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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获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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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嗖!”的一枝箭射向首领的胳膊。
皎兮扶起倒地的绿,望向箭射来的方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树林深处,律手持长弓,傲然而立。
“嗖!”的又是一箭,直射向首领心脏,首领指着律似不可思议,瞪着眼睛“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面对突然出现的律,其余的人几乎是傻在了当场。
皎兮趁他们发愣的同时拉起绿一口气跑到律跟前。
律又是几箭,几乎是一箭倒地一个人。
可是,箭就要没了,人却还有将近十几个。
律此来就带了一个侍卫,片刻的放松后皎兮的心又缩成一团。
一开始,他们还忌讳着律箭法精准,不敢往前冲,或许是看出律的箭快用完了,他们踯躅一会儿便开始反击。
律对皎兮道:“快走!”
皎兮摇着头
律大喝一声:“走——”
皎兮咬的唇都快出血了。
眼看那些人就要冲过来,绿拉着皎兮急道:“君主,快走吧!”
皎兮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律的负担,她含着泪猛然转身,和绿双双拼命往前跑。
律的箭用完了会怎样?他会拔出剑和他们拼杀,律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他们却还有十几个,且个个都十分勇蛮……
皎兮不敢想象下去,也不敢回头看,只是拼命的往前跑,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上了快到茨冶的大路,她和绿还是往前跑着,甚至没有留意到迎面来了一队奔腾的骏马。
马上为首之人猛然拉起缰绳,强行令飞奔的马匹停下,马嘶叫着直立起来,两只前蹄在空中蹬腾几下,落在地上。
皎兮在受惊中终于停了下来。
夙夜下马,大跨步到皎兮面前,看着一脸狼狈的她,惊讶道:“公女!”
她看清是夙夜以后,泪如雨下,她抓住夙夜的手,颤抖着声音道:“快……快去救我……仲兄!”
夙夜眼中杀气骤起,一跃上马,拉起皎兮坐于自己马前,道:“公女带路!”
他身后一个侍卫也一手捞起绿上了马。
顷刻间,骏马疾驰,尘土飞扬。原本不长的一段路,瞬间就到。
律低着头,一手扶着剑支撑自己的身体,他的侍卫已经死了,地上横七竖八倒着那群流民。
皎兮迅速下了马,奔向律。
律抬起头,看到皎兮,虚弱的笑了笑。
皎兮上前抱住律,头埋在他的胸前,喜极而泣:“仲兄,我还以为你……”
律拧了拧眉毛,脸上已毫无血色,他轻轻的道:“你没……事……就好!”
皎兮感到手上粘粘的,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猛然放开律,看着自己的双手,惊恐的睁大眼睛,喃喃道:“好多……血……”
失去了皎兮的拥抱,律已经毫无一丝力气,渐渐向后倒去。
血从律的后背下渐渐渗了出来,他身上的黄叶也被染红了。
皎兮越来越惊恐,瞳孔忽然失去了焦距,倒在了律的身上,昏厥了过去。
夙夜三步并作两步,横抱起皎兮上马。
后面的侍卫扶起律,简单的止血包扎,这对于长期在战场上厮杀的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难事,然后将律架到马背上,飞奔离去。
皎兮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居室。
“君主醒了,先喝点水吧!”绿端起案上的水走到皎兮的榻前。
皎兮猛然坐起,抓住绿的手,道:“我仲兄呢?他怎么样了?”
绿手上端着孟,水几乎全洒到了被子上,她也毫无所觉,不等绿回答,又自语道:“不行,我要去找仲兄”,边说边急急忙忙的下床,脚下没踩稳,差点摔在地上。
绿连忙扶住她,放下孟,道“公子就在隔壁,我这就带君主去。”
皎兮一进门,就发现律正躺在塌上,一动不动,旁边围着夙夜,晙还有巫医,她冲过去跪趴在榻前,律脸上无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皎兮想起自己昏厥前律流了那么多的血,眼泪便吧嗒吧嗒往下滴,道:“仲兄,你不要吓皎兮,你醒来呀……”
晙轻声道:“你这样子,巫医怎么治病。”
皎兮闻眼看看晙,“兄长!”她将头埋在晙的怀里,泣不成声。
晙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律他一定会没事的!”
夙夜看着痛哭的皎兮,薄唇抿着,眉头微微攒起。
楠邑是夙夜父亲的封邑,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是邑中离榕树林最近的地方楠湖
年过之后,他们极有可能就要征兵讨伐北部蠢蠢欲动的鬼方,他此次过来正是想从邑中选拔一批优秀的青壮年编入军队。
楠湖是楠土中最远离雍城的地方,人烟较为稀少,他是听下面的人说,最近这里似乎来了一些外族流民,骚扰住民,所以,他就顺便策马巡察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没想到就让他撞见了皎兮。
将皎兮和律带到楠湖后,夙夜便命人去通知晙。
因为从相府到墓冢比从虞南到墓冢的路要近一些,所以,晙和咸辰他们先到了墓冢。等了一会儿,发现皎兮和纪奚还没有来,晙猜想他们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便决定不等了,先和咸辰他们一起行了祭拜。刚祭拜完,就看到了夙夜派来的侍卫,侍卫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昭邑公子请他去楠湖一趟,因此咸辰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晙也是到了楠湖才知道律出了事。
夙夜也早已派人去传宫中的医正了,晙又派人去府中接婵萝,
楠湖毕竟是小地方,巫医能力有限,晙和夙夜没真指望他就任,只要他稍微稳住状况就好。
日落时分,婵萝和医正都赶到了。
皎兮看到医正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道:“医正,你一定要救我仲兄,一定要救他……”
她之所以没对婵菡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师姐和师傅都是只通医理,对于针灸、缝合、治外伤是个外行,也从没做过。
婵萝握着皎兮的手,安抚道:“你要相信医正!”
皎兮含泪点头。
医正迅速的查看律受伤的情况,巫医算是做的不错了,血总算不再往外渗了,但是,他皱着眉,状况实在太恶劣了,背部的伤口太长,失血又过多……
医正果断的做出决定,对身后的人道:“给我准备滚烫的开水、干净的布巾……”
绿道:“我去烧水和准备布巾。”
弥也道:“我给你帮忙!”
没一会,绿和弥各端着一大盆热水进来了,盆沿搭着干净的布巾。
医正拿起布巾浸透开水,轻轻擦拭着伤口干涸的血迹清理伤口。伤口处理干净了,医正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银针,穿上线。
皎兮知道要缝合了,她紧紧的抓住婵萝的手,婵萝拍着她的肩膀头示意她不要太紧张。
针线在医正手中穿梭,律从昏迷中痛的叫出声来。
皎兮倚在婵萝身上,律每叫一声,她的心都跟着颤一下,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仲兄也不用承受这种痛苦,更不会在生死边缘挣扎。
晙别过脸去,不忍看律的痛苦。
这时,婵萝的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夙夜。
夙夜眉头微皱了一下。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侍卫禀报纪侯求见。
皎兮没任何反应。
晙寒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出了居室到了堂上,看到纪奚,上去就是一脚,他是习武之人,纪奚毫无预兆的受了他一脚,当场,被击的倒退几步,嘴角就溢出了血来。
夙夜也跟着出来了,他冷眼看着纪奚,并不去拉晙。
晙暴怒的喝问道:“我把妹妹交给你,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如果不是律,我可能连她的尸首都见不着,可是你看看现在律是什么样子?
纪奚从门口看一眼榻上正因缝合伤口痛叫出声的律,还有跪守在一边的自责愧疚的皎兮,他倒退几步,失魂落魄的道:“怎么……会这样?”
晙大喝一声, “你到底当她是什么?”一脚踢飞了脚边的案几。
纪奚痛苦的低语:“我……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医正舒口气,终于缝合完了。
皎兮拿着布巾轻轻擦着律的额头因疼痛冒出的冷汗,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弥将婵萝带来的消肿及促进伤口愈合的草药捣碎递给医正。
医正将草药敷在律的伤口处,拿出木箱里的条状白布包扎好,律的伤处就算是全处理好了。
剩下的事便是婵萝的强项了,由她负责配一些生血化瘀的药每天给律内服。
皎兮还在拿着布巾给律擦汗。
绿端着一盆干净的温水,对皎兮道:“让绿来吧!君主先洗把脸。”
皎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清洗了清洗脸庞,顿时觉得清透了很多,然后接过绿的手继续给律擦汗。
律直到第三天才醒过来,这三天,除了睡觉,皎兮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律,而她在屋里守多久,纪奚就在门外站多久。
皎兮惊喜的看着醒过来的律,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婵萝取笑道:“醒不来你也哭,醒过来你还哭!”
一旁的晙和夙夜都跟着笑了,皎兮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
她忽然想起律还饿着肚子,嘀咕道:“绿去了这么久,饭粥怎么还没熬好?”
她决定去看看绿的粥熬的怎么样了,刚一出门,纪奚便挡在她的面前,眼里满布着血丝。
如果说皎兮在等,等着律转醒,她才能不自责、不负疚,那么,他也一直在等,等着律转醒,他才有勇气,请求皎兮的原谅。
皎兮对他似曾未见,绕开他就走。
纪奚抓住她的衣袖,他不敢看她,只希望他能停下,听他说一句,哪怕是一句道歉的话也好。
可是,皎兮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径直走了。
衣袖从纪奚的手中一点,一点的抽落……
直到皎兮已经走远,纪奚仍落寞的站在原地,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