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量》他山石_

5、夜市

　　选妃会告一段落了，日子也渐渐来到秋节。　　秋风萧瑟，树木萧条，温府院子也凋零了 。
　　温蘅托起水池中的一片叶子，低声：“时候到了。”他也披上一件外袍，玄蓝色暗袍在暗色里隐隐作现，温蘅托着腮，想着，扶蘅那老头，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时至中秋佳节，街上到处挂满了灯笼，集市亮堂着，晚上也灯火通明，人民百姓们都在欢度佳节。到处是热闹的场景。
　　　“报一 —”此时的皇宫却不似如此温馨.
　　“禀报陛下，兵部尚书于今日病逝，国防在即，请陛下挑择人选！”“陛下，张侍郎刺配后，礼部无能掌者，请陛下抉择！”说来奇怪，兵部尚书李直正值壮年，平时挺精神瞿铄的，可自年初，忽就有疾，强撑着维持兵部，却没能挺过今年，令人叹惋。兵部出缺。加上年夏时张倚的案子，如此兵部和礼部竟都空缺下来，庆昭帝必须在中秋晚宴上处理好这件事，否则，中秋后的事务，便很难可以忙得过来了。
　　庆昭帝坐在龙椅上，头疼地看着为了荐人选而吵得头破不可开交的几人，他大喝一声：“够了！从先前就一直吵，他想用王家，你想用刘家，而你呢，少不得再争什么白家的。有完没完？” 下面的几人瞬间噤声。不一会儿，太子不死心地开口：” 父皇，儿臣以为…”话未完，一卷书简砸到太子脚边吓了他一激凌。庆昭帝闭了眼：“太子，朕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但若你要是执意要打朕的脸，这那些小心思，”他眯了眯眼，又说：“可就兜不住了。”说罢，他疲惫地摆了摆手，说：“都走，别忘了明日的中秋晚宴.”
　　几人喏。
　　这时，萧淮正来奏报军情，庆昭帝便有了个主意，他看着台下气宇轩昂的萧淮，笑问：“子骞，朕有一事问。”萧淮略一思索，想到了近日的事，心中有成竹。但他又不解皇帝问他的意图。只好先应着。皇帝说：“朕问问你对于这两个位置的看法，你性率真，思来也有慎情之友罢。”萧淮沉着地应答：“皇上，臣以为这两个官职须找清廉正直的官员，可以在各部内打听一下。”够了，此两句便足矣。萧淮背对着皇帝打量的目光，走出了大殿。而此时的太子府，却是鸡飞狗跳.。
　　太子正大发雷霆，他大手一挥，众多茶盏和玉器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温蘅在旁冷眼看着.太子怒吼：“我连说都不能说？老四能荐人而我荐不得？父皇究竟是想如何！扶持老四吗？”温蘅别开眼：“太子殿下，行事须能沉住气，您过于急于求成了。别给他人可趁之机.”太子渐渐平复下心情.“无妨，我去找母后，中秋宴上，必要挽回父皇对我的看法。”他一甩袖，走了。
　　温蘅翻了个白眼，不知内心有多少怨言。
　　萧侯府内。
　　萧母南栀理正捧着一沓春联，她盘着云簪，气质温和，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对座上的男子，道：“子骞，你慢点儿喝，小心烫着了。”萧淮似小孩般，嗔道：“母亲，儿想吃您做的芦鸭。”萧母笑应了。二人又开始商量着中秋那晚应如何度过。南栀理忽说：“你多去街上逛会儿，此时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出门游玩呢。”萧淮正色道：“母亲，孩儿还未有什么想法。”萧母催着：“快去快去！”萧淮无奈地走上街。
　　京都大街此时正热闹，夜色渐浓，但人却越来越多。有表演杂耍的，有卖饰品的，有猜谜的……
　　萧淮觉得有些无聊，他无所事事地转了两圈，准备回去了，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隔着多人，他看到了正在挑选面具的温蘅。
　　温蘅从太子府出来后，心情甚不爽利，他来到集市上，想散散心。正巧瞧见个面具摊，温蘅相中了几个，正拿着一个白面狐狸面具在试。他用手托着面具，只露出来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一回首，便与一个人的视线相撞，两人的目光穿越了人群，交汇在一起，擦出激烈的火花。萧淮只看见他戴着白面具的脸和那双眼，杂耍之人正在喷火戏，火光映在温蘅半张脸上，添上些暖色，萧淮失了神。
　　　温蘅走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淮，他今日罕见地穿了一身赭紫色便服，袖口束着银锡花纹束腕，更显贵气。温蘅开口：“萧小侯爷今天真不一样，看得小姑娘们都移不开眼了，您这时出来，莫非是……”温蘅扬起了嘴色，轻声说:“来相看姑娘？”萧淮颇有深意地看了他几眼，心想，怎么和我娘想得一样。他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应道：“只是来逛逛。”
　　随即，他又说：“温公子一个人也无趣，不妨与我同游？”温蘅思忖了一会儿，摸不清萧淮的意思，便应了。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各有心事。此时，一男子正挑着一根簪子，准备送给身旁的姑娘，不料他却犹豫上了，两人颇觉兴味，驻足相看。萧淮突然问：“温公子认为，此男子在干嘛？”温蘅垂下头，没什么兴致地说：“自然是认为配不上姑娘；在犹豫罢了。”萧淮有点不解.”难道不是在考虑钱吗？”温蘅像发现什么趣事，弯腰捧腹，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清脆，还有些稚气，笑声挺好听的，他笑说：“小侯爷真有意思，你莫不是不懂男女之情？有意思！难道男子给心爱的女子买物品，会心疼？那就还是说明不爱罢了。”萧淮看着他，又问：“温公子，我确实不懂，那你可否猜测一下，此人的家境？”温蘅止笑，望着那男子，虽外表光鲜，但发簪有点平平无奇，且玉佩也黯淡，他略一思索：“一般，应是平民百姓罢。” 萧往笑着点头，并说：“我也认为，但我也有自己的方法。你瞧。”他指着那男子拿着簪子的手，是充满老茧的，而且大范围，应是农作之人。温蘅收了笑，冷视之：“小侯爷有何见教？”萧淮看着他：“没什么，只是，那男子真的是买不起。”果然，远处的那人还是放下了，还摸着钱袋。萧淮悠哉道：“任何事，单纯点儿好，不要想太多。”
　　温蘅一惊，原来萧淮推举人之事已传到太子耳中，萧淮此举，正是在告诫温蘅。温蘅没回话，拿起旁边小摊的两根祈福红绳，解开一根，戴到了自己腕上 ，之后，他贴近萧淮，拉起他的手，慢慢地将红绳系到萧淮腕上，打了个结。温蘅还抓着他的手，并说：“小侯爷，收下吧，中秋礼。”说罢，轻身离开，只留萧淮在原地滞着。
　　他摸了摸手绳，也回去了。回萧府后，萧母还看着他的红绳，问是谁的。萧淮没回答，把它放在精致木盒里。他可能不知道，温蘅转身后，扯掉了红绳，扔在地上。