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寻风去》淤拾愿

57、第五十七章

　　毕业典礼当天九六班终于恢复了生机，这都很好了，唯一不好的是朴芊悠一踏进班级门差点被乱窜疯跑的焦阳撞个稀巴烂。
　　气氛里除了久违的放松还有丝丝悲伤。

　　“诶，你想去哪个高中？”温泽同桌枕着脑袋问温泽，顿了一下开玩笑道：“要不我俩一起去南厦？”
　　“我才不和你一起，先说我这成绩能上重高吗上普高就不错了，还有我要去实验二中哼。”温泽自豪道，虽然温泽同桌根本不知道温泽在自豪什么。
　　“肯定是和隔壁小周约好的。”朴芊悠一语点破梦中人。
　　“原来如此。”温泽同桌一脸你个舔狗的表情。
　　“你和小林没约吗？我和夏夏都约了。”朴芊悠学着温泽自豪的语气实则比他还装。
　　温泽同桌神色不变还是那个表情。“我不知道她，成绩差不多我们就报一起，报不到一起以没办法。”
　　“那你们异校恋哇，加油吧。”朴芊悠想想就难，如果两方都坚定那就没问题就怕异校的恋的风险不定还是在自己身边安全感比较强。
　　温泽同桌是数学课代表人挺老实的在班上对女生边界感很强家教底子很不错整个人乐观，他女朋友在隔壁班两个班里的人都知道，谈了快三年了感情一直很稳定就这样谈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没给继续聊天的机会上课铃打响了贾予没过多久就进了班。
　　朴芊悠感觉到了贾予心情也不太好但还强撑着露出微笑用轻松的语气祝福大家：“恭喜你们成功走完这艰苦的路程，你们播的种最终会长成枝头绿叶繁盛的大树，那些汗水亦或泪水的滋养换来的是根基的严扎，你们做到了你们都非常厉害。好啦，现在我们先去艺术楼大礼堂那参加毕业典礼。”贾予褪去了往日的戾气和严肃她眉眼处的皱纹柔和的弯着，有些泪点低的这时候就鼻子酸了，比如说朴芊悠，她最受不了分离。
　　走去大礼堂的路上部队难得的整齐有序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少了很多，楼道里也没了吵闹和回音。

　　在大礼堂入座后朴芊悠情绪不佳，如果在初一她会非常想快点过完这日日不变的日子但如今身处三年结束的节点她又自私的后悔了，因为留下的痕迹太多所以要走时是舍不得也不知如何割舍的。
　　如果离别的意义是成长的话，那代价是割舍那片在教室都能若有若无嗅到的桂花香。

　　毕业典礼其实也没有那么新奇，和朴芊悠想的大差不差，无非是老师们和领导们的轮流发言，然后发一些优秀毕业生的奖状最后一起唱一搜歌。
　　就是这么简单的流程哭出来的人一个接一个，朴芊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就是眼泪憋不住，她摸索着旁边的许菲菲拎着她的袖子就开始擦自己的眼泪。
　　“嘿！”许菲菲带着哭腔的叫了一句，抢过了自己的袖子。
　　许菲菲旁边的池菡被她俩举动逗笑了结果自己的袖子也不保。“去你的傻蛋小狒狒！”
　　最后发毕业证的流程过完带回班再说几句话差不多就真的要散了。

　　贾予站在讲台上眼角发红轻轻深呼吸了几下开口对台下所以的学生道：“亲爱的同学们老师常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皮的一届但是你们也是我带过的最有意思最活泼有趣的一届，你们已经做的足够出色了，之后的之后就交给时间。同学们，苦难是花开的伏笔，你们的灿烂也会在骄阳下盛开，继续奔跑吧，在不被束缚的草原之上，踏出属于自己的路尽管荆棘坎坷也不要放弃。”
　　“予姐我们会想您的。”焦阳喊了一声后大家也跟着叫道。
　　“不会想我们吗？”班级们突然被推开陈烟穿着很正式的职业装走了进来身后是各科老师。
　　“当然会想！”全班回答不齐。
　　老师们和每个同学都拥抱了一下，最后掏出手机轮流和大家拍了个合照就走了。
　　贾予把前些天拍的毕业照发给大家，A4大的照片被薄膜保护得很好后方印着正面学生位置对应的名字，朴芊悠和阮织夏的名字不出意外的挨在了一起。
　　贾予给大家半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机会所有人起身该拿相机合照的合照该在书上签名的签名没一个闲着。
　　许菲菲熟稔的调整着自己的小相机拉了拉旁边的池菡和朴芊悠让她俩靠近一点。“芊悠站中间吧我去旁边方便举相机。”许菲菲把c位让给了朴芊悠。
　　许菲菲举起相机池菡双手摆出万年不腻的剪刀手朴芊悠食指贴着鼻小柱往上顶做出一个小猪的鼻子的形态，许菲菲皱着眉毛撅着嘴装出生气的模样。
　　咔嚓。
　　“我们要一直一直玩下去！在不同学校也要一直联系！”
　　“好！”
　　“必须必须！”
　　五年的友情在照片上被定为永恒。

　　朴芊悠刚想去找阮织夏发现她旁边围满了人，也对，现在找机会签名以后不卖钱也能炫耀了。
　　朴芊悠想等他们散一些在找阮织夏但有人叫住了她。
　　”朴芊悠。”
　　朴芊悠转头去寻来人位置看到了许灿，她很意外许灿会在这时候找自己不可能是找她和照的吧。
　　“怎么了？”朴芊悠问。
　　“我们，可以聊聊吗？”许灿表现出从未在朴芊悠面前展示过的一面，她不在盛气凌人趾高气扬。
　　朴芊悠点点头：“需要去外面么？”她头朝后门侧了侧。
　　许灿点点头。

　　朴芊悠找了个角落靠着墙面等着许灿张口。
　　“其实许灿不是我第一个名字。”许灿低着头阳光穿过桂花树的枝桠照在她的头顶。
　　“啊？”朴芊悠惊讶道，“啊抱歉你继续。”朴芊悠调整好情绪让许灿继续。
　　“我第一个名字很糟糕，我不太想说。我有一个弟弟，你知道重男轻女吗？我家就这样。”许灿的声音沉闷听得出她很不想提起这件事。
　　朴芊悠抿抿嘴，她当然知道重男轻女家庭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想要一个牢笼一样的家。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朴芊悠真的很不想戳别人痛处就像她在生气也不会人身攻击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人，她从来不是下得去手的女孩。
　　许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与朴芊悠对视，“你知道吗，成绩这个东西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我没有资格拿第二，因为弟弟英语差我英语就必须最好，我有压力自然会嫉妒，比起成绩我更嫉妒你的好人缘好家庭，你不必付出一切就有人会来爱你，我和你比成绩不过是我只有成绩能和你比较罢了。朴芊悠我和你不一样，你家人爱你英语从小培养起，而我只能苦学什么资源都没有，建立小团体是我没安全感，遇到何沭她说的那些话我以为是真心的，她说我很重要我以为真是这样的，因为没有人对我说我很重要，我和她好结果最后连她都是在利用我。”许灿突然捂脸呜咽起来，往日的傲气凛然此刻全消磨殆尽，她像要把以前所以的痛苦和委屈全倾泻出来，诉说那些压迫着自己的枷锁。“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你又凭什么成绩考得怎样心态都那么好，遇到什么挫败都那么坦然……”

　　许灿从小没有感受什么爱，她会把别人一时的好意当真，没有人告诉她如何分辨人心分辨真假对错，她只知道对方说自己重要，只有对方说过自己重要。
　　常年在打压、不被认可的环境下生存她是自卑的，是缺乏关心和支持的。她的成长一直在淋雨，所以难免羡慕站在阳光下的人，没人去教会她接纳自己随时算帐的一把伞她都会轻易的视若珍宝。

　　“因为我接受我的不完美。许灿，你的家庭我能理解但我从不是你任意以恶语相向的理由，我不是造成你伤害的凶手你确实该和我道歉。我们都会成长，学会先爱自己再用足够的能力爱别人吧，如果连自己都嫌弃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不为谁活着。”
　　许灿声音含糊，可朴芊悠还是听清楚，她说的是：“没人爱过我我又怎知道咋去爱自己。”
　　“许灿，你没发现自己不会带着男生比女生高一等的这个观点解决或看待任何事吗？那是因为你也知道这是错的，你知道你父母是错的。你不是说这不是你第一个名字吗？但你现在是许灿，如阳明灿。”朴芊悠的声音和平时无两样，可入了许灿耳里却穿透力十足。
　　“谢谢……真的，很对不起。”
　　朴芊悠知道她在为这三年的行为道歉。
　　朴芊悠并没有说“不客气”亦或“没关系”，她只是说了句：“前程似锦。”

　　她回到班阮织站在后门处等她，“她咋哭了？”阮织夏看了一眼下在树荫下抹眼泪的许灿。
　　“她和我道歉了，就……她说了些私事。”朴芊悠歪歪嘴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同情她有，但朴芊悠清楚的明白这不是为她莫名其妙这对自己的原因，如果自我成就是建立在无辜者的痛苦上的话，那这种人不值得宽容。
　　“那你原谅她了吗？”阮织夏抓住重点。
　　朴芊悠摇摇头，“她不容易可她也伤害过我我还没大方到这种程度，希望她知错能改吧。”
　　“朴芊悠！”赵潇涵气势汹汹的找到了朴芊悠，朴芊悠更头疼了怎么一个解决完下一个又来了。
　　朴芊悠没想到她掏出相机晃了晃，“今天咱俩休战。”
　　“行。”朴芊悠学着赵潇涵凶巴巴的语气。
　　合完照赵潇涵还不忘嘱咐：“你以后去其他学校不准和别人比成绩了我才是你的对手。”
　　朴芊悠想应该到高中就不会有那么闲的人找自己次次比成绩了。
　　呃…但愿如此。

　　30分钟结束同学们陆陆续续入座，贾予重新站在讲台中央，“感觉要讲的都讲完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铺垫了，最后老师很荣幸能陪你们成长，好啦，九六班毕业快乐呀！”
　　最后一句话让气氛渲染到了极点，这次不在混乱不靠谱的九六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了全体默契异口同声喊出：“九六毕业快乐！”

　　三年，像是个巨大的散文诗集，每个人轮流洋洋洒洒的写下千万字留下不同的印记。
　　这本诗集最后的最后，是“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