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清风落青空

8、留字，做一个来往

　　有些隐秘的情愫不会被摆在明面上，只是随着时间慢慢发酵，最后成为了两个人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当然，不能宣之于口的背后是心照不宣。
　　慢慢的，原本以为和忆零并不会有多深交情的柳停发现忆零成了她唯一可以诉说她脑袋里抽象事物的人，也就是说目前为止，忆零是最接近她内心的人。

　　柳停和忆零都喜欢古风，她们都喜欢听古风女神银临的歌。某天下午学校放了一首轻快的古风歌，只那么一瞬柳停就知道她喜欢。后来，柳停是从忆零那里知道的：那首歌叫《棠梨煎雪》。
　　九年级的春天，柳停听了好多遍。她觉得这首歌是春天的，像是有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在眼前一蹦一跳、一边唱出来的。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喜欢。
　　直到听了太多遍之后，她才注意到这首歌的歌词，一如既往地迟钝，像是某种隐喻。

　　依旧是，
　　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
　　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
　　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
　　岁岁花藻檐下共将棠梨煎雪，
　　自总角至你我某日辗转天边，
　　天淡天青宿雨沾襟，
　　一年一会信笺却只见寥寥数言。

　　雨中灯市欲眠原已萧萧数年，
　　似有故人轻叩再将棠梨煎雪，
　　能否消得，
　　你一路而来的半生风雪。

　　这样的隐喻，忆零可是没少给柳停。比如忆零会让柳停看小说，“你就看嘛！入股不亏。
　　《探虚陵》很棒的。”
　　“讲什么的？”柳停问。
　　“讲盗墓的。”
　　“啊，盗墓的不是《盗墓笔记》《鬼吹灯》会更有意思吗？这本没听过呀。”
　　……
　　其实，柳停后来看见的关于此书的介绍是：百合盗墓题材小说…
　　不过，最后柳停也没有看。她本来就不喜欢看书，看这样长的小说真是苦煞人也。当然这是柳停说给忆零的理由。
　　真实的理由是：她不舒服。她第一次看这样的小说有点应隔。

　　日子就这样过着，柳停的初中生生活实在没有什么波澜。如果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该就是九年级上册的期中考试了
　　当她找到自己考试的座位时有些些奇怪，考号条上苍劲地写着：
　　何以为记，何以为念。
　　她几乎没多久就知道那是谁写的了。除了她，还有谁呢？
　　如果齐晔就这样不出现在柳停的生活里就好了。柳停就不用分出自己的心思了。她在和齐晔反反复复加删许多次之后觉得齐晔已经不是人了，奈何她自己就是要给齐晔发小作文。她甚至把“不要见，不要贱”写在了日记本上提醒自己。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对齐晔上头。她偶尔会把齐晔回给她的消息再翻出来看，自己找罪受：
　　我有知心人
　　很多很多
　　抱歉，你所不知道的是
　　每次考试，我会留下一个纸条
　　留给在我位置考试的人
　　让他们加油
　　虽然我们真的不认识
　　但在那张纸条后结为朋友
　　一开始只是见面打招呼
　　后来，渐渐的成为了好朋友
　　包括你和我的事，他们都有介入
　　其实我在小学的时候
　　并不是阳光乐观的
　　朋友只限于我们班
　　而且很少
　　但是到了阳光以后
　　我发现，我要有新的改变了
　　于是我变得有些智障了
　　也就是你所说的阳光乐观
　　不过就是我的智障罢了
　　才开学的时候
　　寝室一位同学想家哭了
　　没有人理睬
　　只有我这个智障去帮她擦泪
　　大概她也没想到吧
　　一个智障会帮人擦泪
　　然后
　　我们就成了朋友
　　有一段时间
　　莫名其妙的我们开始吵架
　　并开始重新认识自己
　　莫名其妙的
　　现在我们关系特别好
　　她是我的知心人
　　在我们班
　　我是很智障的
　　因为我不会让我身边的人不开心
　　所以我会让我的智障逗她们开心
　　很正常
　　我的知心人很多
　　但是你，柳。停。
　　你的知心人很少吧
　　我说我有抑郁症
　　先有抑郁还是症
　　你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齐晔

　　这是齐晔14岁回复给柳停的。柳停在里面读到了齐晔的幼稚，当然更多的是自己的幼稚。无非是对齐晔认了真。反过来被嘲笑自己不懂人情，没有知心朋友。所谓“抑郁症”，则是齐晔的幼稚了。柳停懒得辩解，她见过真正得抑郁症的人。绝对不是齐晔那样的。

　　回过神来，柳停看着那八个字，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心里面说：你不是潇洒吗。怎么拉拉扯扯就不走呢？你走开呀！留个字算什么意思？
　　其实柳停更多是觉得有被冒犯到，凭什么觉得她挂念？有毛病！
　　那次考试，柳停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英语，差点没能够写完。成绩出来之后，不尽如人意。

　　那学期的期末考试第一天，午睡之后，本应该去考场的柳停和忆零她们说”我有件事还没做，就不和你们走了。”
　　“你要去哪儿？不考试了么。”忆零问。
　　“上厕所。很快的。”然而柳停的语气却明摆着是——我就自己做点事，别管。
　　这时候柳停已经拐向了另一栋大楼的路，而忆零也早跟上了她。
　　“拜托，下次要自己走说点骗人的话好嘛。”忆零似乎有种天生的灵敏觉察。柳停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会让忆零难受，可她就要做，她无情的想着“忆零偏偏要跟上来，与我无关。”她不曾想，没把忆零支走，是她的问题。
　　忆零看着柳停一路走上楼梯，拐到了七班教室里，柳停径直走到教室最后面，看了她们班的考室分配表，然后走出了她们班教室。然后又下了一层楼，走到最后一件教室，再次像进入七班教室一般，径直闯入。忆零一直跟在背后，看着她要做什么。
　　柳停转过一排排的座位，找到了26号，考号条上写着：20190726 齐晔。
　　这次，教室里零零星星的人不像之前那个教室那样无人关注柳停了。考试期间，本班的人都不在自己自己班的教室，而现在这间考场，是七班的考场。
　　七班的人可有一些认识她，一方面是因为补课的原因，认识了一些七班的人。另一方面，她可是因为同一个英语老师的缘故，没少来七班的教室过英语听写背英语书。

　　在稀稀落落的奇怪的目光之下，柳停掏出一张标签条，贴在齐晔即将考试的桌子上，走了。
　　忆零还是跟着柳停，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着。快走到四班的考场时，忆零才弱弱地问一句：“你写的什么？”
　　柳停说“我以前也写过给你的一句话。”
　　忆零不知道是哪一句，她猜应该是：
　　拉不近的远距离，解不开的未知数。
　　现在，这句话给齐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