，咬牙敲了敲门，她不知道陈景瑞是否听到了，她只敲了两声而已，如果开门就进去，如果不开门就离开，陈若盯着门，心里也不知道是希望他开门还是不开门。

　　在陈景瑞耳里，那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就像春雷一样，让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静。最后，他还是开了门，心里拿着一本黑色羊皮笔记本。

　　“给你。”他把它交给一脸错愕的陈若，然后说，“是你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陈若的手抚过柔软凹凸的细羊皮表面，心里泛起一阵潮湿，低声说：“你还记得。”

　　“你的事我当然记得。”看着陈若还在稚嫩的脸庞，陈景瑞动情又怜惜的说，“我希望你过得快乐，懂吗？”

　　陈若流着泪用力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