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福作灾》西庐君

14、昨时

　　年节里要回苏州前，顾瑜宝兑现承诺，让季阿姨领着自己，去南京路老庙黄金。买了一对共五十克不到的黄金镯子，是如今看着也不会过时的，光圈素镯款式，正好把所有钱都花光。不过顾家人一贯低调，两个姐姐虽然喜欢，可也不好戴上手，因为祖父不喜欢金器。但不妨碍祖父，夸赞顾瑜宝眼光好，审美品味在线，尤其这种做法很值得肯定。这年连襟聚会是顾家组织，包下整个南园，那时交通不便利，聚会多是两夜三天，如此也大家都不会太累。附加的主要目地，是给已经适龄的顾瑜妗相亲，不然以顾家祖父性格，是不会那么铺张。如此一来是展现自家实力，变相暗示自家陪嫁丰厚，二是聚拢适龄男丁，可以好生挑选一番。想与顾家结亲的人着实不少，有适龄男丁出了五服的，基本都想争取一把。那时物质化事物不多，主要是看才貌和门第，还有就是双方愿意与否。顾瑜妗全额奖学金留学，长相上更是不必说，出身在整个苏南地区，都算上乘优质。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来看，都是公主王女一般存在。

　　只是顾瑜妗不喜欢这种，如她所说的挑牲口似相亲。年轻女孩谁不幻想，有美好的邂逅爱情，和各种纯真浪漫呢？而不是这种按部就班，少了许多唯美前提。主要当时顾瑜妗不过才二十岁，压根就不着急，顾家这么做也只是先撒网。北边也来了几家，和顾瑜宝祖父，算是战友故交的好门第人家。其中就有给即将接班的领袖，做过秘书的人家，很快就要出任要职，还是接顾家同宗一位要人的位置。不过顾家祖父没看上，对方相亲的是养子，亲生儿子只有一个，也就比顾瑜宝大两三岁。虽说这家人对养子，可以说比亲儿子还爱，养这个孩子冲喜，才让一直生育困难的秘书，得以自然受孕成功，诞下他这个独子。

　　养子当时就读于美国名校，虽然不是全额奖学金，但整体素质看着不算差，人也长得高高大大很体面。只是不但祖父看不上，顾瑜妗也看不上。人在怎么能干，血统上有障碍，将来是非就会多的很，说一千道一万，那也只是个养子。那位秘书本人长相端正，能力也是极为出众，可是家里关系复杂非常。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七大姑八大姨，整个同宗本枝亲眷，上百口人都被安排，吃上了本朝皇粮，搞得有些乌烟瘴气。不似南方人家，虽然也重用亲眷，可也好歹讲个唯才是举，而不是滥竽充数。对方是顾家要人提携，且是顾宁和亲密朋友，顾家祖父才愿意一见。好在对方也知情识趣，来出现只是为了露脸。要轮门第结亲，他们是一万个不配。秘书在能干上述三代，也续不上高门谱子，压根不能和南方宗族平等相交。但也不乏落魄门户，或则家门过了旺头人家，可以与他们结亲，如此各取所需互相帮助也是极好。所以出现下，全当提前照会，以方便结交。

　　两家虽然男女未成，可秘书家独子，却是看上了当时，算是年幼的顾瑜宝。那时候拜干爹、干爷风气盛行，对方独子也不知是家里授意，还是自己本身就想，死皮赖脸拜顾家祖父为干爷。还吵着要改名，最后就成了顾子云。名字是顾宁和所取，顾子云父母拗不过独子闹腾，而且改名换姓也是一种保护，何况顾家门第高，如此他们家算是大赚。吃亏的洽洽是顾家门，凭空多出个孩子不说，对方如果打着旗号招摇，还真就让人很难办。可为了顾宁和仕途，也为了顾家在京势力，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那个年代高干家庭子女，尤其涉及部队之家，不少顾瑜宝一般大岁数孩子，都有两三个户口名字。为的是就学、出门时，不以真实身份告人，避免许多危险可能性。这在当时是合法的，且被相关部门许可。因为八九十年代发生过，不少绑架高干和其子孙事件，多户口和改名字，就是一种有效保护。

　　顾子云的出现，是当时大人都在忙碌，顾瑜妗相看了几个，就意兴阑珊甚至还有些生气。就领着顾瑜宝去休息室，姐弟俩下棋解闷。南园休息室当时构造特别，不少房间都能连通。顾子云误入其中，看见顾瑜宝姐弟俩，就自来熟的凑到跟前，嘴巴还特别甜，时不时就夸赞顾瑜妗漂亮。有着京油子那股味道，顾瑜妗虽然不喜，却是知道他是谁家孩子。才和他哥哥相看过，还拒绝了对方，也就没露出不快和驱赶。顾子云也学围棋，就是技术很菜鸡，不过棋品还算行，也可能是没看懂路子，怕露怯所以不说棋话。姐弟俩人下棋，已然水平能互杠，都需要开始落子常考，一盘棋少说个把钟。顾子云主动叫来茶点，还给剥水果和坚果，不过很明显主要是给顾瑜宝吃。谁让顾瑜宝从小穿正装，就显得好看非常，还有宁波裁缝做工的加持。看着和普通男生，在气质上就有很大差距，后面顾子云亲口讲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特别想和你在一起，或许上一辈子我们就是一对”。

　　那会国内流行的通讯，一般就是电话号码，像顾家这种富裕人家，早早就有了电脑。上海当时好点的中学，已经开始在教授使用计算机，顾瑜宝为了和姐姐联系方便。那是下了功夫去学，背诵五笔字根表，还有各种操作。如此就能使用，当时电脑软件自带的MSN，算是一种很早的国际通讯软件。顾子云当时已经读高中，自然也是很会这个，但最后主要还是留互相家里电话。第一次见顾子云，谈不上感觉好坏，就是觉得这个哥哥，有些过于热心肠。算是认识过后，顾子云经常会写信给顾瑜宝，都是些上学趣事，字写的真是好丑，不过俩人算是当时很流行的笔友了。等到放暑假，顾子云就以看干爷爷为借口，跑到上海来住进了东街。北京人那种会来事，让顾子云很受家里两个妹妹喜欢，人长得本身就很温和帅气，加上花钱简直没数的大方。

　　顾子云的出现，没有打乱顾瑜宝作息，一切生活依旧是，每日固定的模式。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男生，顾瑜宝当时属于是，真把他当做哥哥似的。不过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地，好像什么都懂似的，这里主要是指吃喝玩乐，还有就是色色方面事情。时不时会给顾瑜宝讲荤段子，在一起玩耍打闹时，男孩子之间特有的一些小动作，搞得顾瑜宝很是难为情，可也觉得好生刺激。连带严友书一干小伙伴，都和顾子云成为朋友，只是顾子云看着，多数时候是在糊弄严友书等人。小孩子之间把戏，那会属于很正常。不过顾瑜宝祖母，几次训诫顾瑜宝，要和顾子云保持距离。祖母明确说过，“这个山西小男孩，看似温润实则乖张，只是他现在还小，所以没有什么破坏力。如果不能好好收收心，用功在学业之上，早晚聪明反被聪明误。”事实也真如祖母所料，最后顾子云年纪轻轻，死状不可谓不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