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噗噗酸奶酱

49、回吻

　　在星星离世之后已经好几个月了，单远行搬出了曾经住了许久的出租屋，重新回到了历程舟的家里，在那间只属于他的房间住下，依旧每月交着固定的房租。

　　怎么说呢，这也算是单远行的一个底线，不然他和历程舟的关系就真成包养了。

　　就连他也说不准，他和历程舟究竟是什么关系，比普通朋友更亲密，但又不是恋人，就这么僵持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吊足了历程舟的胃口。

　　历程舟也知道急不得。人们常常会把最喜欢吃的东西留在最后慢慢享用，历程舟有的是耐心。

　　两人就这么默契的谁也不主动提起，直接跳过恋爱，过起了同居生活。

　　“今天打算练练车吗？”历程舟最近总会时不时提起这件事，今天下班后也是一样。

　　单远行舒舒服服的坐在副驾驶上，衣兜外坠着的那个小东西正是历程舟送给他的星星吊坠，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挂在了手机壳上，虽然看上去有些显眼，但单远行却觉得很合适。

　　“不要，好累啊~”单远行闭上眼睛听歌，说出来的话却像撒娇，历程舟一点儿也不打算提醒他，自己十分享受其中。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嚷嚷着要练车。”历程舟娴熟的转动方向盘，车辆拐弯行驶到回家的那条直路上。

　　“是谁啊？我可不知道~”单远行头一扭，面朝着窗外，一副“你说什么？我可听不懂”的态度，看上去可爱极了。

　　历程舟笑了起来，眉眼间带着轻松的惬意，视线忍不住落到单远行的身上，又很快移开。

　　“好~”听他这么说，历程舟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柔和了起来。

　　到家后，单远行走在前面开门，历程舟跟在身后，看着他开门的动作，心里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开门的一瞬间，单远行看到了客厅里的一切，明明他还没来得及开灯，屋内却亮着温馨柔和的光芒，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旁边是鲜花环绕，室内的地上环绕着小巧的灯带，墙上挂满了打印出来的照片，明显是被人惊喜准备了一番。

　　单远行的第一反应是疑惑，直到听到身后人的脚步声，他的脑子才忽然转过弯来，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但单远行完全不记得了，而历程舟的隐瞒工作也做的极其到位，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瞒着他做的这些，只为给他一个惊喜。

　　就是怎么说呢，单远行心里觉得温暖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他也不是什么山顶洞人，这个装饰，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过生日的是什么未成年的小朋友呢，幼稚又俗气。

　　单远行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嘴上想吐槽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历程舟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旁，视线落在单远行的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肯离开。

　　“什么时候准备的？”单远行慢悠悠的走过去，随手捏起一片花瓣，放到鼻子前轻嗅，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就今天，但是计划了很多天。”历程舟跟在单远行的身后，缱绻的视线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这照片是怎么回事？”走近后单远行才发现墙上被一一连接起来的照片，拿起其中一张，转过身来看着历程舟，嘴角微扬，眼神中却写满了几个大字，“你给我好好解释。”

　　历程舟也不紧张，他的眼神温柔似海，迈着小步来到单远行的面前，两人离得极近，只隔了十几厘米的距离、他能清晰的看到单远行上翘的睫毛和嘴角的痣，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我拍的。”

　　“偷拍？”单远行下意识后退，但身后就是墙壁，他只能将后背靠在墙上，手上的照片也被人拿走。

　　“但你从来没有发现过，不是吗？”历程舟的看了眼照片，一切都处于他手，而对方自始至终都毫无察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

　　单远行一下子哽住，的确是这样，关于这些照片，单远行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拍他。

　　也就是说，历程舟偷拍他的每一次，单远行都没有发现，这么长的时间里，一次都没有。

　　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到底该是历程舟在他的身边太安静，太没有存在感，还是自己对历程舟过于没有防备。

　　“你会生气吗？”历程舟看他突然沉默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于是心里一慌，忍不住凑到单远行脸前问道。

　　单远行白了他一眼，直接推开他的脸，不吃这一套，“这么怕我生气？那当初为什么要拍啊？”

　　他转过身去仔细观察起了墙上的照片，时间跨度很长很长，单远行甚至看到了自己高中时期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吃惊和感慨。

　　时间过得好快，身边人来来走走，历程舟却始终留在这里，留在他身后，一个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饿吗？”历程舟轻拉住他的手，将他从缥缈无边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单远行最后回头看了一看照片墙，被历程舟拉着手回到了餐桌坐下。

　　桌子上是摆放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中间是精致小乔的双层蛋糕。

　　“赶在你下班前准备的，应该还没凉。”历程舟将餐桌上的灯带收起来，然后将蛋糕放在一旁。

　　“这么用心？”单远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打趣道。

　　历程舟将他喜欢的菜品挪到离他更近的地方，随后极其自然的为他剥起了虾。

　　单远行看着眼前的饭菜简直食欲大开，他确实已经饿了，拿下筷子后就没再放下来。

　　为了今天这顿饭，历程舟还特意去上了私课增进厨艺，如今看到他吃的满意，心里更是满足。

　　“你喜欢就好。”历程舟满心满眼都是单远行，目光专注的看着对方一脸惬意和满足的表情，自己却吃的不多。

　　吃到最后，单远行有些后悔没有留着点肚子吃蛋糕。

　　“许愿吗？”在单远行的印象里，几乎每一次过生日，历程舟都会说这么一句。

　　单远行心里没什么愿望，但他每一次都不想扫了历程舟的兴致，这一次也是一样。

　　对方早已将蜡烛查上，27岁的字样。

　　小小火苗燃气的时候，单远行竟然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他竟已经27岁了，生日过了一个又一个，但单远行丝毫没有感觉。

　　只是这一次，时间飞逝的感慨一下子跃然心头，一时间思绪万千，迟迟没能吹灭蜡烛。

　　“媛媛？”历程舟轻唤一身，单远行一个眨眼才逐渐回过神来，他深深的望了历程舟一眼，然后缓缓阖上双眼。

　　那一刻，他本来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念头都没有。

　　可突然间，历程舟的脸仿若幻灯片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有一些突兀却又理所应当的厉害。

　　“希望我和历程舟……都能……平安顺遂就好。”

　　蛋糕被切开后单远行吃了几口就有些撑了，但他知道这蛋糕一定是出自历程舟之手，单单就吃这么几口实在有些浪费对方的心意，于是只能强迫自己多吃一些。

　　但历程舟将全部看在眼里，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在意便以足够，接着连忙按下单远行想要抬起的手，将他手里的蛋糕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两口解决完。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会难受。”历程舟将剩下的蛋糕放进蛋糕，笑盈盈的看着单远行，整个人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开心和幸福，就连单远行都不自觉的被感染了情绪。

　　这一刻，恐怕单远行自己都没能意识到他内心此刻被历程舟铺满的平静和安宁，还有难以被他察觉的幸福

　　他只觉得这一刻美好的简直过于单纯，他几乎什么都不再去想，只想沉浸在这场如梦似幻的泡影里。

　　人不可能永远生活在美好的梦境里，而历程舟给他的一切，就好似一场不真实的，看不到尽头的美好幻影，逼着单远行，不得不沉醉其中。

　　但只要是梦就会有醒来的那一刻，单远行在历程舟看不到的地方暗自掐了一把掌心的肉，逼得自己保持清醒。

　　原来他也是这般胆小的人，因为害怕便不敢上前，因为会失去便不再想去拥有，这对历程舟很不公平。

　　可历程舟不在乎呀，他轻轻走到单远行身边，再一次拉起单远行的手，手腕处传来那人掌心温热的触感，又一点点的挪到手掌，手心，直至双手交握。

　　单远行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不管历程舟做什么动作都会这么暧昧和羞耻，被拉着上楼的同时，他只觉得手心里痒痒的，整个人被摸得汗毛直立。

　　这晚，历程舟依旧没能在单远行房间里过夜，自中秋过后，他能在这里过上一晚的次数少之又少，历程舟也不主动提及，他只会轻微的试探，察觉到单远行拒绝的意思后也不再勉强。

　　在历程舟这里，单远行是永远的第一位。

　　单远行在这一晚，能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动摇，心里顿感不妙，他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终将城池失守，于是下意识的想要和历程舟保持距离，拒绝曾经一切的亲密举动，想要找回之前的感觉和平衡。

　　历程舟明显感觉到了单远行的疏远，就连最简单的牵手对方都想要避开，更何况其他亲昵互动，也不再需要自己开车送他上班。

　　有时候，历程舟真的会异想天开，如果自己有读心术就好了，那么单远行里想的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惜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东西，他就这么在始终揣揣不安的日子里熬到了新的一年，单远行也将疏远谨慎的状态保持到了过年。

　　他自认为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终于主动和历程舟说话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的过年期间，天空罕见的下起了雪。雪下的不大但持久，单远行已经很久没见过下雪了，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除夕夜当晚，雪还没有停。

　　晚饭是两人一起准备的，客厅里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客厅所有的灯都亮着，所见之处挂着小灯笼和鞭炮作为新年装饰，过年的氛围十分浓厚。

　　单远行听着外面响起了烟花声和鞭炮声，忍不住看向窗户，这一看，单远行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个起身冲出门外。

　　历程舟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按耐不住，于是在对方冲出房门的同时也跟了上去，手上还不忘拿着衣帽架上单远行的围巾和帽子。

　　出来的时候，历程舟看到单远行蹲在不远处的地上，用手指头在雪地里画着什么，他慢慢走过去想要凑近些看清楚，单远行像是有所察觉，忽然间回过头来，然后用手掌将雪地上的字抹掉。

　　“你想偷看？”因为下雪的缘故，单远行的情绪难得有些高昂，他高兴的甚至忘了自己和对方保持了许久的距离。

　　历程舟也在他的旁边蹲下，将手里的围巾和帽子仔仔细细的戴在他的身上，然后又看了一眼他因为玩雪而发红的手指，忍不住握在手里。

　　“走开！”单远行不满的推了他一把，然后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起身走向另一片没有被破坏的干净雪地。

　　天空还在飘雪，雪花一点点落在单远行的帽子上，历程舟的头发上，渐渐白成一片。

　　“你喜欢下雪天吗？”单远行面朝路灯站立，抬头望着路灯亮起来的光，能清楚的看到雪落下来的痕迹。

　　“喜欢。”历程舟的脚步声好轻，轻到单远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再一回头，对方已经近在咫尺。

　　灯光洒在历程舟棱角分明的脸上，雪花还在不停的落下，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他没有围巾和帽子，看上去像是白了头发。

　　“砰砰。”

　　单远行仿佛能看到历程舟眼中的自己，顿时心脏一紧，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触动，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学会了表达。

　　它跳的好快，快的单远行有些难受。

　　“我输了。”单远行的眼神依旧是亮的，只不过他垂下头来，忍不住自嘲一笑。

　　就在历程舟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柔软的吻突然迎了上来，他的眼里是单远行离得越来越近的脸，和传情的眉眼。

　　是心跳在鼓舞，是心脏的蛊惑，单远行的身体随着意识而动，第一次主动吻了上去。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历程舟的手都在抖，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没人能知道他究竟有多激动。

　　他几乎要哭了出来，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没能做出任何举动，对方的唇也很快撤回。他这才想起刚才单远行刚才说的那句话，于是下意识回答，“你没有输。”

　　单远行无法去想这个举动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只知道那一刻，他毫无顾虑的做了。

　　看着眼前呆愣着无法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历程舟，单远行有些想笑，他直接跑远几步蹲下来抓起一把雪，朝着历程舟的脸扔了过去。

　　历程舟在此刻终于回过神了，他全然不顾脸上的冰凉，表情急切地大步走到单远行的身边，然后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的笑容始终没有散去，就这么乖乖的被历程舟紧紧抱住，心里却在想，

　　“原来这就是心跳加速的感觉啊？还蛮奇妙的，好像中毒了一样。”

　　他忍不住回抱住历程舟，两个穿着厚实的人抱在一起实在有些笨拙，但他们都没有撒手。

　　单远行心里软成一片，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折腾来折腾去这么长时间，自己最后不还是遭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