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间》奶茶甜甜甜

4、第四章

　　春风温柔拂面，高大粗壮的柳树枝上，一男子静静坐着，一袭青衣袍子垂下树枝，他悠闲的靠在树干上，在雪白的天际下，他的轮廓分明，眉眼清秀，鼻梁高挺，薄唇微红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突然听到重物落入水里的声音，男子懒洋洋的睁眼，看到不远处的河面水花四溅，他微眯起眼，下一刻毫不犹豫起身跳下树枝，大步跑向河边，猛的跳进河里，游向渐渐平息的水花
　　水中女子无力微睁的眼，只看到一个身影，一袭青色的袍子，在湖水的阻力下他的袍子随着他的靠近而伸展贴近，墨色青丝根根分明的飘散在水里，明媚的阳光透过他的发丝仿佛照进她的心里
　　点点光影打在他白皙俊逸的脸庞，清澈的湖水，纯净的青色衣袍，临死之前还可以看到如此美好的场景，是上天对她最后的眷顾吗？
　　腰间一个坚定的力道，她已被人捞进怀里，樱桃红唇被温润如玉的嘴唇贴住，她无力的眼睑微微睁了睁，又缓缓闭上
　　还带着丝丝春日里的清冷，薄凉的湖水在这个男子的怀抱里都可以被温暖......
　　待她再睁眼时，已是岸边的草地之上，她转脸看向身旁靠在树干，微微喘息的男子，侧脸白皙，棱角分明，还粘粘着几绺青丝
　　“为什么救我”
　　男子温柔的笑着，转脸看向女子，抓过她白嫩的小手
　　“如此美人，我见犹怜，岂能轻易求死？”
　　他的声音如他人一般清澈，可嘴角却是一抹戏谑的笑意，女子的心沉了下去，没有一丝情绪的抽回自己的手
　　“你救得了我一次，救不了我一世”
　　男子不以为然
　　“哦？是吗？若要我日日对着美人，又有何不可？”
　　女子显然一愣，转脸看向他
　　“哪怕我是青楼女子？”
　　男子依旧淡淡笑着
　　“醉花荫的特制香囊，城中男子谁人不知”
　　女子冷冷转眼
　　“哼，原来是个花花公子”
　　男子挑了挑眉
　　“花花公子，就不能有深情吗？”
　　女子起身，扶着柳树粗壮的树干，缓了缓头晕的感觉，男子扶上来，女子却推开他
　　“纵是深情，又岂会是对我”
　　说完缓步走回城里，而男子淡淡笑着，看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
　　“沈言之，沈公子包场”
　　二楼之上，汤淋看着楼下笑得轻浮的沈言之，娇媚眉眼之中透着淡淡的冷漠
　　“这是第几日了？”
　　身后一个清秀的小丫鬟回道
　　“已有十三日了，这沈公子日日包姑娘的场，却连屋都不进，沈公子虽家底殷实，却不知经不经得起这么折腾”
　　汤淋转眼冷冷道
　　“要你操什么心？”
　　小丫鬟只得低下了头，这小丫鬟是楼里老鸨经上次她跳河之事后给她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管她。
　　沈言之照旧在旁边的屋子喝酒，只是汤淋却没有如往日一般视而不见，她推门进入沈言之的房间
　　沈言之轻笑着举起杯中之酒，汤淋坐到他的对面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言之答道
　　“救你啊”
　　似理所当然
　　“你不是说救不了你一世吗，但我却暗下决心，要救你一世，当我救不了你时，便是我失诺之时”
　　汤淋听不出他的语中之意，她实在不敢去相信还有人愿意救她，她眉间轻皱，起身离去，又是十几日，沈言之包了汤淋的场将近一月之余，而这一月之余汤淋也再没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汤淋心下却担心起来，沈言之如此包她的场子，怕是家底都要掏空了。
　　于是在沈言之又一次包场后，她找了过来
　　“不必再包我的场子了，日后再也不必”
　　汤淋直接坐到沈言之的腿上，沈言之靠在榻上，搂着怀中娇人，轻轻笑着
　　“我说过要救你一世”
　　汤淋再听到这语气，再也不会怀疑，他向来如此，另一种意义上的言行不一，语气轻佻却十分坚决！
　　她转脸看向他，纤纤玉指轻抚他的脸颊
　　“比起一直被救，你不觉得自救会让我活得更加安全吗？言之，你确实救了我一世，而我这一世也注定赖上你了”
　　说完她缓缓吻住沈言之的薄唇，沈言之也二话不说将她压在身下。
　　汤淋颤抖着苍白的手指，轻抚那简陋的墓碑，像是被水泡白的脸皮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她额际的青筋竟一点点隐去，占满眼眶的黑瞳缓缓消去，泪水从清澈的眼眶溢出，一滴滴落在地上，她突然轻轻的笑了
　　“我等了这么久，却没想到，原来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汤淋起身看向坐在莫凌原身旁的明殊离，他将莫凌原中的毒尽数吸进体内，莫凌原醒来时，冰冷的面孔渐渐融化
　　莫凌原一脸懵的看着明殊离
　　“殊离？你救了我？”
　　明殊离满面又是惊又是喜道
　　“道长，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顿了顿，转眼冷冷的看了眼在一旁看戏的汤淋，嘴里却仍是心有余悸道
　　“我只是将你捞了上来，听到怨灵嘴里一直叫着沈言之的名字，便将她引了过来，没想到她竟放过了我们”
　　莫凌原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还有怨灵，急忙起身，看到跪在墓碑旁的汤淋他满脸防备的将明殊离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汤淋看着眼前场景，不禁失笑，接收到明殊离有如实质的瞪视，她收敛笑意，对莫凌原道
　　“小道长，相比之下，你比我幸运的多，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之人”
　　莫凌原不懂她话中之意，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谁知她的身体一点点透明，而她似乎毫不在意，就那样静静靠在墓碑之上
　　“小道长，可否请你将我与言之葬在一起，多谢你”
　　说完直接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消失不见！
　　莫凌原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解的挠了挠头，还是决定先为这女鬼建座墓，墓碑之上，却不知该写什么
　　“汤淋”
　　身后明殊离淡淡开口
　　莫凌原愣了愣，想来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定发生了什么？算了，呆会再问问殊离吧。想着他聚集灵力与指尖，在墓碑上刻下她的名字，立起墓碑，天色也晚了，两人便靠着树休息了
　　“殊离，我晕过去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明殊离便一一为他讲来...
　　“言之，我有孕了，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靠在榻上的沈言之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汤淋，惊喜的笑起来，笑意很快被忧虑压了下去，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温柔的看着汤淋，给她自己的承诺
　　“好”
　　汤淋从不怀疑沈言之的话，她甜甜一笑
　　“那明日子时，我在桥头等你”
　　沈言之点了点头，仍是道“好”
　　只一个好字，汤淋却十分信任。
　　雨下的极大，汤淋静静站在桥上，一把漂亮的雨伞在这般滂沱大雨中显得极其弱小无助，而汤淋就那么静静站着。
　　右脚刚踏出门槛的沈言之被一声厉喝制止
　　“沈言之，你当真要为那青楼女子离家出走？”
　　沈言之轻轻闭上双眼，转身看向自己满头白发的父亲
　　“父亲，儿子不孝，只是淋儿已怀里孩儿的骨肉，沈家无法接受淋儿，孩儿只得带淋儿走”
　　沈父气的举起手上的手杖就往他身上打去，每打一下就质问一句
　　“逆子，你是否当真要为那青楼女子抛弃双亲！”
　　可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沈言之静静跪着，沈父越打越起劲，一旁的沈母掩面而泣，她虽然心疼沈言之，可她与沈父一样不想沈言之走，沈言之被打得双手撑在地上，口吐鲜血
　　沈母终是舍不得拦了上来
　　“别打了，别打了，你是要打死他吗？”
　　沈言之嘴角流着鲜血，脸色苍白，却奋力扯起一抹轻笑，重重磕了两个响头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您们的恩情唯有来生再报”
　　说完起身出了沈家，他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一步步走向城外
　　雨水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顺着他的鼻尖，脸颊流下，在看到桥上倩影时，他眉眼舒展，尽是柔情，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却在下一刻脸色瞬间煞白，一道雷电从天而降击中那横跨在大河之上数百年的石桥之上，将那座屹立百年的石桥击碎！
　　他踉踉跄跄的上前几步，扶住一旁的柳树，看着被大雨大风搅得一片混乱的河水，他猛地跪在地上，又是一口血吐出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看着雷电呼啸的天空，大雨淋淋洒洒的落在他的周身，他突然笑起来，越笑越发癫狂，笑了一阵被混着雨水的血水呛咳起来，慢慢平复下来
　　他想起双亲，想起同窗，想起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想起自己第一眼见到汤淋一舞毕，脸上轻纱滑落，惊为天人时他笑的有多蠢！
　　“也好，也好”沉重的眼睑缓缓合上。
　　明殊离虽然讲的简单，可是莫凌原还是不忍了一番
　　“爱情，当真可以让人抛下一切吗？”
　　明殊离垂眸不语，沉静半晌缓缓启唇道
　　“我看过一本杂记，他里面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吾之爱，愿以余生相抵亦不犹疑”
　　莫凌原静静看着说出这话的明殊离，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明殊离这样的富家子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怎会理解‘余生’的沉重意义
　　可是看到明殊离坚定的眼神还有他沉重的神情，他又会怀疑，或许明殊离真的经历过什么，只是他不理解罢了
　　莫凌原收回目光，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再看向两人的墓碑，他不禁眉头微皱
　　“汤淋，她的名字，大凶，似与水有解不开的劫，但沈言之却解了她的劫数，一次救她落水，一次与她同葬，来世他们必会幸福”
　　明殊离点头附和道“是啊”
　　想及此莫凌原心下轻松了些
　　“殊离，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明殊离看向莫凌原，柔柔一笑，刚刚的凝重表情全然消失，直接枕在莫凌原的腿上，莫凌原也不推开他，靠着树便休息了。
　　一早两人便继续南行，但求历练，所以两人缓步前行，也不着急，路上也管管闲事。明殊离就这么安静的跟着，仿佛是怕添麻烦一样，吃什么，睡在哪，他从没有任何意见，莫凌原却还是总担心亏待他，却是双双都没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