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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无关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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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被关在羁押犯人的铁笼子里,四肢都锁上铁链。
黑袍之下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
他在笼子里望着倒塌的废墟,发出一阵冷笑,“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废墟之外是空洞的山谷,李捕头跌跌撞撞来到一个巨大的枯木之下。
一个黑影站在上边仰望月色,而脸上戴着一副玄黑的面具。
李捕头走到他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宫殿已经摧毁,大人能否给我解药。”
黑影并未回答。
李捕头有点发怵,他并未看过面具之下的脸,可这冷峻的气势让他有些害怕。
沉默了一会儿,黑影男掏出一个药瓶。
李捕头连忙答谢,立马倒出药丸吞了下去。
“大人,没有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以后再找。”
李捕头试探性地问道,不出一会,整个身子突然软弱无力。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立马掏出手中的小刀刺向黑影。
黑影只是出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挡下来。
“为什么还是要杀我?”
“杀你?”黑影沉闷的嗓音带着几分趣味,“那岂不是脏了我的手。只是让你睡一觉而已。”
话音刚落,小刀掉落在地上。
李捕头眼前一黑,最终昏到在地上。
黑影望着倒地的人,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贪欲是最可怕的。”
随即掏出竹哨吹了几声。
而后看向远方几个影子,这才慢慢离开。
不过一会儿,几只狼群懒散地走了过来。
它们瞥见地上的活物,眼睛忽然发亮,争先上前抢夺。
尖利地獠牙咬着李捕头的手臂和大腿。
李捕头痛得惊醒过来,左手臂被撕咬下来。
身旁几只狼群虎视眈眈地看向他。
再次闭眼,更是绝望。
——
枝上麻雀跳跃着,日光照耀着,格外热烈。
“我家小姐病重未愈,恳请叶小姐改天再来吧。”
杜月守在院子前,用着好几天的委婉说辞推脱。
“改天,又是改天?我就不能见你家小姐一面?难道她是故意躲着我的?”
叶语琏气急败坏地说道,她的兄长“抛下她”离开了,好不容易有个认识的却天天避而不见。
叶语琏:“你家小姐病了这么多天,是不是真不想见到我?”
杜月:“不是的叶小姐,我家小姐咳疾严重,从小落下的病根,实在是怕染到你,这才推辞不见的。”
正好一名丫鬟缓缓走过来,对着叶语琏说道:“小姐,李大夫到了。”
李大夫拿着医包跟在后面,“见过叶小姐,患者在哪里,带老夫瞧瞧。”
“这...”杜月见此内心有些慌乱,昨日已经通信给江乔枝,可到今早都没见到人影,这如今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搪塞过去。
叶语琏眼底掠过一丝猜疑,若是真的病重,怎么能不请个大夫?丫鬟只拿从府中带来的药材熬药吃,可这病重到避而不见,实在有异。
若是江小姐故意欺骗,她也想弄清楚个究竟。
叶语琏:“现在可以带我去见见你们家小姐吧?难道她故意不见我,还是不在这寺庙里。若不在这寺庙里,跟我说实话就行,为何要欺骗我?”
她最讨厌欺骗的人,而且明明她真想与之作好友。
杜月挡在门外,“叶小姐,我家小姐最近奢睡还未起,恳请叶小姐稍等一会儿。”
李大夫摸了摸胡子,“老夫急忙从山下赶过来,要不是看在叶世子的面子上,京里的有权有势的也难请我,叶小姐你看这...”
叶语琏:“李大夫之前可担任过宫里的太医,如今可不能怠慢,快去请你家小姐起来,孰轻孰重你应该知?道。”
杜月犹豫:“这...”
叶语琏:“怎么?你家小姐难道不在?”
杜月:“不是,我家小姐是陪着三夫人来寺庙的,自然一直待在这。”
叶语琏心中更是起疑,打听到三夫人是江乔枝:“好,那现在可以让李大夫进去看看你家小姐得的什么病。”
见杜月犹豫的样子,叶云琏此时在想江乔枝怕是真的有隐私的事,一瞬间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
她是想和江乔枝交好朋友的,起初只是担心身子状况,可丫鬟百般推辞让她有点不满。
她觉得是不是江乔枝也如京城中虚伪的小姐一般,刻意躲着她。
向来直来直往惯了,有什么不满尽量跟她表明,而不是用这种刻意躲避又不明说的方式。
所以她才想请大夫过来,看看江乔枝是不是“欺骗”她。
可如今杜月这样,若不是病重,恐怕是有其他隐秘的事情。
叶语琏此时有点冲动行事,她其实并没有恶意的。
李大夫催促:“这如今莫不是想让老夫干等着?叶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午时过后,老夫还要去丞相府一趟。”
叶语琏咬了咬唇角,罢了,她也不是咄咄逼人的。
“李大夫,抱歉……”
“咳咳咳——”
叶语琏刚想让李大夫退下,里屋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江乔枝披着一个外袍,手拿着帕子,一边轻咳,一边虚弱地走了过来,犹如一株随风倾倒的白兰菊。
叶语琏见到江乔枝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惹人生怜,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叶小姐,李大夫,实在抱歉,我家杜月实在无礼了,竟然让你们在外边干等着。”江乔枝即使柔弱不堪仍然端庄地屈膝行礼。
“我这几日旧疾犯了,且染了风寒,实在不能出来相见,没想到语琏竟然如此关心。”
叶语琏委屈地说道:“这几日来看你,每次都是这个丫鬟推脱不见,我以为你是故意的。没想到你真是病重,可你娘亲也并未来看顾你,害得我以为你们故意欺瞒我。”
江乔枝对此只是轻咳一声掩饰着,她并未责怪叶语琏,难得来这京中竟然有人如此担心她。
而她的娘亲真的从未担心过她,自小远府到回府,一直都是性情淡漠的样子。
就算是皈依佛道,遁入空门,也会这般亲缘淡薄吗?
李大夫见这江小姐肤色惨白,唇边毫无血色,说话有气无力,便道:“江小姐如此应该尽快医治,怎会不管不顾。”
江乔枝:“李大夫有所不知,我自小就落下病根,时常是要喝药的,来时也带了常备药,不碍事的。”
说罢,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止不住。
李大夫:“进屋里,老夫帮你探探脉象如何。”
叶语琏:“快进屋给大夫瞧瞧。”
江乔枝脚步轻浮,走路一副轻飘飘的样子,吓得杜月上前搀扶着。
杜月不禁感叹,我家小姐这演技可真是如火纯情,她真的以为江乔枝病重呢。
她不知道,江乔枝这次确实“病重”了。
江乔枝抚摸着肩膀上的伤,外面只能看见淤青,里面确实伤到筋脉。
黑袍男那突如其来的一击差点把她打死,只不过中了药散,功力减少几分罢了。
江乔枝连夜骑马赶过来,此时体力差点透支。
刚走到屋里,江乔枝就已经支撑不住地往杜月靠,左手紧紧攥着杜月的手。
杜月见江乔枝脸色煞白,眉头紧蹙似乎在忍耐着,整个身子仿佛要飘飘浮浮的。立马察觉不对劲,赶紧把江乔枝扶到椅子上坐着,掏出手中的绢帕擦拭着冷汗。
叶语琏眉头拧紧,手指尖紧攥着手帕的一角,担忧地说道:“这是什么病症?李大夫有劳您看看。”
江乔枝暗中点了几个穴道,若是让大夫识破是受了内伤恐怕不好,只能继续之前让自己的脉象暂时混乱虚浮,依然显现的是落下受寒病根的样子。
李大夫仔细地把脉,比以前给宫里的妃子把得还更细心,实在是此脉象太过虚浮无力,三年之内必定无力回天之像。
既然是郡主的朋友,那必定是京中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小姐。
此女必须滋养身心,有不宜太过,不然会滋不受补,这必须要花更多的财力才行。
李大夫浅浅环顾屋内摆饰并不奢华,而其穿着布匹也只是比平民百姓稍微好一点的布匹,身边又只有一个丫鬟伺候。
李大夫思虑推断,大概府上对此女也不重视,就算拿出秘方,也会无法续贵重的药物,想来还是开一具中规中矩的药方调理一下罢了。
不过多时,李大夫便写下一个方子,里面都是寻常药店能够买到的药材,写完便交给杜月。
向郡主禀告之时,也只是说江乔枝体质虚弱,感染风寒,吃两贴药便可。
郡主并不会医术,听闻只是寻常的病,便让人送送李大夫。
江乔枝借需要休息的理由,故意支开郡主。
郡主也心中有点愧疚,交待江乔枝好好修养,便离去了。
杜月瞧着药方,疑惑道:“这李大夫医术也不高明,那大夫人派来的大夫都能探到小姐你脉象如绝症,但是李大夫却只是说你是寻常的小病。”
江乔枝摇摇头,“不,李大夫是见多人情世故,心里门清。”
杜月:“此话怎讲。”
江乔枝:“方才李大夫一进屋就四处打量,大概也是疑惑我们的身份竟然能结交郡主,同时进入此寺庙短住的必定是京城府里的人。”
杜月:“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知你是京城里的小姐,跟着脉象有什么联系?”
江乔枝:“那他是看我穿着并不华贵,丫鬟不多推断我是府里不受重视的。”
杜月立即想到,郡主虽然来时没有丫鬟陪同,可隔天就有八九个丫鬟来寺庙伺候,这也是郡主特别厌倦想要找江乔枝陪伴的原因。
“原来李大夫是看着小姐用不起昂贵的药材,所以才出一些普通的药方。”杜月理顺了思路。
江乔枝:“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大夫常年给京中贵人看医,自然不会多管其余府内无关重要的人。”
杜月哀叹道:“谁叫我们在京城里‘无权无势’,没有人关心呢。”
江乔枝笑道:“没有人会在乎无关重要的人,这倒是方便我们行事啊。”
说罢,胸口里闷的一股气顿时压不住,猛得一阵咳。
江乔枝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